如果說司徒青雲還沒有感覺到什麼的話,那麼周圍的人卻在不知覺中慢慢地朝後退開,不是他們想退,實在是這中間那種一觸即發的氣氛,讓他們本能的想逃走!
沒錯,這就是心劍的威力,要知道在場的多少都是修煉過的,就連一旁那個嘰嘰喳喳的少女野早就超越了築基期,如果不是金丹真人的比拚,那站在一旁觀戰那也是絕無問題的。
可這心劍卻非同一般,所謂心劍,正是源自計算,這計算完全是心劍心法本能的反應,也就是說,只要在心劍的控制範圍之內,那一切都將納入計算之中。
故而這些人有如寒芒在背,不得不退出圈子。
司徒青雲此刻本能的知道只怕是遭遇到了修煉一來的大敵,往常的戰鬥,他或者憑藉機敏,或者憑借勇武總能出奇制勝。
可是此刻,他感應到了一絲危險,一絲帶著興奮的挑戰**悠然而從心底生出。
他並不知道,這天地大圓滿誅心劍和三劍狂魔的心中劍還有著一絲淵源,事實上,最初這天地大圓滿誅心劍的祖先,曾經挑戰過裂天劍派,並將裂天劍派的始祖重傷。
可惜的是,當時那位重傷的裂天劍派始祖,憑藉著被重傷而來的劍意閉關三年之後,才創出了裂天劍派的心中劍,只不過隨著時間慢慢地流逝,幾乎已經沒有人記得了。
所以司徒青雲才感到了一種本能的興奮,這種興奮是一種見到同類,見獵心喜的興奮。
此刻整個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天晴,無風,那一劍終於在天空中出現!
這劍光彷彿帶著九天的氣息,又彷彿帶著五彩的雲霞,更有一絲讓人親勁的寒意,凜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所有的人都在這一刻目瞪口呆,無論他們是什麼修為,都有自己的驚異之處。
因為這一劍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講都是完全不同的,有人看到了殺氣,那是因為他的心中有殺意,有的人看到了璀璨,那是他崇尚華麗。有的人看到了,綿綿不絕的戰意,那是他性格頑強,有的人感到了飄渺無助,那是他童年喪父……
這一劍帶著無數人的夢想,希望,恐懼,無助,驚艷,霍然而起,又忽然消失,就像從沒有發生過。
因為司徒青雲在劍光剛起的時候,朝左邁了一步,又朝後閃了一下,然後再次朝後退了一步,又朝右進了一步,然後再次朝左邁了一步……
這一系列的動作如果詳細分解會發現足足有一百三十八個步驟,可整套,動作,卻只在一息的過程中完成了。隨著他的這一連串的動作,三劍狂魔的劍光一閃,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因為他發不出下面的後招……他所有的變化,都在司徒青雲的這一百三十八個步驟中被化解殆盡,若是繼續施展,那就等若將自己送到對方的劍下!
因為雖然司徒青雲走了一百三十八步,可他的劍卻沒有動。
衛天行只覺得週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凝固,自己的心中劍僅僅是出了半招,就不得不收回!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可他也同樣拿得起來放得下,故而他收劍而立,偏偏若君子,若是不知情的,定人然會認為他讓了對方一招。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剛才那一刻,他已經竭盡全力,卻無法攻出一劍!
這就是心中劍的核心之處,若是對方無法預料你的後招,那麼千劍,萬劍都可以發出,所謂不死不休,不見血不回劍,可是一旦劍式被對方封鎖,被對方預料,那麼一劍也不用發出已經敗了。
好在,在場的眾人之中,沒有人發覺這個秘密,他們都沉浸在那一劍的劍意之中,久久不能自已,即使醒悟過來,也只以為衛天行看在同盟的面子上,讓了對方一劍。
甚至就連司徒青雲都沒有懷疑!
沒錯,就是如此,別看剛剛司徒青雲能在這一息之間走出一百三十八步,可這完全憑借他的本能行事,甚至在讓他依照剛才的步伐走上一次都不可能。
剛才的那一刻,他在對方劍光閃現的時候,立刻進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彷彿整個的人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控制,而後,邁出的每一步,都在他心中留下一個點。
等到一百三十八個點連接起來的時候,恰好是一把劍的形狀,而此刻衛天行忽然收劍了,所以這一百三十八個點連接起來的劍形沉吟了一下,才悠然破碎……
故而就算對方傲然抱拳離去的時候,司徒青雲都沒有醒悟過來是自己贏了,他一直在反覆的思索,如果這一百三十八個點所化成的劍一旦刺出,會是怎麼樣的?
也由此周圍的人們更加的認定,此人定然是被嚇怕了,竟然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說,不愧為偃月派的藥呆子!
甚至就連羅世欣也是這樣想,只聽他安慰道:「司徒大哥能夠和對方揮劍而立,已經很料不起了,所謂勝負不必放在心上,只要我等勤修苦練,終有一日能夠打敗他!哼,且讓他囂張幾日!」
司徒青雲全不在意,因為他還在回味剛才自己那些繁複的步法,還在思考剛才那一刻究竟發生了甚麼事,自然也就無心理會。
羅世欣只以為這位司徒大哥受到了刺激,安慰了幾句,見司徒青雲呆呆的急忙趕去前面的廣場,他倒不是漠不關心,反而是好心準備要些驚神丸來給司徒青雲壓驚。
可無論是司徒青雲還是羅世欣都沒注意到,剛才那蒙著面紗的女子正在明月閣二樓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們。
剛才衛天行的那一劍固然讓人驚歎,可此人在那一瞬間,竟然身形有些模糊,就連自己苦修的慧眼都沒有看清楚對方的動作。
她只知道在那一刻之後,衛天行忽然收劍了,這對於甚瞭解其性格的她來說未免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這衛天行性格一項飛揚跋扈,若是勝了定然會大肆吹噓,那裡會有這樣忽然收劍的道理,難道其中還有些甚麼秘密不成?
「姐姐,你還再看那個呆子啊,你看他傻不傻?居然被衛大哥嚇得不敢動了,哈哈哈,怪不得郝大哥說遮偃月派都是些藥呆子呢。」一旁的少女秀目一瞥,抿嘴嘻笑道。
「萍兒,休得胡說,我們來這偃月派是求藥的,不要多事。」
「本來人家就沒說錯嗎,爺爺,你說是不是?」柳萍一臉的不甘心,看了坐在一旁的爺爺。
「聽你姐姐的,不要惹事。」柳菀陳沉聲說道。他經得多見的廣,剛才的事情有些蹊蹺暫且不說,別看裂天劍派的人可以和偃月派的人別別苗頭,那是人家先祖之間源遠流長,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別看這些人可以奚落偃月派的採藥人。
可自己等幾人一旦摻入其中,那就是兩碼事了,萍兒終究太過年輕,不清楚其中的利害。不過那個衛天行也不是個好東西,原本只是偶遇,卻不知道為何,忽然大獻慇勤,妍兒還算知道厲害,沒有招惹對方。
他只希望這次自己付出的代價能夠換回丹藥,其他的決不能多生事端。
原來這祖孫三人乃是來偃月派求藥的,蒙著面紗的名叫柳妍因為修煉惠心功法的緣故有些心力交瘁,此次前來就是想求一粒偃月派的惠心丹。
郝人傑哈哈笑道:「小妹妹,你說得對,那小子剛才被師兄的劍法嚇壞了,萬一真的瘋了,大小是個麻煩,哎,不行的話待會我那些金銀與他安家久算是無法修煉,最起碼也能好好過日子。」
他雖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甚麼事,可還是本能的感到有些事情,尤其是此刻衛天行的目光由灌注柳妍兒,變成了頻頻的觀察那個小子。
難道剛才的比劍另有蹊蹺?
雖說他們師兄弟,可是修煉的劍法卻是完全不同,裂天劍派之下各種劍法無數,完全是依照弟子的性格傳授,所以郝人傑並不會這心中劍,這倒也不足為奇。
可一項驕傲無比的師兄,又怎麼會頻頻關注失敗者呢?
當然,至於自己的懷疑,打死也不會說出口,反倒應該借此和師兄多家親近才是,畢竟師兄幾乎是內定的掌門弟子了。
得到了郝人傑的支持,柳萍兒嘻嘻一笑,朝著爺爺做了個鬼臉,卻沒有再說話。
她雖然天真,可也不傻,知道這郝人傑不過是說說而已,若真是有慈悲之心,剛才又何必讓人家學烏龜爬呢,自己不過是喜歡玩鬧,這小子居然當自己是傻的嗎?
哼,要不是姐姐來求藥,說不定還要用到這衛天行,自己才懶得和這蠢才搭訕呢。
在座的眾人都各有一番心思,竟連這明月樓上的藥膳都吃得沒滋沒味。
按下她們暫且不提,單說司徒青雲,足足在這裡站立了半個時辰,直到太陽快下山才清醒過來,剛才的那一劍之爭,對他的好處多多,任何劍法要想大成,必須要和人鬥劍,只有在這爭鬥中,才能體會劍訣的妙用。
只不過,憑白誰也不會和你練手,就算是比試,也要有動手的價值,試想要找一個修為恰好高過你,卻又不能高過太多,而且還不會真的動手傷了你的人,有多麼難?
可以說,如果不是師徒,根本沒人肯做這傻瓜。
而就算是師徒,因為練劍之中沒有殺心,那所練出來的劍也不過是花架子,沒有見過血,沒有經過實戰。到了真正搏命的時候,才知道華而不實可就晚了。
故此,剛才那一場比試,讓司徒青雲瞬間掌握了剛剛學到的那一招劍法,此刻如果衛天行再用同一招劍法來攻,那他有把握不必經過一百三十八個步伐來化解。
只需要一百二十七步就足夠了!
不要小看這省下的十一步,這十一步正所謂是由繁化簡得開始,只要由此走下去,終有一日會在對方攻來的這一劍之前搶先發動,甚至讓對方連半招劍法都是不出來!
正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
當然,這個目標,還太過遙遠,未來的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為我試劍?
這一刻,司徒青雲地心中,霍然而生出一股戰意,看來以後要多找些機會磨劍了。
「咦?司徒大哥,你好了?」羅世欣正一臉興奮地跑過來,手中還捧了幾個藥瓶,原來,他跑去求藥,可這凝神丹內部的弟子可以用仙幣,可外門的弟子只能用功勳值購買,偏偏他的功勳值又用完了。
無奈之下,只好再找別人去借,足足耽擱了半晌才趕回來,等到了這裡,才發現司徒青雲正悠然地看著晚霞,那神情坦然,平靜,完全沒有瘋狂之色。
司徒青雲看了一眼他懷中的那些藥瓶,微然一笑,「讓你擔心了,沒事,剛才我在體悟劍法,走,我們去這明月樓吃飯,我來了好幾天了,還從來沒有進去過呢。」
羅世欣頓時大喜過望,「司徒大哥你沒事就好,剛才都是我連累了你,若是你有個好歹,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既然大哥要吃,那自然小第請客,走,我請大哥嘗嘗這明月樓的二十四橋明月夜,這可是咱們偃月派的名菜呢!」
「哦?這二十四橋明月有何典故?」司徒青雲大感興趣,因為這是一句明言啊。
「青山隱隱水遙遙,秋盡江南草木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這首詩大哥一定聽過吧,這二十四橋明月夜,說的就是咱們明月樓的菜式,因為我們偃月派,以月起家,加上恰好這偃月派中又有二十四座橋,故而就特意製作了這道菜。大哥,我悄悄地和你說,後面的那個玉人何處教吹簫,等我下個月結算了功勳值再請你去哦,哈哈,到時候你就知道滋味了。」羅世欣一邊介紹著兩人一邊朝明月樓走。
這明月樓中人來人往,自然其中有大半看過了剛才的比試,這些人雖然以為偃月派的這兩人輸了,可此地本就在偃月派,如果沒有裂天劍派撐腰,還真不敢嘲笑他們。
畢竟大半來此的都是求藥的,萬一太過跋扈,別人記在心裡,那可就麻煩了。
倒是有不少偃月派的弟子朝著羅世欣狠狠瞪眼,這些人自然是瞧見了這小子不敢動手,居然當真卑躬屈膝的情景。
不過同樣是這些人,對於敢於向裂天劍派的人揮劍的司徒青雲,卻是大有好感。畢竟偃月派以丹入道等先不和別人爭鋒,故此也對敢於出頭得格外尊敬。
故而頻頻向司徒青雲舉杯致敬,等到目光轉到羅世欣身上,卻又橫眉冷對,一時之間讓這小子無比鬱悶。
他們在二樓剛剛坐下,卻聽不遠處的一個人笑道:「手下敗將也趕上這二樓嗎?」
司徒青雲定睛一看,正是郝人傑,原來司徒青雲和羅世欣剛剛走上樓,周圍的人這番動作都被他們看在眼裡,在郝人傑的眼中,他們這些勝利者上來周圍的人不聲不響,反倒是失敗者走上樓來,居然還有人致敬,實在讓他大為惱火。
故此才出言挑釁,他這一開口,頓時又成了焦點人物,只不過眾人一見是他,齊齊地把臉扭了過去,心說,這王八蛋,咱們偃月派和你們裂天劍派再怎麼說也是同盟,上幾代的始祖,更是同門的師兄弟。
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若是比武也還說得過去,畢竟咱們是修真者,打打殺殺也沒啥,可你為了一個別門派的小女子,就敢在我們偃月派給我們的人上眼藥。
如今贏了也就算了,居然不依不饒,哼,老子打不過你,難道還非要看你不成?!
一時間此人成了眾人的公敵竟然被集體鄙視,司徒青雲故作未見,哈哈一笑,「羅兄弟,你來說說咱們這明月樓這道名菜,究竟是怎麼回事?」
羅世欣自從進來之後,也是渾身的不得勁,畢竟剛才他做的不是很光彩,可見到對方吃癟,他卻有一種解脫感,心道老子打不過你,學狗,爬也沒啥,就可惜你們這些混蛋就算能橫行霸道,難道還能管住人心嗎?
哎,若是剛才老子不下跪,自己是不是也能風光一下呢?
此刻聽了司徒青雲話頭,頓時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來,「咱們這二十四橋明月夜,可不是一道普通的菜式,乃是一道組合大菜。所用的原料不但有珍貴的靈草,更有不少靈獸,其中的明月更是用外海的明空獸的內丹精煉而成,吃了不但益氣補血,而且對咱們修道之人更是大有好處。司徒大哥剛來,可能還不知道,這明空獸全身都不堪使用,偏偏這內丹卻是味道極為鮮美。」
一汪清潭,兩朵粉色的荷花,三片青青的荷葉,四尾墨晶龍頭魚,魚兒在潭中輕輕攪動起一絲漣漪,霍然一股出塵之氣撲面而來。
菜端了上來……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