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豆兒啊,三年前我們見過面的,當時你就在這裡,攔住道路說,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載,要從此處過,留下仙幣來……看,我記得清楚吧?」豆兒興奮得手舞足蹈這筆劃當時的情景。
司徒青雲注意到,在豆兒說這些話的時候,那小麻雀的眼神似乎動了動,想起甚麼似的,卻很快恢復了茫然。他不由得一皺眉,因為他發現,這小麻雀的雙足居然是埋在塵土雜草中的。
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他是長在地裡面的呢。
而此人身上也滿是塵土,面上也有污痕,這就更加怪異了。
要知道仙界之上,幾乎人人都會法術,纖塵不染,那可不是說笑的,就算偶然弄髒了,也會很快用法術清洗掉,絕沒有哪一個仙人,會任由自己灰頭土臉的。
那位說了,難道沒有例外嗎?
當然不是,除非是故意的,撤除了自己護身的氣場屏障,否則的話,就算是灰塵污垢想粘到身上就不可能。
見小麻雀沒有反應,豆兒的神色漸漸地沮喪了起來,說起來,這個小麻雀是她在這三年中,唯一沒有相關利害關係之下認識的人。
當時那副情景,還是可出現在小女孩的春夢當中,可如今以外的重逢之後,對方似乎完全把她忘記了,這對一個小女孩來說,實在有些難受。
一旁的蘭燼落觀察了許久,此刻忽然道:「豆兒,別急,只怕小麻雀是睡著了,我看此地只怕有些麻煩。」
接著蘭燼落解釋道:「你們看,小麻雀的眼神雖然在轉動,卻是無意識的,就連我們和他說話,他的視線也很快就會意動到周圍,這是典型了睡著了夢遊的情景,你們再看腳下,他似乎一直就這樣站著,都不知多久了。」
「蘭姐姐是說他還在睡覺?」蓉兒大感興趣,她最痛苦的就是有的時候靈氣太過旺盛,無法入眠。要知道,仙人修煉之後,體內的靈氣充裕,身體也就不需要休息,故此就算是想睡,也沒有睏意。只有等到靈氣消耗之後,才能入眠。
而仙人又需要不斷地修習心法,以免功力退步,如此一來,只要修煉,那就靈氣充裕無法入眠,等若一個死循環。這讓經常想睡懶覺,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的蓉兒非常苦惱。
可是這個小傢伙,居然站著就能睡著,實在是太令人羨慕了……
眾人自然猜測不到,她蓉兒大小姐,居然還在羨慕人家。
八重宿最是按耐不住,聽了半天,見對方還是迷迷糊糊地應付,早就不耐了,蘭燼落剛剛說完,他就衝了出去,「閃開,你這小混蛋,要睡覺去家裡睡,別擋了咱的路!」
說著伸出大手就要抓,蘭燼落大驚,急忙喊道:「別碰他!」
話音剛落,異變就生,可見又喊晚了,就見剛才還晴朗的天空,忽然一聲霹靂,周圍竟然生了霧氣,這還就算了,剛剛走到小麻雀近前的八重宿卻忽然身形不見了。
司徒青雲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個不見了,可不是看不見了,而是根本就感覺不到了。
要知道,視力時常會被欺騙,可是氣息卻是最可靠的,若是功力修到極處,據說可以感應千里之外的氣息。
可是此刻,八重宿剛剛走到的地方,距離大家不過五米左右,此刻卻是蹤跡皆無。
顯然是這附近埋設著陣法,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這個陣法剛才在眾人到來的時候,居然無人發現。
要知道,如果是司徒青雲自己看不透,那還好說,可能是功力太淺,無法感應的緣故,可是此刻隊伍之中,不但有龍女這樣的搏殺高手,更有精通陣法的蘭燼落在側,可偏派能都沒發現,這就是問題了。
好在八重宿自小就經常闖禍,高的蘭燼落多有些習慣了,雖然惱恨他自作主張再惹麻煩,卻也沒有太過著急。「大家別動,這個陣法,似乎是需要靠近那小子才會發生作用的。」
蓉兒忍不住問道:「蘭姐姐,那我們也過去,一同進入陣法,不就能看到小八了嗎?」
是啊,司徒青雲剛才也是這樣想,只不過還沒有來得及說。
蘭燼落神色嚴肅的搖了搖頭,指了指天上,「你們看,這可不是普通的風雲,而是天罡之氣,能引動天罡之氣尤其是普通陣法,若是我所料不錯,就算有多少人進去,只怕也會被分別困住,否則的話,這陣勢只需要人多就被破了,如何能留到今日?」
司徒青雲恍然大悟,不錯,第卻是這個道理,這個小麻雀的腳下塵土堆積,雜草叢生,可見在這裡站了不是一天兩天了,此處附近又不是甚麼僻靜之所,周圍又是個小鎮,只怕少不了有好事者會來此查訪。
可時至今日,此陣居然還在運轉,可見其陣勢的巧妙,絕對不是靠人多就能破除的。
眾人等了片刻,就見天空的雲層淡淡的散去,又恢復了晴朗,可是小麻雀跟前的八重宿已經消失不見了。而小麻雀依舊在那裡半夢半醒的站著,似乎和剛才他們見面時候一樣。
蘭燼落不由的秀眉微皺:「師父當年曾經提起過一種異常邪惡的陣法,就是要用一個人作陣眼,只要此人不死,陣法永遠不會消失。當時我還不相信,如今看來,只怕當真是存在的。」
司徒青雲聽了就是一愣,「依靠一個人作陣眼,那需要多大的法力來驅動?剛才既然能引發天罡之氣,只怕耗費的法力驚人,此人神態呆滯,明顯不懂的施法啊。」
「當然不是單純的依靠人,這種陣法,巧妙就巧妙在,並不需要這個人來驅動陣法,只需要此人活著,源源不絕的提供生機精力,就可以了。不過此人若是做過陣眼,不但終生無法在施展法術,而且一旦脫離陣法,反倒會死去……」蘭燼落歎了口氣,悠悠然道。
「這,這小麻雀豈不是太可憐了嗎?」豆兒因為認識他最久,所以最傷心的也是她。
「你當日看到的小麻雀,可是這等模樣?」
「當然不是了,後來這個壞小子還想要我給他錢呢,後來我……我沒給錢,只是,只是,只是給他親了親面頰,他就答應不收錢了,還送了我好多果子呢……」豆兒說完,偷偷看向司徒青雲,見對方似乎沒有異樣的神色,暗自鬆了口氣。
蓉兒捂著嘴巴嬉笑不已,這種名堂,她小時候也對爹爹施展過呢,每次想要心愛的玩具,她總會去求爹爹,那時候爹爹就會說,親親就給你……
蘭燼落想知道的顯然不是這個,她指了指小麻雀道:「你仔細想想,那個時候小麻雀,是不是也是站在這裡,一動不動?」
「當然不是了,我們還跑到那邊的小溪邊去抓魚,後來他師父喊他,我才離開的。」豆兒惋惜地說道。
當日的情景幾乎歷歷在目,可是卻物是人非了,小麻雀,你還記得我嗎?
蘭燼落仔細的在旁邊觀察起來,司徒青雲卻注意到,龍女似乎並沒有注意眼前的事情,反倒盯著南方一個地方,「藥兒,那裡怎麼了?」
龍女微微搖了搖頭,「剛才我似乎感應到那裡有動靜,不過此刻卻又消失了。」
此刻蘭燼落忽然指著旁邊的一個土堆道:「把這個挖開,小心點,別傷了他的根。」
司徒青雲不由得莫名其妙,此刻小八這個苦力不在,他只好自己動手了,畢竟剩下的都是女孩子,幹這種粗活,似乎不太應該。
沒想到,蝶兒,豆兒,乃至蓉兒都一起跑了過去,似乎好奇心都壓過了少女的矜持。
眾人拾柴火焰高,眾人挖坑效率也不低,很快,表層的覆土被清除掉了,在深深的泥土底下,露出了兩根肉色,正在蠕動的根須……
蓉兒一陣噁心,急忙跑開了,倒是豆兒見多識廣,拚命忍住了。
司徒青雲殺生無數,可這樣噁心得東西,還是第一次看,險些支撐不住呢。
他強自忍耐住翻江倒海的胃口道:「這是甚麼東西?」
蘭燼落歎了口氣道:「這就是小麻雀的根了。」
司徒青雲雖然隱隱猜到了,可還是忍不住問道:「人也能生根?」
「當然了,精怪可以變成人,人自然也可以變成別的生靈,只不過這種法術太過邪惡,所以很少流傳出去……」蘭燼落苦笑地扭過臉去。
她雖然也想多觀察一下,可這蠕動的肉,根實在有些邪惡,讓人看了毛骨悚然,故此她也堅持不了多久就敗退了,。
「現在怎麼辦?」把他整個的挖出來?」
「那也不行,若是把他挖出來,他失去了地氣的滋潤只怕很快會枯萎,可若是任由他在這裡,此陣又是無法破除的,哎,當真是有些為難呢。」
司徒青雲一皺眉頭,好好的人兒被弄成了樹,只怕這種邪惡的事情定然有人主持,他才不相信是小麻雀沒事幹讓自己長出根來的。
「倒也不是沒有法子。」蘭燼落躊躇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個方法。
「甚麼法子?」不但是司徒青雲,就連龍女都轉過臉來,打算聽聽如何破解此陣。
「此刻這小麻雀,就好比是花園裡的花,若是挖出來就死了,不過若是移栽在花盆裡,說不定還可以多活幾天呢。」蘭燼落忽然想到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司徒青雲就是一皺眉,花盆倒是好辦,憑借他幾人的功力,哪怕現在製作也用不了多少時候,可是把這小子移栽到了花盆裡,然後呢?
後面的歸宿才是個問題啊,要知道,你把人家從陣勢裡弄出來了,難道扔在一旁,任其自生自滅?
所以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就聽豆兒小聲說道:「司徒大哥,能不能讓我照顧他啊,我保證不會惹麻煩的,而且我還可以少吃些……」
司徒青雲苦笑道:「既然豆兒有心,那就拜託你吧,不夠這個責任可是很重大的哦,你若是不想清楚,日後可是個大麻煩。」
豆兒立刻點了點頭,扭過臉去不肯看蝶兒不停打的眼色。
自然作為姐姐,跌兒的作為也沒錯,總不成看著自己的妹妹,憑白擔這麼重大的責任吧?
這可不是一盆花啊,哎,不過既然妹妹堅持,司徒大哥也同意,也只好如此了。
當下,司徒青雲朝左邊走了幾百米,終於看到了那條小溪,然後在旁邊取土,再用丹火燒製,很快一個碩大的花盆,就成形了。
之所以耗費時間這樣做,就是因為,此刻的小麻雀,已經生長成醒了,雖然還有意識,可是肉,根以生,也就是說,實際的體積只怕極大。
如果用別的小法器裝載恐怕有害無益。
等到準備停當,蘭燼落指揮著眾人回到了小麻雀的身旁,「司徒大哥,你在這裡,把花盆埋進去,對,就是這裡。」
說完蘭燼落從隨身攜帶的口袋中摸出幾個小瓶子來,將裡面的東西,各取了幾樣都扔到了花盆中。
司徒青雲提鼻子一聞,竟然是調料不由得哭笑不得,「這東西有用嗎?」
蘭燼落點了點頭道:「當然有用了,你想這小麻雀在這裡這麼久,雖然變成了植物,可是他上身怯還是人啊,自然會有口腹之慾,此刻被壓制了人性,只怕更直接一些呢。」
果然,話音未落,就見剛才被挖開的肉,根,開始蠕動起來,似乎在尋找香味的來源,而後終於確定了方向,肉,根快速的爬了出來,朝著花盆鑽去。
蘭燼落緊緊地盯著花盆,就見那些蠕動的肉,根拚命的吸食者剛才灑下的調料,似乎還打了起來,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對,只附近只怕還有另外一株樹人,你們看,這兩條肉,根在打架。」
司徒青雲也發覺了,這兩條肉,根的眼色,有些不同,一根發白,一個肉紅,正在爭搶調料。
「哪一條是小麻雀的啊?」豆兒有些急了,剛才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弄好的花盆,難道要再弄一個嗎?
而眾人更好奇的則是,另外一條肉,根是誰?
司徒青雲愣了片刻,定下心來順著肉,根展開的方向開始用神識搜索,那根須的方向居然也是朝著小麻雀延伸的,等到了小麻雀那裡,卻繼續朝後蜿蜒而去,這一注意不要緊,又發現了兩條不同得肉,根正在朝著調料兒來。
「糟糕,看來這裡不是一兩個人!」司徒青雲話音未落,就見後面的林木之間,泥土飛濺,無數的肉,根觸角朝著這裡飛快的湧來,瞧數量只怕有幾百根!
更糟的是,其中很多,因為花盆太小,無法鑽進去的肉,根開始探頭探腦,似乎在分辨氣味的來源,其中幾個甚至發現了蘭燼落,正在快速的湧過來。
這一下子,蘭燼落不由得大吃一驚,「快退,大家快退,別動手,也別碰它們。」
說完,眾人齊齊地朝後就跑,這場面實在百年難得一見,無數觸手在後面飛快的追趕著,如果是野獸怪物,也就算了,被這些東西追趕,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是需要加強的。
這不,蓉兒因為好奇,多回頭看了一眼,立刻吐了個昏天暗地。
好在它們的速度不快,最少追不上眾人。
故此半個時辰後,終於擺脫掉了。
等到眾人停下來看,卻發現,竟然已經跑到了鎮子上。
司徒青雲不由得大奇,難道這裡就是他們陣法範圍的盡頭?
如果是的話,那麼怪不得小麻雀獨自能夠支撐陣法,而那些只怕是遭了毒手的仙人,被困在了陣中,時間久了,也生出根來。
八重宿進去半天了,別也生了肉,根吧?
顯然蘭燼落也想到了這個問題,臉都急白了,「司徒大哥,快想想辦法,小八,小八,萬一也變成那樣子那就太可怕了。」
蓉兒在一旁連連點頭。
司徒青雲點了點頭,他比別人更著急,後來的那些觸手,只怕都是被害的,雖然幾百人失蹤對於仙界來講,不過是滄海一粟,根本不會惹人注意。
可是在這小鎮子上,只怕不算是小事情,想到這裡,他轉頭問道:「豆兒,你在這鎮上這樣久,難道沒有甚麼奇怪的事情發生,或者有人失蹤?」
豆兒小臉一紅,側著頭想了想,「好像是有些人,不過後來因為來找他們的人沒有再出現,我以為都找到呢,難道……難道……」
她其實對小鎮上來的人極為關注,因為這關係到她能不能有收入,畢竟,兔子不吃窩邊草,就算是騙也不能騙鄰居吧?
不然明天人家發現了,打上門來,這生意還怎麼做?
故此,每一個進入鎮子的人,她都有偷偷看過,所以此刻說來,倒也沒有什麼隱瞞。
司徒青雲點了點頭,看來的確是如此了,只怕後來尋找他們的那些人,也發現了那個地方的異常,只不過不幸的是,隨後也陷入了陣中。
怪不的那個陣勢如此強大,後面落入陣中的人,精力只怕也被汲取了,等若數百人同時發功,難怪天罡之其如此凶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