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周湛山神色反倒有些古怪,沉吟了半晌才說道:「其實這種味道,乃是因為他們居住的地方,嗯,所特有的。」
司徒青雲心中有些疑惑,這話怎麼聽起來不盡不實呢?
一旁的王鳳山低聲解釋道:「司徒先生大約剛來不久,並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話說,當初這些人才是這冥界之中的原住民。而我們不過是外來戶,故老相傳,最初的時候,我們剛來到這裡,從血池逃出來,這些人士很歡迎我們的,不但幫助我們建造了住所,還交給我們如何在這冥界之中,尋找可以吃的東西。當年我們兩族也曾經像兄弟一般。」
王鳳山說到這裡,忍不住歎了口氣,司徒青雲暗自點頭,這才對啊,如果一直親如兄弟,人類只怕也就不是人類了,人自從樹林中走出來之後,就不斷地擴展自己的活動範圍,並且以極具破壞性的速度向著四周繁殖。
其他的物種要麼被人類圈養,變成牲畜,要麼則乾脆從世界上消失了。而人類自身一部分選擇了進化自身,也就是所謂的修煉。而另外一部分,則因為進化無望,而不得不呈扁平化發展,也就是發展出了組織,社會,國家,等等結構。
這些就是在於人的能力所限,不得不通過某種結構,來凝聚更強的力量。
只怕這些修煉者,在喪失了修為之後,在這冥界之中,同樣發展出了扁平結構,而一旦這種結構成型。相比來講,這些土著民最初帶來的那些恩情,是絕對抵禦不過那種對佔有土地和空間所帶來的巨大誘惑。
當年的印第安人如何款待白人?最後還不是被弄得快要滅絕了嗎,如今也只是弄了一點保護區,作些點綴,因為當年的那些土著如今已經無法動搖白人社會了,僅此而已。
眼前的情景,只怕也是如此。
果然,王鳳山歎了一口氣之後,繼續說道:「可是後來,兩族之間起了紛爭,咱們其中的一個大英雄,終於帶領大家,擊退了敵人的進犯,才真正在這裡落下了腳。不過這些人退走之後,卻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進犯一次,如今可不是又來了嗎。」
司徒青雲卻從他的神色中看到了一絲尷尬,他知道,這番言語,是人類,或者說是以人類的視角來說,來看世界的,至於這個大英雄,還是大梟雄,卻無人可以直接否定他。
反思那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做的事情,尤其是王鳳山,周湛山,等等身居要位的人,更是不能輕易改變這種說法,否則的話,你們是打算背叛人類嗎?
故此,他也只能如此的口徑解釋,可司徒青雲是誰?
那是經歷過十世生死,無數次人生的人啊,如何還不明白這話中的意思。
其實這些話,不過是揭示了一個殘酷的真相,那就是,咱們才是入侵者,而且把人家的好地方佔據了之後,那些人不得不到了窮山惡水之中生活,所以才會臭!
這個真相是不是很殘酷?
可司徒青雲能掉過頭來,幫助這些陰風族人,反過來進攻鳳凰成嗎?
顯然不能,這就是立場的關係,基於自身的立場來說,司徒青雲雖然不齒這種行為,卻也不能任由他們真的殺過來。
這就是此事的殘酷之處,生而為人,卻也只能站在人的角度思考,否則,你自身存在的價值何在?
要知道,人類社會的公平,公正,乃是針對人類自身的,其他一切種群都不適用,這就是為何,人類堂而皇之地建造屠宰場,然後把那些可愛的,豬啊,羊啊,牛啊,雞鴨魚啊等等,都養大之後送進去殺了吃肉!
平時如果不思考,或許你還不覺得,可是等到了這個時候,面對別的種族和人類戰爭的時候,你一定會發現這個世界真的很殘酷!
殘酷到你發現以前所學的,所明瞭的規則,對於外族都不適用!
也就是說,面對外族進攻的時候,唯有一戰!
這正是為何反侵略戰爭的人,往往成為英雄,因為他們的存在保存了你我自身的價值。話說回來,現在司徒青雲,就是知道了這些,卻也能以刀劍面對這些陰風族人。
故此他除了苦笑之外,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滋味。
他不由得暗自感歎了一聲,這真理,和公平真是沒有絕對的啊。
可感歎完了之後,他依舊警惕的注意這四周,以防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刺客。
司徒青雲就在這時,忽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那就是自己殺死的那個陰風族人屍體並沒有消失!
甚至包括他手中拿血淋淋的頭顱,都依舊沉甸甸的!
這……看出他的疑惑,王鳳山苦笑了一下,「這這冥界之中,只有他們是真實存在的,他們死後有屍體,會慢慢地腐爛,而且如果沒有食物的話,他們的肉味道倒也還可以。你這大廚師若是有興趣,可以試試看。」
「……」司徒青雲還能說什麼?
不過人都殺了,他倒也沒有顧忌,乾脆提起手上的頭顱仔細地打量了半晌,這才發現,這人的頭上除了有角,模樣有些像牛之外,倒也算是比較俊朗的。
估計就算是在他們的族中,也算是個美男子了。
「王將軍說笑了,不過我倒奇怪,他們為何能夠隱身?難道是他們另外修煉有別的功法,還是天賦如此?
聽到他的這個問題,周湛山從一旁走了過來,他剛才仔細地觀察了前面的敵情,磐石軍團已經列陣在兩里開外,正在有條不紊地分配兵力,似乎很快就要進攻了。
這磐石軍團雖然凶殘,治軍卻是極為嚴正,就算是兵法大家也未必能夠挑出毛病來,再加上這些陰風族人強橫得體能,的確是極具威脅。
此刻他聽了司徒青雲的話,卻接口道:「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相傳當年我們的人中,有一個人看不慣我們和他們的爭鬥,乾脆和一個陰風族的情郎私奔了……」
司徒青雲心中就是一震,乖乖,感情這還有跨種族的愛情,卻不知道女人和這樣的人能生出什麼來?牛肉人身,還是牛身人頭?
卻聽周湛山繼續說道:「此人最初乃是經常和那些陰風族人交流,以便盡快地掌握這裡的知識,哪知道後來卻因此愛上了一個陰風族人,等到兩族決裂的時候,此女,乾脆攜帶著典籍跑過去了,如此陰風族人戰力大漲,以至於當時險些被他門斬盡殺絕,其中經歷過無數的變故,財政預算時穩定了下來。」
「……」司徒青雲心說,老族祖留下的傳子不傳女,的確是有道理的,這女人愛上誰,那就會向著誰,,凡而是男子要鼎立門戶,卻會繼續傳撐下去,這不是一句封建就能掩蓋的事實。
卻聽王鳳山補充道:「這陰風族人,修煉了我們的功法之後,才發現這些功法更適用於他們,因其他部門但高手輩出,而且普通士卒修煉以後,身手也很強橫。剛才你殺的這個人,應該是他們派出來的哨探,並不是真正的殺手。否則的話,咱們就不是死傷兩三人可以解決的了。」
司徒青雲點了點頭,的確是如此,剛才他在這一瞬間,連續用了瞬移,偷襲,以及用了割鹿刀才勉強殺了對方,可以說拼盡了全力。
而既是如此,對方還能在倉促之下,接連攻擊了他兩刀,他雖然躲開了,可周圍的兩名侍衛卻遭了殃。所以可以說剛才雙方之不過打成了平手。
而且司徒青雲贏得也不輕鬆剛才短短交手的一瞬間,他拼盡全力,甚至催動了功法,動用了法力,才勉強比敵人快上一點。
直到此刻,他才略微患過點勁力來,可以說,如果鋼才是兩名刺客,只怕周湛山已經死了,而他多半也會被重傷。
正在他心有餘悸之時,卻見身旁跑來一個小身影,正在遠處朝他招手,司徒青雲定睛一看,卻是羅衣?
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難道那位范先生出了甚麼岔子,?
那羅衣站在遠處,並不走進來,反而朝著周湛山恭敬的行了個禮道:「周將軍,范先生有些事情,請我師父回去。」
周湛山一愣,心說那小子躺在擔架上了,也不安生。也罷,此刻剛殺了一名刺客,卻沒殲敵人的後續行動,顯然暫時不會有事。
故此他擺了擺手道:「也好,你且去看看有甚麼事情,如果有事,我會教你。」
司徒青雲點了點頭,正要過去,卻聽羅衣叫到:「范先生說了,若是殺傷了刺客,還請帶上刺客的屍體,范先生想嘗嘗味道。」
這話一說,周圍的人頓時一陣心寒,心說這些搞陣法的人,果然沒有好心眼。身為軍人,他們自然不怕吃敵人的肉,只不過這種口味,只使用在宣誓的場合,所未饑餐渴飲匈奴血,那是在補給斷絕的情況下,平常人沒事,除了變態之外,沒人喜歡吃和自己差不多性狀動物的肉。
這也是為何任何高級文明的社會,都會把吃人使做野蠻的原因。
所謂物傷其類而已,故而人人側目。
司徒青雲心說,那小子不會讓自己給他炒一盤肉死吧?
若真如此,拼著這小子癱瘓在擔架上,我也要好好地教訓他一頓。至於為何他殺的人,反而會去教訓人家,這個問題他倒沒有詳細研究。
總之本能是這樣感覺的。
周湛山一揮手,叫過兩名軍卒,抬起屍體就要走,那羅衣卻又叫道:「若是砍下了對方的頭,還請也一併帶上,他說用腦過度,要補上一補!」
這話說完,就連司徒青雲都覺得有些噁心反胃了,奶,奶的,這是啥人啊?
司徒青雲無奈之下,又從一旁的地上把頭顱捏著獨角撿了起來,雖說是他殺的,可看著這猙獰的面孔也不是很舒服的事情,不過既然能個變態,居然要吃人頭,倒也不是不可以,要不要待會把這東西整個的塞進他嘴裡?
他不無惡意的想到。
其實這顆人頭,不,應該說牛頭,如果不是這個變態要吃,多半是要挑在旗桿之上的,這叫做懸首示眾!
當然,多半是為了給自己壯膽,同時嚇唬對方的用意。
所以司徒青雲一邊提著首級,一邊收穫著沿途那些士兵,敬仰,崇拜,噁心得目光。看得司徒青雲反倒有些飄飄然了。
其實倒也怪不得他們,平日裡,陰風族得磐石軍團,就如同一個惡夢一般,純粹是用來嚇唬人的,至少最近幾十年,沒有人見過他們的了。
只說平日裡,頭上一個獨角,血盆大口,兩耳支稜著,眼睛賽過銅鈴,等等必須修飾之下,這陰風族人簡直就是恐怖,加醜惡的代名詞。
其實想想也就知道,人類一直以來,都是美化自己,醜化敵人的,類似的有鬼子,洋鬼子,日本鬼子等等,好像把敵人稱做鬼,自己就變的勇敢起來了。
而事實上,這種方法,對於樹立普通人的自信心,和自卑感效果是完全相同的,試想你把敵人說的越兇惡,那自己人豈不是越害怕?
故此,膽小鬼要比勇士多,相反自信的民族,能夠平等的看待對手,如此才能明瞭和別人的差距。也才有希望追上來,否則的話,也不過是空自yy而已。
且說司徒青雲提著頭顱,走了過去,此刻那位范天機,自然不可能還躺在露天地裡,畢竟再怎麼說,他也是與職位的,而且職位還不低,甚至可以說也僅在周湛山之下,而且因為天機屬於文官,故此周湛山並沒有權利直接處置他。
當然了,不是說不可以殺他,而是殺了他之後,自己會有麻煩,故此這位范天機也才有說話的機會,否則的話,只怕早就被人把頭砍了,掛在牆上。
戰事一起,這城門附近的院落,就被軍隊徵用了,各個府宅,正不斷有成群的雜役,雇工不斷的趕過來,看情形,應該屬於民壯一流的人物。
而范天機就在其中的一座小院落中,等到進門司徒青雲才發現這院子之中擺了不少東西。
卻見那個變態正躺在一個半躺椅上,依舊是一幅半死不活的樣子,見到他走進來,卻揮了揮手道:「多謝司徒青先生,對了,你們可以下去了。」
最後他的這句話,是對這留下來看守他的士卒們說的。
那四名士卒對視了一眼,知道這小子癱瘓了,根本不可能跑得了,故此倒也沒有爭辯,畢竟這位范天機,職位還在他們之上,他們之所以在這裡,還是以保護的名義呢。
這四人守在門口不提,司徒青雲卻是大感有趣,這滿院子的物事,倒還真有一半是調料!
難道這個變態真的打算吃肉不成?
卻聽這位范天機道:「小弟姓范,司徒兄弟想必已經知道了,不過小弟的本名,還是自己來介紹吧,我姓范單名一個增字。在此還要多謝兄弟肯主動留下來幫我。大家都是聰明人,好多話不用多說,想必你也知道日後怕沒好日子過,不過不用擔心,只要你按照我的辦法,說不定還能趁機立上一功,日後會有大好的前途呢。」
范增說完,似笑非笑的看著司徒青雲。
司徒青雲沒理他,從一旁拉過一張椅子,愜意的坐在了上面,然後轉頭吩咐羅衣道:「去給為師倒杯茶來!」
羅衣一吐舌頭,當真去倒茶了,凡增大感有趣,目不轉睛地打量起他來。
司徒青雲只作未見,專心致志地觀察起,院子中的東西來。
這些東西能夠騙得了別人,又怎麼可能騙的過身為大廚的他呢?
就算是要吃肉,這陰風族人,滿打滿算也不過兩百斤的體重,去掉不能吃的骨頭啥的,只怕更少。
而這院子之中所堆積的調料,只怕再弄三五十具都足夠用了,正所謂,聰明人不用彼此掩飾,所以他乾脆剩了些口舌,一言沒發。
見他如此沉著,那范增面露苦笑,無奈道:「且容範某道歉,先前的確是小看了司徒兄弟,相比司徒兄弟也看出來了吧,我這些東西,的確是另有用途。」
說完,他期待的等了一會兒,見司徒青雲絲毫沒理他,不免有些尷尬,「嘿嘿,具體要做甚麼,我卻也不好說,不如我做了你來看看如何?」
「……」司徒青雲默默無語。
「你倒是真的說話啊,再不說話就要來不及了,快,快點告訴我吧,我都迫不及待的等待著你的回答了。」范增等了半天,卻還是沒見司徒青雲說話。
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一旁的羅衣噗哧一聲險些笑出聲來,這一笑,倒是緩解了場面上的尷尬。
那范增嘿嘿一笑,「不錯,看來這次我要認輸了,還真是第一次有人在耐性上面贏了我呢,羅衣這小子不錯,人夠機靈,看來他能真心認你做師父,說明你也不差。」
他見司徒青雲還是沒接口,只好繼續說道:」哎,我說,難道你一點也不好奇,我用這東西作甚麼嗎?「
司徒青雲這次反而點了點頭,」沒錯,不過我知道,我就算不問,你也是會說的。「」……」這一此番到換了范增默默無語了,他心說此人面色沉穩,卻又有不少爆發力,居然真能得殺了陰風族人,哎,或許這事真的只有他來辦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