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掃視了周圍一圈,見眾人都各有事做,當下揮手把親兵從大帳附近趕開。對外宣稱的就是要演練,從仙師那裡學來的法術,自然收穫了一圈敬畏的眼神。
司徒青雲一笑,自從拜入了玄天宮門下,手下的這些親兵小校彷彿也有了依靠,一個個走路都帶著風,這確實他沒想到的。
他自然不知道,這玄天宮在民間那是聲譽日隆的,雖然沒有正式進入朝堂和佛教分庭抗禮,卻在老民百姓的眼中被視為真正能夠驅鬼降妖的,而自己如今在他們的眼中也借此一舉成了神通廣大星宿下凡一般。
不過這妙境真人還真下本錢,自從自己拜入師門之後,他竟連夜去踩探逆賊軍隊的動靜,倒讓他有些感動。當然,留下的玄貞子也沒有閒著,找來了一大堆藥物正在調配,準備防止瘟疫的出現和蔓延。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幾千人聚居在一起,那可是很容易生病的,如今有了他的幫忙,司徒青雲倒是放心了許多,畢竟道教對於藥物的使用研究過多年,比之名醫一點不差。
此刻,這幾個懂行的都不在身邊,他可以放心大膽的進行煉製,當下他擺了個陣勢護住大帳,倒不是擔心洩露機密,而是防備著煉器時所散發出來的驚人熱量引起火災,要是把自己的東西燒了,那就太蠢了點。
普通的屋子或許還好些,可這行軍營帳都是牛皮的,很多地方是用油布連接的,防雨防風,卻最容易失火。做好了諸般準備,他凝神從吞天帶中摸出了秦泗的那柄火叉,這東西可以說法器中比較銳利的,不但可以刺敵,更可以冒出火焰來。
只是他平常用慣了刀子,對於叉並不怎麼喜歡,畢竟日常沒有機會用上這種外門兵刃,而今天自己卻是要領兵打仗了,說不得要和敵人長槍大戟的來往,此番用上卻是最合適不過了。
只是這東西畢竟是法器,就是這樣放著就散發出了一種驚人的氣息,在凡間這種令氣稀薄的環境中,如同黑夜中點著一個巨大的火堆一般太過顯眼了,如果直接使用說不定引來別人窺伺。
故此還是要遮掩一番,想到這裡,他又從袋中摸出了一塊低階仙石。
直到此刻,仙石才顯示出它獨有的價值,在五雷宗中仙石大多數時候除了驅動陣法之外,最大的作用不過是做為交換的貨幣或者標準來使用。很少有人直接用來汲取靈氣,畢竟修真界的靈氣充裕,而且各門派的供電大多是修建在各靈脈之上,日常訓練足夠用了。
所以沒人捨得直接使用,而如今在這凡間,如果要施展一項大的法術,卻是非有仙石不可的。就見司徒青雲左手握住仙石,右手拿住火叉,默唸咒語,片刻之後一縷細白的火焰由叉體上噴射出來,頓時大帳之中一片白茫茫!
這卻是司徒青雲借助烈火訣強行催動火叉上的陣法所達到的效果,當然,並非說火叉上原有的陣法就不能使用,而是他對此根本就不熟悉,如果細心的摸索,恐怕要用很長時間。此時此刻時間無論如何都是不夠用的,故此司徒青雲默記之後,立刻強行催動了烈火決。
此刻的烈火訣,在仙石的支持之下,迸發出了驚人的熱量,即使有陣法的保護,還是讓大帳之中熱浪滾滾,甚至躲到了十丈之外的衛兵,都不由自主得出了一身的大汗。
由此可知這熱量是如何的驚人,就在帳外眾人目瞪口呆之下,大帳之中猛的閃過一道白光,整個牛皮大帳幾乎瞬間變得透明,卻原來是司徒青雲在火叉變得炙熱之時,強行改變了形狀,讓其依附在大槊之上,彷彿給整支大槊鍍上了一層銀白色的金屬液體。
隨著他一道道法訣打上去,槊桿逐漸凝煉成了黑色,而槊頭卻始終保持著銀白色的亮光,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發覺那槊頭之上凝聚的細小金色花紋似乎在跳躍。
這番過程說來簡單,真正進行完畢卻有三個時辰,等到終於煉製完成之後,他手中的那塊仙石卻已經變成了一堆粉末。
完成了訓練的士卒們原本已經開始吃飯,可得到消息之後,都聚攏在大帳的周圍,一臉震驚得注視著中軍大帳,除了少數的御林軍軍官之外,大多數是並不過是剛放下鋤頭的農夫,如何見過這般的神跡,一個個都面帶著興奮。
不錯,就是興奮,以前就聽說自己的主帥,乃是神仙的弟子,當時雖然說的人信誓旦旦,可聽得人依舊是有懷疑的,如今自己親眼所見,只怕這傳說就是真的了。
如果是平常人的話,怎麼可能在這牛皮帳中生成這般驚人的熱量,卻還沒有起火燃燒,中間穿出的異響更是威勢赫赫,若非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只怕膽子小的早就逃走了。
故此這班人都興奮地睜大眼睛,惟恐放過一絲一毫。
直到兵器凝煉完畢,火焰收斂瞬間,整條大槊迸發出耀眼的金光,同時更是有一股龐大的威壓瀰漫開來,這雖然只是低階法器,可法器畢竟是法器,在這靈氣極其稀薄的凡間那可是非同小可的。
好在司徒青雲欣賞之餘,終於醒悟,揮手收了法術,這才讓大槊恢復了正常。
司徒青雲卻不知道,他這番煉器下來,在眾軍士心中形成了怎麼樣的震撼,即使日後這支隊伍經歷過多少艱難困苦,哪怕身處險境這些目睹過今日之事的士卒都堅持了下來。
等到他走出大帳,見到如此眾多的人狂熱地盯著自己的時候,他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司徒青雲見周圍都眼露狂熱,卻是心中一動,當下吩咐道:「來人,取兵刃來。」
很快,幾個士卒取來了諸般兵刃,八十二斤的青龍偃月刀,粗若兒臂的長矛,兩人合力才能舉起的步兵大盾,混鐵打造一百二十斤的狼牙棒……
當然,這些並非戰陣用的兵器,而是鍛煉體力用的,原本隨行的輜重中並沒有,不過在李長雲打開縣城的兵庫之後,卻是把這些只能看不能用的兵器一股腦的都給搬了來。
也幸好司徒青雲要練兵,這些器具都被用來挑選人手,才沒有被回爐重煉成長槍的槍頭,卻不像今天被搬了出來。
眾士卒都面色怪異的看著這些兵器,不知道小公爺要把這些東西搬出來做甚麼,如果比力氣,那眾軍之中也不過十幾人可以舉的動,難道小公爺真人不露象,今天要給我們露上一手?
卻見司徒青雲掃視了眾人一眼,也不說話,凌空一招手,立在大帳旁的大槊,就飛入了手中,頓時讓觀望的士卒,吃了一驚。
這卻是法器的巧妙所在,經過凝煉之後,已經和主人血脈相通了,只要意志所在立刻就能召喚前來,而且使用的得心應手,這種感覺絕非普通兵器所能有的。
就見司徒青雲吐氣開聲一聲斷喊,大槊如同毒龍出洞一般,瞬間點在了青龍偃月刀的刀刃之上,就見這柄大關刀並沒有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反而無聲無息地被一挑而過,斷成了兩截!
這一瞬間,幾乎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掉了出來,幾個人還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卻認準確無誤之後才發現自己大張著嘴巴。
司徒青雲很鬱悶,雖然這一槊挑斷了大關刀的刀面,怎麼這些士卒沒有反應呢?這也太鬱悶了吧,他哪裡想得到,這時眾人吃驚太過的緣故。
等了片刻之後,有腦筋快的轉過了彎來,立刻轟然叫起好來,隨後,整個軍營爆發出了驚人的歡呼聲,「大將軍……」
「小公爺……」
有些人或者不知道該叫甚麼了,直接「啊……」大叫起來,司徒青雲來了興致,再展身法,就見大說劃過的兵器,無論是巨大的狼牙棒,還是碩大的大盾,都如紙片泥巴一般迎刃而解。
直至最後,這些鍛煉用的,從來沒有人能夠舞動的兵器,被他的大槊分割成了拳頭大小的碎片,這才罷手。
此番操作下來,司徒青雲盡興而返,眾士卒更是盡興而喊,直到都喊啞了喉嚨才作罷,這也導致第二天,軍官連軍令都喊不出來了……
雖然司徒青雲這番的煉製,不過是把火叉重新改了一個模樣,威力比之原來,甚至有些削弱,可這一番操作下來,卻是他第一次借助仙石煉製而成的兵器。僅此一點就讓他興奮不已,這意味著在這靈氣稀薄的凡間,只要他有仙石,那麼他就同樣可以施展一些法術,而不必擔心耗空了法力。
從這一點上講意義及其的重大,更關鍵的一點他借助那桿普通的大槊,把法器的本質掩蓋起了大半,只在槊的尖峰那一點上,露出了針尖大小的一縷縫隙。
也就是那一縷縫隙,卻能讓凡間的俗鐵碰上就斷,挨著就折。
故此這桿士卒眼中的神兵利器,就被兩個親兵興奮地抗在了肩上,彷彿不這樣,就不足以表現出它的身份一般。
而司徒青雲更是在昨夜之後,多了一個神朔將軍的渾號。
按照計劃,今天飽餐戰飯之後,將全軍拔營前往縣城躲避,不,應該說協助守城。
當然了,按照兵法所說,這些人不應該全部入城,而是應該在城外紮營,和城中的守軍遙相呼應才對,不過司徒青雲對自己的人實力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敢做這樣的舉動,所以只好全軍入城。
周湛山雖然是校尉,可也知道自己新編練的這幾千人,決不可野戰,故此也沒有異議。在李長雲的配合之下,整個軍隊只用了兩個時辰,就完成了換防。
城牆要地,城中的糧倉,衙門等等,都劃分了守衛區域,眾軍士開始嚴陣以待,報訊的巡哨也放出去了十騎,監視黎陽的方向。雖然人數少了些,可畢竟現在不過叛亂兩天,考慮到守軍的反應速度,楊玄感就算進兵,也不會放棄官道,改走荒野。
所以人數雖然少,卻也足夠用了。
他卻不知道,就在他在縣衙坐鎮指揮的時候,距離他不過兩條街的一所宅院裡,正有個老頭在抱怨,就聽這老頭又罵了兩聲,「奶奶的,你看清楚了,這次攪了咱們事情,又搶走了拘魂陣的就是那個甚麼小公爺?」
「當然了,我這次沒有施展法術,只以本來面目出去,正好看到他領軍進城呢,那模樣我絕不會記錯的,可惜現在他們進了縣衙,外面又有很多人戒備。我們接近不了呢。」
「既然是個當兵的,那你怎麼會打他不過?平白放過了呢?我這老命多半是要耽擱在這裡了,二丫,若是我撐不住了,你且自己走吧。這些日子我也算是活夠了,你且走吧。」這老頭一邊說,一遍翻動著一雙靈活的眼睛看著旁邊的女子,哪裡有一點活夠了的樣子。
說來,這老頭姓姜,自稱姜子牙的後裔,不過平日裡坐的大多是坑蒙拐騙的勾當,卻不料某一天到真給他撞到了貴人,此人見他的女兒靈慧可人,資質不錯,就收了做徒弟。
卻不想這二丫這次接到任務回來,發現自己的爹爹還在從事老本行,可憐他孤老無依就背著師父私傳了些法術,卻是能生采陰魂以補陽壽的。
不想,這老頭學者法術卻是極快,不過三五個月間已經能單獨行事了。恰好,昨夜他看中的一戶人家正在婚嫁,正要動手之時,被司徒青雲撞破。
原本丟了法陣,以二丫的功力,也還能勉強複製一份,只不過需要耗費幾個月的時光。如今知道那罪魁禍首就在附近,這老頭卻心有不甘,只是礙著女兒的名字,卻不直接說,反而要以退為進。
這卻是他坑蒙拐騙以來,所形成的習慣動作。
只是這二丫,自幼被他養大,如何不知道自己老爹的性子。對此只作未聽到,卻是不肯輕舉妄動。
姜老頭見激將法無效,裝可憐,卻也不好用,只嘿嘿一笑,卻沒有在哀求,只說了一句,「我出去瞧瞧風色。」就走出了屋子。
姜二丫既惱自己老爹無能,又惱那人壞事卻又在自己眼前晃,一時轉著眼珠想著如何把那法陣拿回來的法子。
卻不想這姜老頭,氣憤不過,獨自跑出去又惹禍端。
原來,城中入駐了大軍,加上從附近搬遷來的村民,把個縣城擠得滿滿當當,姜老頭在外面轉了半晌,就不由得打起了心思,琢磨著怎麼賺點小錢。
原本他從自家閨女那裡學了點法術之後,眼光就高漲了許多,只是眼見如此多的肥羊,不動手的話實在難受,這卻是多年成的習慣。
這人一多,事也就多,吃喝拉撒都要搬到城裡來,也就罷了。可莊戶人家閒起來,自然有生事端的,打架在這大軍面前沒人敢做,可吃喝嫖賭卻也能打發時光,就連那處私燎娼館也紅火了許多。
當然,姜老頭看上的可不是私娼,而是私娼裡面的賭博。
原本,這不過是城中的小混混,無聊買醉之後,跑到這裡花天酒地一翻,最後模上兩把,場面也不大,不過一二貫錢的席面,只是最近兩日周圍的百姓遷入城中,這賭局也就愈發的大了。
可大也不過十兩銀子左右,在隋朝銅錢當道的年代,這已經算是巨款了。也只有些鄉下的地主富戶,擔心遭了亂兵,才從地裡拋出來帶在身上,卻被幾個混混勾引到這賭桌上。
當然,能參與到這裡來的,也都是縣城中的頭面人物,姜老頭雖然自覺的自己算個人物了,別人卻是不認,硬是擋著不讓他進來,姜老頭如何甘心?
自然要想法子應對,故此,那門惑心術卻是用了出來,當前把門的只覺得這個老頭面孔一陣模糊,似乎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誰了,疑惑之間卻讓這姜老頭溜了過去。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終於給他摸上了席面。
這城中的大人物終究有限,如果是往日,自然會有人起疑,可今天來了很多鄉下的新客。也就沒人在意,如此一來,姜老頭施展個障眼法,搬運術,那自然贏得不亦樂乎。
一來二去,卻有地方上的混混起了疑心,想來也是,光贏不輸的,除去了作弊還能有什麼?
當下,主事的混混就去盤了盤底,結果竟然無一人認識此人。正要發作時,卻聽門上有人報玄天宮的玄貞子道長正在前面的街上。
主事的人頓時大喜,這可是大救星啊。前文書說過,玄貞子乃是玄天宮的香火道人,交往三教九流,發展信徒乃是他的工作,每到了一地,專門要和這些宵小混混打交道。
之前來到此地,已經報了字號,亮了本事。如今卻是個巴結的機會。
於是,玄貞子聽到事情怪異,很快就被請了來,等到一進屋子,他這等惑心術對待普通人或許有效,對待遮修煉之人效用卻不大。
頓時就被識破了,之後玄貞子也沒客氣,直接跳破,兩方動手,倒也把這老頭給拿下了。
原本,招照規矩,作弊的自然要砍掉手腳,可玄貞子心中卻是一動,直接讓人把這老頭送進了縣衙,這才惹出,兩教大碰撞的好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