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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鶴揮手命眾人拿下,饒有興致地看了看這個捕頭,以他的閱歷,自然知道此人口中不盡不實。可這謊話滿口的小子倒懂得察言觀色,也會說話,還懂得給上司分擔責任,倒是比此地的縣令還強上幾分。
「你隨我來。」司徒鶴說完掉頭而去,身後眾人駕著仍舊在呼呼大睡的秦大屠夫跟在身後,錢五滿臉驚喜的跟在最後。
天哪,欽差大人要接見我,這份榮耀可不簡單。只怕是自己要陞官發財了,多虧剛才沒有亂說話。錢五的心中霎時間各種心思齊動,只把他面孔歡喜的五顏六色。
司徒鶴坐在屋中,這間房子是衙門裡的簽押房,場地不大,他的背後除了站著兩個貼身侍衛之外,就只有倒臥在地上依舊大睡的屠夫,和跪在自己面前的捕頭錢五。
「你來說說看,此人做下了何種案子,為何敢行兇傷害我的孩兒。」司徒鶴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捆得結結實實的這個粗大漢子。
好一個猛漢,如果此人在軍中怕是要前途無量,這粗大的塊頭足有常人的一個半大,可即使到了如今,他也無法相信此人能殺了自己的親衛頭領。
先不管司徒鶴如何思量這件事,單說跪在一旁的錢五,這小子剛才聽了欽差大人的話,就知道不好。
這分明是要借自己的口羅列罪名,到時候一旦事發,他少不得一個誣蔑忠良,蒙蔽上官的罪名。可如果照實說出來,眼前就會難以脫身。這可如何是好,此刻他不由得念起自己族叔的好處,如果那老頭在自己身邊,少不得會編出一套完美的故事,現在可只有靠自己了。
思前想後,他覺得還是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面前的秦榮可是有著兩條人命在手上,大老爺表明了不肯善罷甘休,也算不得我落井下石了,打定了主意,錢五的嘴巴利落起來,「啟稟大人,小人昨天接到報案,張府小姐遭到襲擊,匪徒逃竄,還有位義士因為救人受了傷。小人,小人知道的就是這些。不過,張府小姐受驚過度,或許會胡言亂語,大人……」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抬頭看了看面前這個欽差的臉色,不由的鬆了口氣,似乎賭對了?
司徒鶴輕輕點了點頭,「原來我那苦命的孩兒,是為了救人受傷,唉,青雲自小就好義任俠,倒也的確會做出這等事來,你起來吧,去看看你們大人,他剛才也受了驚。」
錢五再遲鈍也知道這是甚麼意思,趕緊點了點頭,退了出去,等到了外面,他才發覺自己的衣服裡子都濕透了,剛才可是驚險,一個應對不好就有身首異處的麻煩,他可是從眼角瞧見欽差大人的兩名侍衛手一直沒有離開刀把!
司徒鶴冷笑了兩聲,看了看還在呼呼大睡的秦大屠夫,又瞧了瞧桌上放的這些東西,一把金刀匕首,一本帛書,十幾兩的金豆子。這些和面前的這個粗鄙之人毫無相似之處,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的呢?
一邊想著他一邊拿起了這把刀,身為從一品大員,甚麼樣的禮物沒見過,這用黃金裝飾的自然沒啥稀奇,可以一入手他就知道不同,隨著拉出刀刃屋中立刻冒出一陣寒意,身後的兩名侍衛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好刀,哎呀不好!」司徒鶴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蔡桐既然被此刀所傷,自己的孩兒怕是凶多吉少,當下顧不得眼前的這個死囚匹夫,拔腿就往外走,「仔細看牢了,等回頭再來審問。」
「文太醫,你來看,此刀可有玄虛?」司徒鶴三步並作兩步趕自己兒子的屋中,迫不及待地問道。
「司徒大人來得正好,令郎……」文太醫剛說到這裡,一眼就看到對方手裡的刀,眼中精芒一閃,立刻吃了一驚,「這是從哪裡來的?」說完不待司徒鶴答話,劈手搶過來,小心翼翼地拉開。
「可有不妥?」
「竟然是此刀,果然是此刀。」文太醫喃喃說道。
司徒鶴等得不耐,破口罵道:「你這老兒,我兒怎麼樣了,一把破刀子我還不放在眼裡,你要喜歡,只管拿去,快說,快說,我兒為何還不醒來。」
文太醫重重一歎,「剛才我還奇怪,令郎為何還不甦醒,他的心脈和別人不同,生在右邊,身上的傷口並無大礙,可至今昏迷,我看了這把刀才明白。令郎怕是要昏睡一些日子了,此刀名為割鹿,春秋戰國時鑄劍名徐夫人之嫡裔徐魯子耗盡畢生精力鑄成,其名取意「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勝者得鹿而刈之。」此刀色澤淡青,殺人不需第二刀,更難得是北極寒鐵所鑄。被其所傷極難復原,令郎能保住了性命倒是奇怪……」
司徒鶴吃了一驚,「難道我兒就此渾渾噩噩嗎?什麼割鹿刀,宰馬刀,你救醒了我兒,這刀就送你又當如何。快,快想個辦法。」
文太醫還刀入鞘,撫摸了半晌,終於歎了口氣,「你放心,醫者父母心,我定當盡力,不過此刀殺氣太重,我可無福消受,我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幾天,大人的好意我萬萬不敢接受。」
司徒鶴看了看床上猶自昏迷不醒的愛子,歎了一口氣,「如此就拜託文老了,如有所需,只管開口,就算是本府沒有,我啟奏陛下,也定當討來。」他心中難過,難得改了稱呼,倒讓文太醫比見了割鹿刀更吃驚。
他行醫三十年,直到近兩年才告老還鄉,不想被司徒鶴用盡手段弄到府裡來,就為了救治這惹是生非的小子,司徒青雲在京城也是名聲赫赫,好勇鬥狠,偷雞摸狗十足敗類,經常與人爭鬥,在京城也是有名的紈褲。好在醫者父母心,倒也不甚在意。
更難得,隱身在這司徒府可以好生修行,他剛才話只說了一半,這割鹿刀固然鋒利,可最大的功用卻是給修道人防身的,專門傷人魂魄,武功越高,遇到此刀的危險越大,也難怪蔡桐,司徒紅都喪命於此。
要知道,修道之人修身養性,未得道之前如果遇到危險很容易喪命,這割鹿刀可以震懾外邪,無論多高的武功,多猛地野獸,碰到此刀也會引頸就戳。更奇怪的是,此刀每次出世都預示著天下紛亂,這刀出現的蹊蹺,難道又要亂世了?
文太醫俯下身來,仔細看著司徒青雲的傷口,觸手冰寒,傷口無血,他輕輕捻動插在心口的金針,又摸了一下脈搏,實在是有些奇怪,如果是平常人被金針刺激穴道,心脈跳動定然會增強。可是司徒青雲卻毫無反應,如果說是死了,偏偏心口還溫熱,割鹿刀啊,果然是玄妙!
卻說秦榮睡的舒坦,正在夢中抱住張家小姐,卻被她重重踢了一腳,掉在池塘內,狠狠的灌了一口水。連嗆帶嚇醒了過來,咦?這是哪裡,張家小姐呢?
他甩了甩頭上的水珠,迷迷糊糊地看看四周,竟然是躺在了黑漆漆的牢房裡,身上還帶了一身鐵鐐銬,「誰把爺爺捆在這裡,錢五,你個狗才,你敢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