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外面撒腳如飛跑來一人,口中叫道:「報大人,欽差儀仗已經到了碼頭,還請大人快去接駕!」來者正是當陽縣驛站的管事。
眾人大吃一驚,洪文通瞥了錢五一眼,「你速速去把此事辦好,其他人隨我接駕。」他一邊入後宅更衣一邊合計此事,只怕這兩個人果然和欽差有些瓜葛,不然原本明天才到的欽差為何今日提前了。這可怎麼辦?而今只有先走一步是一步了。
話分兩頭,錢五領了命令知道萬分緊急,出了縣衙直奔肉鋪而來,心中不住合計,「只怕今天的事情要招惹一身麻煩,昨天剛給那小子領了差事,如果做得好,大家都可以得不少好處。哪知道今天竟然惹出這種事來,秦榮啊秦榮,非是我不肯幫你隱瞞,既然你露了臉,就算我不說,別人早晚也會查到,既然如此,還不如由我來辦此案。」
打定了主意,他也沒帶人,鎖人的鏈子也沒有帶,果然如縣令所說要來請這屠夫。倒不是不怕,只不過縣令大人的意思看起來是要好生招待,自己用強,如果對方真有心反抗,這差事算是辦砸了。還不如光棍一點,憑藉著自己和他的交情來穩住對方。
縣令大人雖然沒說,可他也知道此事的麻煩,一個平頭百姓貿然殺了御林軍的人,只怕就算路見不平也不會有甚麼好結果。
唉,就看能挽回多少了。這錢五倒也不算完全壞了良心,只不過在公門之中好修行,很多事情也由不得自己。
秦榮此刻正在施展祖傳的手藝準備今天開肉鋪所需的肉食,鬧騰了半夜,此時天已將明,秦榮早早地開了鋪子,只等各家酒樓前來採購,自己則斜倚在那張破太師椅上打了個盹。
剛躺下不久,就聽見有人走了過來,敲著案板叫他,秦大屠夫眼皮都沒抬,「要多少?今天的肉可新鮮,剛剛殺得。」
「果然新鮮,你小子倒是踏實,犯了這麼大的案子,居然還在這裡睡大頭覺。」錢五瞇縫著眼睛盯著案板上的豬頭,那剁出來的茬口,果然和張府中的那個一模一樣。
秦榮猛地睜開眼睛,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這個捕頭,還好,這雙眼睛裡除了調侃之外,並沒有厲色,「張家小姐說的?」他並沒有否認,如果是怕麻煩,他昨天索性就不出頭了,屠夫雖然自認不是甚麼好人,可自己做的事情倒是從來沒有不認得。
聽他承認了,錢五的心裡撲騰了幾下,倒是有些佩服這小子了,殺人之後還能有哉游哉地躺在這裡睡大頭覺,看案板上的肉分明是剛宰的,這小子倒是夠光棍的。
平心而論,他自問處在同樣的情況下,就未必做得到。不知覺中他在心裡把這個屠戶的地位提高了一下,可嘴巴上並沒有饒人,「你不是看上了張家小姐吧?高,我可是看到了,這張小姐花容月貌,的確值得拼了性命巴結。」
秦榮嘿嘿一笑,「錢老爺可是要捉拿我歸案?」話雖說著,可手卻摸上了刀柄。擺明了不肯就範,他心中頗有些後悔,早知道昨天晚上蒙著臉,或者乾脆直接逃走算了。可心中卻捨不得這份基業,也有些僥倖,看來果然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錢五哈哈一笑,彷彿視而不見,笑道:「哪裡的話,我們大人感念你的功德保全了張家小姐的清白,特地命我來請你過府一敘,你小子就要走運了。還不快收拾一下去見過咱們大老爺。」
秦榮一愣,心中有些不敢相信,可錢五這小子的確是一個人來的,也沒帶著捕快。倒像是有這樣的意思,他心中有了計較問道:「既然如此,倒是恭敬不如從命。「說著二話沒說隨手關了鋪子,當然那把牛耳尖刀也順手插在了腰後,擺明了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架式。
直看得錢捕頭一呲牙,這小子以前怎麼沒發現這麼橫呢?
當下,忙陪在一旁小聲笑道:「本來咱們大老爺是要親自來謝謝你這位壯士的,只不過欽差大人忽然駕到了,倒不是有心怠慢,待會見到了,你可不要莽撞。」
秦榮嗯了一聲沒再說哈,心中卻在感歎,奶奶的,只怕這供應欽差肉食的差事要搞砸了,唉,真不知道何年月才能攢夠了錢呢?
他雖是個粗人,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道理還是知道的。心中不由得想到了那花容月貌的張家小姐,莫非是因為被自己窺到了春guang而有心下嫁自己?
一想到這個,他的心中不禁火熱,連步子都邁得大了些。
等轉過了街,正碰到一個慌慌張張跑回來的衙役,「頭兒,大人說欽差已經到了,快點接駕……」還沒等錢五答話,後面一串的馬隊夾著呼嘯撞了過來,那揚起的後蹄,幾乎把捕頭大人踩在馬蹄下。
秦榮手疾,一伸手揪住了錢五的後脖領子給拎了回來,這才沒讓他當了冤死鬼。
錢五勃然大怒,奶奶的,在這當陽縣,還有人敢公然縱馬踐踏官差?
他剛要大罵,可一眼看到這群人的衣飾服色,立刻連呵斥的話都說不出口,只見當先的六匹高頭大馬品種優良,似乎比起府兵驃騎大將軍的那一哨精騎所用的馬匹都好上幾分。
皮質的馬鞍邊角居然包著黃銅飾件,馬鞍上不僅掛著長柄馬刀,還插著上好的雕木漆弓和皮質箭囊。這些彪形大漢們腰裡還佩著另一把刀,看刀鞘厚度,恐怕是厚背砍刀,一般的軍士沒經過幾年打熬力氣,可使不動這些傢伙的,可這些漢子們卻一副輕鬆愜意的樣子。
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護衛,他錢大班頭倒吸了口冷氣,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對,對,能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的怕就是欽差大人的御林軍衛隊了。
「頭兒,你不要緊吧。」那個捕快見到頂頭上司面孔青紅變換,以為給嚇掉了魂魄,急忙連聲呼叫。
趁著這工夫,秦榮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這幾個威風凜凜的傢伙,心裡一陣子艷慕,這可比殺豬宰羊的勾當來得痛快啊,也讓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日子有了些不爽,不知道那張家如果酬謝自己,能不能要匹馬來騎?
錢五見那些人打了個轉,沒有理睬自己,就知道所料不錯,也只有欽差大人的護衛才會不把自己這身著官衣的人放在眼裡,怕是自己這不入品的官職,根本沒有放在人家眼睛裡。
只不過此刻他可不敢抱怨,看著遠去的馬隊,嘿嘿笑了一聲掉頭領著秦榮直奔縣衙的後門而去,遠遠地瞧見欽差的儀仗進了大門,這要是直接撞上去,差事可就辦砸了。
洪大人明知道自己在辦的差事還在催促,怕是那個人的身份非富即貴,如今身後這位義士搞不好反而獲罪,自己可別搭進去才是。
想明白了這些,他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不斷好奇的看著四周的傻大個,「走吧,大人給你準備了些酒菜,哥哥陪你喝幾杯。」
「貴縣,我兒前日替本官察訪民情,來到此地,不知道貴縣可曾見到?」欽差大臣鎮國公司徒鶴在大堂,代天宣讀完聖旨,來到內堂,剛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聽了這話,洪文通心裡就是一驚,來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當下恭聲答道:「不知大人的公子是甚麼模樣?下官一定幫忙尋找。」
「我那犬子二十有三,帶著一個從人,前天到了此地,犬子身上掛了一枚雙魚佩。」司徒鶴話音剛落,就見面前的縣令一陣慌亂,正待喊問,就見縣衙後堂跑過幾個自己的親隨家將「啟稟國公爺,找到少爺了,快,快,就在後面。」為首的一人,慌裡慌張的叫道。
司徒鶴霍然而起,怒視了洪文通一眼,一甩袍袖,朝後奔去,「狗奴才,慌什麼,傷了哪裡,還不快請大夫!」
洪文通只覺得頭昏眼花,雙腿一陣發軟,自己當時見到了那枚玉珮,就知道非同小可,立刻就把那人抬入了後宅,不承想竟然是欽差大人,鎮國公的公子。現在只希望這個傢伙還能救過來,不然的話,怕他這官就當到頭了。搞不好人頭落地也是可能的。
此刻無法分辨欽差大人的公子為何考察民情,考察到張家小姐的閨房裡去,縣衙的防衛都被欽差大人的衛隊接管了,圍的是密不透風,可憐自己一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如何可擋,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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