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張才帶著,一瘸一拐地來到崇寧殿旁邊的暖閣裡,便看到徽宗穿著明黃色織金繡龍宮緞夾紗長袍,,腰圍玉帶,氣度雍容地站在在一幅工筆的孔雀圖前凝神觀賞。張才帶著李成進來,他都沒有發覺。
李成見狀,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才鄭重地跪下行禮道:「微臣,李成見過皇上,皇上萬歲!」
徽宗微微一怔,回頭看了一眼李成,這才在旁邊的書案後坐下,點頭道:「愛卿腳傷如何了?可好些了?」
李成忙叩頭道:「腳傷好些了,皇上無需掛念。」
徽宗歎了一口氣,搖頭道:「愛卿先起來吧,這次太師令朕十分失望,卻想不到你還能這樣平靜淡定,叫朕感歎!」
李成聞言忙小心地道:「太師年高,很多事情思慮不周也屬正常,李成不想因此而再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徽宗聞言,驚訝地看著李成,皺眉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坦然,叫朕很是意外。這次的事情,朕已經查證明白,完全是太師太過衷心所致,未免急躁了。」
說到這裡,似乎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不妥,忙搖頭道:「你這次收留來歷不明的人,也算是十分不妥,所以朕準備都不再追究。」
李成聞言,知道徽宗還在惦記著他和康王走的太近這件事。不然,若是真的不想追究,哪裡需要這樣一番囉嗦,無非是想找個理由罷了。大約是先前準備好的理由,徽宗自己也覺得有些信心不足。
正想著,只聽徽宗沉默了一下,點頭道:「李成身為四品中書舍人,本應盡心於朝政,卻御下不嚴,致使事端頻起,念其尚算盡忠,今日不在深究,著免去中書舍人一職改任青州刺史!年其身體,延至十日後出京。」
李成這時已經覺得,很有必要出京前往地方,為將來的趙構搶奪帝位做準備。便重新跪下,鄭重地道:「李成這次有負皇上期望,深感愧疚,青州乃是富庶之地,李成不敢奢望安逸。只求皇上恩准,李成自請為太原刺史,為皇上駐守邊關,防範金兵。」
徽宗顯然為李成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這個時侯他特意把李成傳進宮裡來,就是想給他一個機會,以傷勢不便為由,請求留下。這樣,對於蔡京那裡就可以交代了。這幾天蔡京天天使人傳話,說是因為羞愧難當,身染重病,不敢來見皇上,所以抱病,連續四天不再上朝、。
徽宗對這件事著實心煩。又覺沒了蔡京朝中勢力便實在難以平衡,恐怕反而再會出現其他勢力,為朝局再添亂象。這時聽到李成自願前去太原任職,心中暗自一鬆,同時也十分意外。
不覺點頭道:「李卿傷勢還未痊癒,若是再往金兵頻繁襲擾的太原恐怕不太合適。倒是別的地方你可以提出。」
徽宗親自表示可以挑選外放的地方,李成十分感激,可是還是堅持道:「陛下,李成自從皇上看重,處境大變,幾次舉薦也是為國家安危而考慮。京中終究都是魚龍混雜之地,李成所能依靠的只有皇上,如今金人日漸坐大,而西夏也時時侵擾,李成為此夙夜難安。如今正可為皇上前去戊守邊地,也是微臣的拳拳之心。」
徽宗聞言,連連點頭道:「想不到愛卿竟然是這樣一片忠心,朕果然沒有看錯。既然你質疑前往太原,那就兼任指揮使,還按照四品領取俸祿吧。」
李成聞言,急忙叩頭謝恩,徽宗到沒有再說什麼,看著李成推出了大殿。
從宮裡出來,李成呼吸著春天那特有的帶著一絲香甜的空氣,終於感到了一絲久違的輕鬆。這種感覺,其實自從發現貞娘母女的真實身份之後就再也沒有體會到了。如今心頭巨石放下,雖然前途依舊南側,可是也還是輕鬆了不少。
回到家裡的一路上,就連趕車的李全都興奮地合不攏嘴,看到李成平安無恙地出現在宮門外,孫園和李全兩人總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裡。除了派李安回去報信,兩人一路上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雖然是要被貶謫,可是有了皇上再三的提點,又將太原團練使的職位交給了李成,而且還依舊是四品的品級,這就讓大家都十分意外而開心了。
還沒下車,就聽到大門內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隨著李成給孫園扶下馬車,素娥已經帶著秀娘和家裡的幾十口子僕婦,出現在了大門內。
看到素娥,秀眸含淚,滿臉笑容的樣子,李成心中也覺大有恍若隔世的感覺,不由笑道:「你們這下放心了吧?我不會有事的嘛!」
素娥瞪了李成一眼,笑道:「官人,這一大家下人都在,官人還這樣,真是叫人笑話。」
李成看了一眼素娥身後都含笑望著自己的眾人,無聲地笑道:「我回來了,大家都放心吧,沒事了。」
秀娘這時因為李成先前的舉動,在眾人面前,便覺漲了不少面子,信心也重新恢復不少,這時便輕輕笑道:「官人真是吉人天相,這一大家子總算是平安了!」
李成笑著點頭道:「這幾天我心情不好,難得和你說話,午膳就在上屋,我們三人一起吃吧。」
說畢,又向站在旁邊含笑而立的素娥笑道:「今日多弄些酒菜,好好喝幾杯。」
素娥看了一眼身後的玉娘和錦娘,點頭笑道:「既然是慶祝,那還是人多些熱鬧,官人也不至於冷落了錦娘和玉娘。」
李成這才想起錦娘來,至於玉娘,他倒是想著呢,只是怕素娥多心,這才沒有提及,這時聞言,便笑道:「正是,我也想熱鬧一下,這幾天家裡的氣氛太壓抑了。」
聽他這樣說,院子裡的眾人都輕鬆地低笑起來,旁邊的扶著他的小廝笑道:「官人進屋吧,官人的腳傷還沒好呢!」
李成聞言,正要轉身向屋內走去。孫園忽然從人群中擠出來,走到李成身邊,低聲道「官人,岳公子又在求見。」
李成聞言,立刻舉目向旁邊的院子望去,點頭道:「前幾次拒絕見他,是擔心連累了他的前途,如今讓他在書房等我,我這就去書房。」
說畢,扶著一名小廝,向素娥道:「你先準備午膳吧,弄的豐盛些,外面很久沒熱鬧了。」
素娥歎了一口氣,點頭道:「官人儘管去吧,官人被關進台獄。家裡也沒有個出去應對的人,多虧了岳公子,妾身這才免了許多尷尬。也是岳公子和那些看守的軍士說情,妾身才能藉著出去東西的機會,打探消息。官人可不要慢待了人家。」
李成對岳飛的感情,更比這時代任何一個人都要深厚,畢竟是大名鼎鼎的岳武穆啊!不覺歎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記得你的話。」
素娥聞言,這才放心地帶著秀娘等人向內院走去。李成則扶著孫園和一名小廝向雕花門外的書房走去。來到書房,遠遠便看到岳飛身穿石青色長袍,頭戴軟翅帕巾,正扶手站在書架前,瀏覽著書架上的擺放整齊的書籍。
聽到幾人的腳步聲,岳飛猛地轉過身來,虎目中精芒閃閃地望著李成,頓了頓,上前一步,單膝跪地,抱拳道:「大哥,沒事,小弟總算放心了!」
李成上前親手扶起岳飛,苦笑道:「自家兄弟哪用這樣客氣,賢弟快些起來,若是欺我腿腳不便,那可就不能原諒了!」
岳飛會意地笑了笑,起身扶著李成,在旁邊的軟榻上坐下,這才點頭歎道:「小弟前幾次來打個避而不見,想必是不肯連累小弟,這次聽說大哥自請前往太原為刺史,岳飛心中欽佩,特地趕來相見,若是大哥還不見我,那岳飛真該苦惱死了!」
李成呵呵一笑,點頭道:「我這次前往太原,便是覺得身在京城並不能有所作為,還不如離開京師前往第一線,為將來抗擊金兵做個準備。」
岳飛聞言,神色一正,肅容道:「兄長的一片報國之心,叫岳飛佩服!」
李成點頭道:「我如今正好兼任太原團練使,你倒是可來太原任職,也可長些帶兵的經驗。」
岳飛聞言,急忙抱拳道:「岳飛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兄長是否方便,所以不敢相問。」
李成聞言,大為驚喜,有了這一代名將在身邊,對自己倒是一個絕好的幫助。還正擔心卻非不肯去呢。若是岳飛肯去,倒是省了李成不少心思。
想到這裡,不覺驚喜地道:「若是賢弟肯隨我前去太原,真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