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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一七七節 督師孫承宗 文 / 石斑魚

    韜和趙德四人打獵回來,路過軍營外的市場區。+近挺熱鬧,幾家鋪子裡外進出有不少大兵。秦明韜見那個樸素的酒家倒是乾淨,隨口說道,

    「不急著回營,先在這裡歇歇吧。」

    李錦熙和趙德對視了一眼,知道東王是心情不好不想回府。那天南王來了又走了,大炮換來的幾千匹軍馬一匹都沒帶走,東王自此便鬱鬱不樂。再加上皇太極破了喜峰口後,四處散播對南海國不利的消息,秦明韜最近的心情著實不舒服。

    李承宗似乎沒感覺到東王的情緒,大聲朝酒家吆喝著,「老闆,在嗎?」

    櫃檯後面的老闆聽到招呼,滿臉歡笑地迎了出來。李承宗選了只野獐子扔了過去,啐道,「選些好肉炸了,再弄些骨頭燉湯,其他的你看著辦。」

    那老闆不顧獵髒腥一把抱住了,卻覺得那獐子入手沉重,又見這邊的幾匹馱馬上層層疊疊的放著不少獵來的鹿,獐,兔子,詫異不過地馬屁道,「諸位好槍法。」

    李承宗笑了笑,「都是東王三將軍打的,和我等無干。」

    四人走了進,選了個乾淨桌子正要坐下去,一個瘸著腳的小二趕緊拐了過來,搶在諸人面前趴在了那有些油漬的桌子上,飛快地擦起了桌子。似乎是為了速度快些,那瘸腳小二衣服袖子和抹布一起用。沒幾秒,就把那張桌子擦得發亮。

    那小二擦完了也不說話,呵呵笑聲,轉身一瘸一拐地退了下去。見他姿態卑微一副下人樣子,秦明韜看得不舒服,隨口謝了聲,「勞駕了。」

    聽到東王這聲道謝,那二一瘸一拐的背影突然停了下來。

    再轉了過來時候小二臉已經漲得通紅。甕聲甕氣地答道。「能伺候東王。這是小地福氣!」

    李承宗聽到這話。笑了笑啐道。「你小二當真會說話。東王賞你半兩銀子。接著!春風樓去樂一樂。」

    那小二接過李承宗地銀子。悶不作聲了個揖正要退下去。卻聽見東王朝自己大聲問道。「聽你口音是南海人?怎麼在這裡做這個營生?」

    那小二愣了愣。抬頭答道。「小地在大凌河被韃子地箭扎傷了腳筋能再當兵。營裡將官給我發了二十兩傷殘補助。讓我跟船回南海國。但南海討媳婦不容易。我這殘了地身子回去也沒什麼意思…我便留在這裡打雜。倒是可以和原先隊裡地戰友廝混。」

    南海國經濟發展快。二十兩如今在瓊州府當真不算什麼。加上持續地勞動力輸入導致島內男多女少。討個媳婦確實不容易。這個瘸子大概回去也成不了家。這等瘸了做不了事情地人回南海國高度競爭地商業社會裡。當真是要被社會瞧不起地。

    倒不如在這裡。還有些以前地戰友念得他地好。能受點尊敬。剛好這個老闆要開酒家。圖他老實聽話。就讓他來做小二。

    趙德也是基層軍官當上來的有不愛兵的道理。見拚殺受傷的士兵這般淒慘模樣,趙德眉頭一皺心裡難受不住說道,「父親我旗裡還缺幾個養馬的,不如讓他入編充當也算是兵,領正餉。」

    那小二聞言,愣在那裡眼眶就紅了起來。李承宗看在眼裡,呵呵笑了聲啐道,「還不快謝謝三將軍。」那小二這才如夢初醒,髒兮兮臉上兩道眼淚流了下來,呼地趴在地上就給趙德磕起頭來。

    趙德站起來和親衛交待了幾句,讓親衛帶著這瘸子回營去了。見這瘸子一拐一拐的背影,秦明韜和李承宗說道,「今後再有傷殘士兵,退伍後無論做什麼,輕殘者按原爵位領一半兵餉,重殘的領足原來的爵位軍餉。」

    李承宗愣了愣,說道,「這怕開支不小。」

    秦明韜皺眉說道,「你莫管,就照這做。」李錦熙聞言笑了笑,補充一句道,「我看這事要大張旗鼓地做,這個規矩要寫出榜文來貼在營裡各處。」

    李錦熙話剛說完,一個東王府親兵快馬騎過了酒家門口,往山裡獵場趕去。似乎是瞥到酒家的馬)裡綁著東王的大白馬,這親兵一個轉馬騎了回來,飛身翻了下來衝進酒家,果然看到東王和三將軍都在。

    「殿下,孔有德派人來報,說孫承宗來了,請殿下移駕北港。」

    終於等來了督師大人,秦明韜和幾個手下對視了一眼,點頭道,「我知道了。」

    …

    孫承宗在廳裡端坐不動,靜靜地等著「孔大將軍」的「駕到」。這個七旬老人耐心很好,雖然在北港等了兩天都沒有見到孔有德,但孫承宗此時一點煩躁的表情都沒有。

    大學士只靜靜地看著廳外的北港,直直看了許

    才意識到港裡那些建築材料非磚非木,怕又是南海製成。這個細節倒是讓老人波瀾不驚的臉上微微變色,舉著茶杯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要在以前,小小孔有德敢這麼和孫承宗打交道,官帽子可以丟十回了。放眼天下,就是要見天子,也絕沒有讓孫承宗等上兩天的事情。

    孫承宗心裡要說不氣,那是騙誰誰也不信。這要是換個急性子的人,堂堂督師被個武官這樣羞辱,怕早就拂袖而去回山海關了。但不管是被羞辱還是被怠慢,不管是等兩天還是三天,這次孫承宗必須忍。

    皇太極已經用南海炮打開了喜峰口。那三十門炮著實厲害,一字列開打的開花彈跟炸雷似的,爆炸點三尺之內人畜一觸即亡。炮打了七八輪,金兵就衝上了喜峰口城牆,一路南下拔關破堡,破了長城。

    孫承宗急調吳襄和祖大壽入關,又調總兵王威入京協防。但怎麼看,剛被女真人打潰的關寧軍也擋不住皇太極。孫元化也讓孔有德勤王,孔有德接到命令卻是十幾天一動不動。孔有德不動,孫元化手下的另外一營火器營耿仲明也是在路上磨磨蹭蹭,到現在沒入京畿。

    皇太極這次似不急著襲擊京城,只慢悠悠地往前開,又圍了三屯營。三屯營是薊鎮總兵鎮守所在,後金這架勢,看樣子是要一口把薊鎮吃掉。總兵吳國俊頂著三十門南海炮守了七、八天,一天比一天不支,眼看就要被攻破。

    這關鍵時刻,徐光啟一幫跳了出來,說就是大凌河一戰關寧軍有過不罰,登萊軍有功不賞,才造成如今的被動局面。孔有德立下大功空得到一個副將虛銜,沒拿到一兩銀子沒加一個兵額,還拉下一個勾結五源賊的罵名,傷了軍心,所以才有今日的救援不力。

    徐光啟的話上去有點道理,但仔細一想基本屬於扯淡。孔有德勾結南海偽國的事情,各方面調查下來基本都是有定論的。大凌河這個功勞大大的有水分,裡面是南海人起主要作用,還是孔有德起主要作用,非常難說。

    孫承宗敢拍胸脯保證,自己參孔德的狀子裡沒一句虛言。

    但有沒有虛言如今要了,吳襄和祖大壽救援三屯營卻是一觸即潰,連夜逃了一百里才紮住陣腳。天子被關寧軍的不堪一擊氣得掀桌子,在朝堂上當堂質問兵部這遼東的幾百萬餉是怎麼用的?這種時候再說誰通賊,誰款敵已經沒有意義了,保住大明的京畿才是唯一有意義的。

    廷議了幾天,議來議去,朝臣一致認定,天下兵馬裡能救京師的也只有孔有德部了。上次一次殺了幾千韃子,徐光啟孫元化一力打造的孔有德火器營,怎麼看也比這些關寧飯桶強一萬倍。

    徐光啟和周延儒聯手,兩個閣老責任扔得乾乾淨淨,只說是孫承宗上次的小動作傷了「登萊軍」軍心。解鈴還需繫鈴人,首輔要孫承宗負責說服孔有德入京勤王。

    孫承宗是帝師沒錯,可惜是天啟皇帝的帝師,不是崇禎皇帝的帝師。雖然一眾好友極力為孫承宗開脫,但關寧軍的慘狀和孫元化登萊軍鐵打的成績擺在眼前,被後金兵臨城下的崇禎確實對孫承宗不滿了。天子不管什麼管轄職屬,就要孫承宗去北港調孔有德。

    打完以後怎麼處理孔有德再說,至少現在,孫承宗無論如何要把孔有德請到京畿內,打這一仗。

    在督師的殷切期盼中,孔有德終於走進來了。孔有德身後是一個身材魁梧的親兵,眼神中的凌厲幹練讓閱人無數的閣老嘖嘖稱奇。大明副將孔有德讓堂堂督師等了兩天,臉上卻一點抱歉神色也沒有,

    「軍務繁忙,讓督師久候了!」

    孫承宗揮了揮手,乾脆扶著桌子將一把老骨頭站直了。花白的鬍子隨著身體的動作輕輕顫抖,看了看這個桀驁不馴的大明將官,孫承宗有些感慨的歎道,

    「皮島一別,竟已是七年。如今東江鎮爛不堪,小奴黃台吉揮斥方遒有不可當之勢,愈發猖獗。毛大將軍若泉下有知,情何以堪啊。」

    七年前孫承宗上皮島之時,孔有德只是毛文龍的一個親兵。他隨著毛文龍東征西討奮勇殺賊,拜毛文龍為義父,一步步積功做了將官。事隔多年,孔有德已經不是那個孔有德,毛文龍更是死在了袁崇煥刀下,再活不過來了。

    「這番舊事,督師何必再言。」

    故人再提,孔有德眼睛一紅,不禁怔怔朝孫承宗抱拳一禮。兩人的距離,頃刻間已拉近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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