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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一三六節 治理北港 文 / 石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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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燧發槍丟在了地上,怔怔地看著趙如。他兩個大,彷彿受盡了不公平地待遇。周圍的士兵們開始緊張起來,上來拉他們的長官,但都被李甩開。

    趙如看了看地上的燧發槍,又抬頭看著李。趙如看著李那認真的眼神,半天沒有說話,臉上肌肉卻慢慢抽動起來,好像在艱難地憋著笑意。但趙如終究還是沒能憋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似乎是看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趙如站在李面前大笑著,彷彿一個玩滑板的青年,在七月夏威夷的海灘上看到了一個著燕尾服的紳士,彷彿李的憤怒是一個喜劇表演,達到了意想不到的逗樂效果。

    周圍死灰般的緊張氣氛,被趙如的笑聲撕扯得毫無蹤跡。地上的屍體不再猙獰,周圍剛殺了人的士兵身體不再僵著,也漸漸地和趙如一起歡笑起來。水兵們彷彿回到了在科勞港做海盜的日子,圍著莫名其妙的水兵長,哈哈地笑著,彷彿李上的嚴肅,是最滑稽的表演。

    雜亂的笑聲,匯成一股巨大的聲響,傳散開去,聽得遠處逃跑的農民們毛骨悚然。他們看著那些放肆大笑的水兵,彷彿看著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龐寧卻沒有笑,看著前仰後合的手下,看著呆立在中間的李,龐寧癟了癟嘴,吶吶地說道,「只有去北邊了。」

    趙如愣了愣,搖頭摸了摸笑痛地肚皮,上前一步問道,「師父要去北邊買馬?」

    龐寧癟了癟嘴說道,「不光是買馬,或許還能搞到人。我聽說前幾年有個毛文龍,幾年時間,在遼東海島上聚攏了幾十萬流民。」

    趙如似乎也聽說過這個大英雄,眼睛裡突然有了光亮,笑道,「師父說的,可是那個麻衣神算?就是那個入海據島招募流民,累功至東江鎮總兵官,左都督,最後被袁崇煥一刀砍了的毛文龍?」

    毛文龍是明末遼東名將,民間傳說他年輕時候落魄潦倒,給人算命餬口。後來毛文龍投入行伍,在王化貞麾下干到游擊將軍。天啟元年,毛文龍劍走偏鋒,率領三千人打下了鎮江,從此活躍在遼東半島附近,經營海島,招了幾十萬流民在遼東屯墾

    龐寧看了看港外燈塔上地亮光。喃喃地說。「是呀。他能搞幾十萬人。我們為什麼不能?要是能招來二十萬人。管他熊文燦狗文燦。我們南海國就敢和明朝掀桌子。」

    南海國現在雖然獲得了實質性地獨立。但卻沒有得到明朝地認可。雖然有了越來越先進地武器。卻仍然是步步為營如履薄冰。南海國先鋒營改水營兩支部隊。有一萬士兵。看上去有些戰鬥力。但也只是能看看。

    南海國缺乏人口。這個情況。短時間沒有辦法改變。

    明末地佃農和後世地打工農民是不同地。宗族、佃租關係和無知把他們牢牢地束縛在土地上。對於一個老實巴交地農民來說。一畝三分地地本分日子。比漂洋過海去瓊州府討生活好一萬倍。無論穿越者想什麼辦法。也不如本地廣有名望地縉紳對南海國地幾句詆毀。

    沒有人。就不能組成足夠地後備兵源。沒有人。就不能建立強大地後勤體系。即使有局部軍事優勢。穿越者也不敢用強——再先進地武器也是人用地。瓊州府一府漢族百姓不過三十萬。就算是全部抓成壯丁。能入伍地也不過六、七萬人。一旦出現大戰。出現幾萬人地消耗。會讓整個南海國人力結構崩潰。

    穿越者可以讓熊文燦完成不了職責。被崇禎砍掉。但如果逼急了明朝。穿越者也不會有好下場。

    而去遼東搞人,顯然是一條道路之一。趙如想了想,點頭道,「師父好主意,那毛文龍能做的,師父也能做!」但他卻有些擔心北港的安全。紅毛人就在南面,不能撒手不管,又補了一句道,「就是紅毛挺麻煩,師父你說怎麼辦?」

    龐寧瞇了瞇眼睛,啐道,「寫封信給他們,要求通商。識相的就讓路,不識相地,我們就把他們轟開。」

    龐寧決心和荷蘭人好好談談:一條信使船被派了出去,向大員城發出交涉。如果對方拒絕正常的關係,龐寧準備在海上摧毀荷蘭人地武裝力量。鄭芝龍幹過一次這樣的事情,龐寧不介意也幹一次。

    當然,在和荷蘭人攤牌之前,龐寧要把港裡地事務理清楚。

    鮮血的味道消散後,趙如開始在村莊裡打聽情報:順著各種線索裡撒下了銀子和許諾,慢慢調查出了組織這次鬧事地主要人物。三、四十個有名望的北港「名人」被抓了出來——出事那天,就是這些人在各個村莊振臂呼喚,號召百姓們去碼頭上討個說法。

    賬簿上稍微一查,就讓這些人的身份暴露無:他們原先佔據著大片最好的水田,每年都能比一般百姓多留一倍的糧食,是最受鄭家照顧的家庭。或者說,是鄭家維持基層網絡的神經末梢。

    龐寧這天親自出動,帶著五十個水兵來到下壩村,抓拿整個北港最有聲望的蔡拐子。蔡拐子名義上是鄭家的佃農,

    是這個港裡的民間仲裁官。

    但有民間官司糾紛互不買賬的,百姓們就會找到蔡拐子,請他仲裁。蔡拐子和鄭家徵糧官關係很好,能把這些糾紛化解到對鄭家統治有利的方向。而鄭家的勢力,又會不斷強化蔡拐七的這種權威。

    鄭家在的時候,蔡拐子從來不用交田租,甚至還將自己名下的佃田轉給別人租種,空吃餘糧。

    水兵們把蔡家院子團團圍住,準備進去抓人了。聽到風聲地百姓們聚了過來,但只是圍在十幾米外遠遠看著,不敢靠近。龐寧騎馬立在了院子門口,朝李抬了抬下巴。

    李癟了癟嘴,把那張宣判書扔給趙如,趙如卻不肯接,一把塞回他手裡。趙如手上用力,把李推到了蔡家院子半米高的土牆上,朝他喝道,「快念!」

    李看了看圍在遠處的泉州佬們,歎了口氣。他摸了摸別在腰上的望遠,咬牙把那判決書拉開,大聲讀到,「下壩村蔡七安!組織慫恿百姓,設計蠱惑群眾,導致六十三名無辜百姓觸法身死。論罪當誅三族!但北港初獲堪平,蔡家不知南海國律法,免去蔡家其他人罪責!蔡七安論罪,斬!」

    李把判決書往蔡家院子一扔,朝裡面大聲喝道,「蔡拐子,速速出來伏法!」

    圍觀地百姓一陣聳動,沒想到新來的官府如此狠辣,不但對鬧事的人大開殺戒,還要把謀事的罪犯一一殺了。不少那天跟去鬧事,後來跑掉的漢子聽到李這一番話,已經嚇得手腳冰涼,在圍觀人群裡不停地往後退。

    院子裡久久沒有聲音,趙如揮了揮手,幾個水兵拔刀踢開了屋門,進去抓人。很快,三個中年男人被拎了出來,按在龐寧的馬前。

    趙如看了看,笑道,「好嘛,蔡麻子!林高佬都在,都是我們北港地名人啊!」趙如在包裡摸了摸,找到兩份判決書扔給李,喝道,「李,一起判了吧!」

    李癟了癟嘴,打開念道,「蔡又田,協同蔡七安組織暴動,聯絡鼓動上壩村村民,論罪當斬!林高佬,聯絡鼓動河林,夥同楊京六私藏刀劍,論罪當斬!」

    百姓們被這邊的狠厲嚇到了,周圍頓時傳來一陣竊竊的議論聲。龐寧看了看圍觀群眾,揮手讓大家安靜下來。

    龐寧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本王入北港,對你們地財產秋毫無犯。各處田地,均分租種,打得是安民愛民的念想!但是少數人,希望獲得特別待遇,鼓動無知百姓衝撞碼頭。這三十七名罪犯,如今已經全部抓捕,兩天後在碼頭斷案,斬首!」

    龐寧見群眾們個個都是臉色慘白,又大聲說道,「其餘人等,此次都是受到他們蠱惑,不做追究!以後好生安守本分,種田納糧,自然會有越來越好的日子!」

    龐寧話音一落,水兵們按住聳動的中年人,手起刀落結束了三個生命。

    鬧事帶頭人被一個個抓了出來,重罪地全部當場擊斃,案情輕的,在碼頭公審後斬首。

    這些人的死被宣傳為「結束鄭家的黑暗統治」,水手和水兵們被派到各個村落,宣傳原先的鄭家時代為不堪的舊社會。新官府派人鼓勵佃農站出來訴說所遭受苦難,舉行訴苦大會。大會上說地好的,官府都有重獎。

    罪犯地首級被掛在碼頭上示眾,三四十個猙獰的腦袋彷彿是沉重地枷鎖,壓住了北港百姓所有的躁動。

    鮮血讓北港地居民們瞭解了「南王」的決心,所有對抗企圖都被放棄。開了殺戒的士兵們不再溫情脈脈,在他們的監視下,民事活動全面開展起來:規劃修建的稜堡很快就現出了輪廓。南王衙門、北港市政府和監獄等設施安排在稜堡中間的高處,在六月底也基本修好了。

    南王衙門建好這天,龐寧進去看看了:這是個前後三進的院子,根據龐寧的居住需求,在佈置上拋棄了明代風格:臥室裡有三米寬的大床,廁所裡裝的是抽水馬桶,內院裡還有一個水泥游泳池,游泳池邊上種著幾棵椰子樹。龐寧巡視了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比嵌山港的鄭家院子舒服多了!」

    趙如點了點頭,答道,「師父說的是!」

    龐寧見他心不在焉,問道,「還在擔心紅毛人的事情?」

    趙如抬頭看了看龐寧,笑著問道,「師父,我怕這事懸。馬尼拉的人都知道是你搶了巴達維亞號,紅毛能不知道?」

    龐寧兩次搶劫荷蘭人的商船隊,雖然沒有聲張,但在馬尼拉銷贓時候,龐寧賣的貨物卻和荷蘭人丟的貨物一摸一樣。被搶劫的荷蘭水手,也知道是中國人搶了他們。在荷蘭人的巴城和西班牙人的馬尼拉之間,總是有些或明或暗的信息渠道,互相驗證之下,沒過幾個月大家就都知道是龐寧搶了荷蘭人。

    趙如說道,「我看那些紅毛沒有干希臘人有錢,這幾十萬兩的絲綢,怕是割了心頭肉了!這事,怕沒那麼容易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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