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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燦陞官了!
龐寧和劉香的聯合艦隊直搗黃龍,在澎湖一舉殲滅了鄭芝龍主力,又一次讓各方勢力大呼意外。如果說嵌山港的勝利,讓周圍的勢力都選擇了沉默觀察的話,澎湖的一擊得手,就讓所有人明白了南海國的實力,迅速調整了部署以應對新的形勢。
反應最友好的是馬尼拉的西班牙人,總督施爾瓦伯爵後來也調查出來龐寧的身份了。他長年苦於進貨渠道不暢,這次得到南海國勝利的消息,立馬派了艘船,送來了親筆信,要求和龐寧開展絲綢交易,就按龐寧曾經要求的,入港稅費全免。
反應最搞笑的當屬鍾斌這哥麼,他估計是找劉香被轟了出來,居然自己跑到了府城,抱怨龐寧和劉香這次沒有帶上他,神經兮兮地要求也參與這次分贓。龐寧被這個天主教徒弄得又好笑又好氣,嚴詞拒絕之後,轉而邀請他參加南海國的大宗商品貿易。
但最令人跌破眼鏡的,還是大明朝的反應。澎湖這個地方,理論上是大明朝的一個軍事要塞,設有「澎湖游擊將軍」一職。如今澎湖失守,「五虎游擊將軍鄭芝龍」大敗,明廷苦心經營多年的東南海防,一朝幾乎全毀。福建巡撫鄒維璉難逃其咎,自己打了份職報告。
當年魏忠賢那會兒,鄒維~是旗幟鮮明反閹黨的名士之一。明朝小皇帝對此人印象很好,提拔他做這肥差,是想讓他搞定荷蘭人地。如今荷蘭人未退出大員,海上長城鄭芝龍卻搞沒了,這事總要有人背黑鍋負責任,崇禎無奈,只有准其回家養老。
按說,近在肇慶的兩廣總督熊文燦,也被賊人拿了嵌山港,多少也該受點牽連,但是熊文燦不一樣,他卻是個有本事的——熊家姻親姚明慕第一個上折子,說福建海防,唯有熊文燦可以搞定。姚明慕好友,楊鶴之子楊嗣昌也接著上奏,把鄭芝龍大敗的原因分析為熊文燦不在福建。
兩人都是進士出身,寫出奏折那是一片花團錦簇,把小皇帝看得一愣一愣的。
朝中大佬哪個沒拿過熊文燦的銀子?鄒維~這人有點迂氣,到福建後出手明顯沒有熊文燦大方。朝中搞了一次廷議,崇禎聽下來,才知道人人都愛熊文燦,都誇他「機變」,「清廉」,說若他在福建,必不有今日之事。
崇禎皇帝是個有魄力的!他雖然沒見過熊文燦這人啥模樣,但見眾人把他誇得一朵花似地,乾脆讓他總督廣東、廣西、福建三省軍務,限期搞定五源賊。
按說熊文燦收了龐寧地銀子。一個不小心就把鄭芝龍搞沒了。這時得了這樣地任命。也該誠惶誠恐接旨謝恩。剋期平賊。但熊文燦那是明末奇人。其膽略非常人可料想。聽到崇禎要他搞定南海國。熊文燦知道這絕不是好差:送到朝中大佬那邊地銀子要加不說。福建巡撫地印鈔機鄭芝龍卻沒了。一進一出怕是要賠錢。實在不划算!
權雖然大了。但想到一兩、年後沒有成績。自己就有掉腦袋地風險。
熊文燦決定撂袖子。上了個折子叫做《五難四不可》:大概就是說南海國如今不比從前。新勝之下勢大難控。然後說沒兵。最後老一套。說缺餉。竭盡推托之事。
崇禎等了一個月。等來這麼一篇千古奇文。也是拍案稱絕。見這麼大一個肥官還有人不肯當。小皇帝更是非熊文燦不可。三下五除二要他立即上任。開始籌辦平賊事宜。另撥內庫銀三十萬。作為專項經費。
總之。稀里糊塗地。熊文燦從兩廣總督。變為了三省總督。駐地還是肇慶。熊文燦坐在總督衙門裡。沒有一點陞官地覺悟。心裡那是七上八下地。三十萬兩?陛下啊陛下。三十萬兩在大明朝系統地層層剋扣之下。能練出幾千兵啊?南海國一動。他熊文燦地小命就沒了。熊文燦思前想後沒有辦法。又朝嵌山港加派了招撫使者。態度那是一次比一次好。
消息傳到瓊州府。讓五個穿越者笑得前仰後合。如今南海國實力日盛一日。一掃陰晦之氣。更不願意接受招撫。龐寧想來想去。乾脆把科勞港地趙如調到嵌山港。專門跟熊文燦打太極。至於龐寧自己。他有更重要地事情要做:如今海面上已經沒有了鄭家海盜船隊。正是南海國發展海洋貿易地最佳時機。
鄭芝龍勢力垮台後,再沒有任何有名號地武裝海商,敢對南海國的貿易船隊下手,貿易環境大為好轉。如今南海國貿易的風險,甚至政治成本都降低了,不但十四家惠州商號丟了思想包袱,開始加大走私貿易力度。「南海國」的幾十家私營「註冊公司「,也粉墨登場,在南中國的海岸線上忙碌起來。
雖然南海國的私營「公司」規模小,資金少,下水地都是小海船。但如今南海國生產的都是奇貨,這幾個月還是旱
暴風雨,小公司門打著南王地大旗縱橫海面,把聲水起。
這些公司雖然資本金不多,貿易量不大,但勝在船小好調頭,只揀市場上差價最大的產品販賣,利潤不低。不管是湖廣地瓷器,還是江浙的絲綢、無論是漳泉地糖,還是川蜀的硝,山東的棉花,安南的蘇木,只要有利潤,小商販們都不遠萬里,不要命地給你運來。
至於南海國優質廉價的鐵器、水泥、糧食和玻璃,就更是賣的飛快,有多少搬到官鋪上,立馬就要被搶購一空,被運到全國市場上去。
碼頭上絡繹不絕的,都是商人的腦袋;茶館外貼滿的,全是招水手的廣告。
五源日報專門開闢專欄,大談各處商品特點,注意事項。賺了銀子的公司先分紅,轉頭就擴資招股,一時是人人言商道,處處說海貿。擱在府城那邊,您要是沒在哪個貿易公司摻上幾股,您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這是南海國工商業的黃金時代。
史班倉庫裡的貨物,眼看就要堆到天花板的時候,卻突然接到了潮水般湧來的訂單,半個月就被搶購的貿易商搬空。昌化工匠四班輪倒,二十四小時不停,甩著胳臂造商船,也滿足不了越來越多的貿易公司。史班的工廠,這些年好歹積累了三萬多兩銀子。見行情大好,史班振奮之餘,全部砸了下去擴建玻璃工廠和昌化船塢。
四萬兩銀子不夠,史班把趙玉找來,直接借用了南海銀行的客戶儲蓄。
起來,南海銀行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在海南島已經設下了十九個分支行,主要經營金銀代管、匯兌業務。南海銀行十九個支行,合起來算,已經有了三萬兩的客戶存銀。換句話說,市場上已經有三萬兩南海銀行存銀憑證。這些憑證,其實就是史班壓鑄的硬幣,是被南海國政府認可的繳稅工具,也可以用來在官鋪裡買東西。
這個時代的錢莊,存銀子是沒有利息的。雖然沒有利息,但是官辦的錢莊安全,存銀憑證又能直接當銀子用,便逐漸被南海國百姓認可了,有了些存銀。
雖然總計有三萬兩存銀,但只要有一萬左右的流動資金放在各個支行,基本上就夠客戶的兌付需求了。史班提了兩萬兩出來發展工業,留了一萬兩給趙玉維持日常運作。
史班做事有點二楞子,沒有考慮可能面對的各種突發情況。這兩萬兩抽出來,讓南海銀行資金鏈大為緊張。不過這次趙玉運氣不錯,資金緊張不但沒出亂子,還引出一件事情,大大促進了南海銀行的發展。
這還是要從於南於公子說起——於南就是幫穿越者搞來十二個趙姓少年,後來遭人算計逃到崖州的黃作濤。
崇禎四年,於南跟風註冊了一家「崖州貿易」公司,註冊資金兩千三百兩。所謂運退黃金失色,時來頑鐵生輝,於南少年時候歷盡坎坷,家破人亡九死一生,到了崇禎四年,卻是時來運轉,大大地順了一番:公司付了八百兩,等三個月剛提到船,就傳來了南王殲滅鄭家,肅清南海的消息。
崖州鍾家和於南交好,鍾會去府城就學後,於南經常去鍾老爺子那裡問候,這幾個月天天聽鍾老爺子吹他發財的事:鍾家自己有兩條廣船跑福建,前段日子鄭芝龍搗亂時候,鍾老爺子不敢出海。現在海面上肅清了,鍾家一點風險沒有,每跑一趟,就要賺近千兩銀子。
於南聽老爺子說了這事,便琢磨著這麼好的機會,剩下的這一千四百兩本錢是不是太少了。要是運糧食倒也罷,這些本錢勉強剛好裝滿一船,一趟卻不過賺個百餘兩。玻璃不太買的到,不說了。但販賣水泥、鐵器之類的,雖說本錢需要多些,利潤卻遠遠高於糧食了。於南想來想去,想到七公子對自己友善,就想出個找南海銀行借錢的主意。
南海銀行,是有貸款這個業務項目的。雖說趙玉沒啥經驗,以前不太敢做,但聽到於南說願拿宅院和田地的地契作押,料想沒有風險,也不好拒絕於南。不過南海銀行被史班搬空了,趙玉找來賬單翻看了半天,實在是沒想出去哪給於南搞出兩千兩銀子出來。
趙玉跟史班跟久了,也是個直脾氣的,把鍾會放在前面喝茶,就去後面翻賬本了。正翻著,突然聽到外面的夥計好大一聲叫喚,「南王到!」趕緊帶著鍾會迎接出去。
龐寧剛給破海營放了七天假,在府城逛到了前瓊州提學道,見如今的「太平王衙門」匾額下面,居然還掛著一個「南海銀行」的小匾額,不由地罵了聲娘,「小王八趙玉,倒挺會挑地方。」
龐寧穿越前就是銀行裡幹活的,這會好奇心上來,轉身和李說道,「走!瞧瞧去!去看看七公子,把我們的南海銀行,建成了什麼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