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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八十九節 南海建國 文 / 石斑魚

    十二月的瓊州府,也有些涼意了。郭甘起了個早,套上一件嶄新的綠羅褶衣,騎馬在北門會了膘字旗其他千總。五人鮮衣怒馬,穿過北門大街,由石泉街一路往西,經過一個牌坊,到了膘字旗旗總趙益的住處。

    這處宅院雖然不大,但處在深巷倒是幽靜。本來是個監生的家產,大半年前被趙如抄了家,院子就空了出來。上個月解了瓊州的圍後,呂策要來給趙益住。

    趙益新得這處宅院,屋裡只有兩個僕人。兩個下人見來的都是熟人,把五匹馬牽到後院去伺候,倒把五個軍官撂在門口,任他們進出。趙益喜歡喝酒,幾個千總不知道他現在睡醒沒,也不敢去臥室,只好在客廳外的院子站著。

    站了一盞茶的功夫,也沒人招呼,幾個千總倒有耐心,苦著臉等著。郭甘年紀輕膽子最大,想了想道,「時間緊了,你們在這裡等候,我去看看益少爺起來沒。」

    郭甘穿過客廳左邊一扇門,進了另一處院子。那院子是宅院主人的住處,分南北兩部,南部西側有一泓清泉從山石裡潺潺流出,繞過一個半亭流出去,倒是個聽戲的好地方。過了一個小橋,院子北面就是趙益住的堂屋了。幾樹芭蕉翠竹倚窗而栽,綠意宜人,又有湖石夾列其間。屋前有卷棚式石板平台,圍了一圈低石欄。

    趙益正斜躺在書房雕花楠木椅上,看著一卷什麼書。看見郭甘站在院子裡張望,趙益一把將書扔進了竹婁裡,提了提褲子,走了出來,啐道,

    「來得挺早!」

    郭甘抱拳道,「這是大場面,我們幾個哪裡見過?」

    趙益卻沒興趣去太早做列兵,笑了笑道,「早著呢,叫他們進來,吃點酒填填肚子,我們再過去!」

    一個衣衫不整的艷麗女子慵懶地從臥室走出來,卻沒在書房看到趙益,趴到窗子上張望,剛好看到外面說話的兩個人。郭甘不小心把那女子身上都看了,趕緊轉了過去。那女子見狀,嘻嘻笑了聲,手上動作也不知道是拉扯衣服,還是撩撥外面兩個男人,扭擺著翹臀回了屋。

    趙益見郭甘窘態,笑道,「『環采閣』的紅牌『應仙兒』,還不錯吧!」

    郭甘搗蒜般點著頭,答道,「漂亮!」

    趙益哈哈大笑,嘴巴裡道,「哪天你也去弄個填房。」便轉身回房換衣服去了,突然想到什麼,又壞笑道,「不行,你那個搶婚的事情董頭領還記著呢,你還是老實點。」

    郭甘點了點頭,道,「將軍不急,我們還是在客廳等吧。」趕緊低頭走了出去。

    應仙兒見那軍漢走了,咯咯媚笑著環住趙益,迷離的眼睛裡一籠霧氣,湊到趙益耳邊吹道,「九將軍,奴家又想你了」

    趙益咧嘴一笑,拍了拍妖嬈少女的挺翹屁股,「今天有大事,等我回來,我們再廝殺一番!」

    ……

    六人六馬,趙益帶著五個千總往府城正中心走去,還沒走近,就聽見前面傳來一陣敲鑼打鼓地聲音,高亢的嗩吶夾雜其間,響成一片。等到了那處,果然看到觀禮台已經建好,立在了新修的廣場北面。鑼鼓聲中,幾支舞獅隊在廣場上追逐繡球,有一隻金色獅子舞得好極了,惹得無數圍觀群眾揮拳叫好。

    趙益見那頭金獅子眼睛眨巴不停,也不咬繡球,倒護著那球不讓別的獅子咬,舞得一片金光閃爍,心中暗叫了一聲好。又看到那金獅頭突然高舉獅頭,囂張四顧,露出了下面的舞獅人,不禁問旁邊郭甘,「那人是誰,一番好身手!」

    郭甘定眼一看,想了想道,「像是東門那裡賣藝的回回,叫朱伯恩。」

    郭甘本來以為是軍隊裡的人,想了想卻沒聽過這名字,嗯了一聲。趙益正在廣場外面看熱鬧,卻見郝有乾迎了過來,拱拳道,「九將軍來得正好!」

    如今五源谷攤子越做越大,十個趙姓少年地位也水漲船高。十個少年都姓趙,趙益按年齡排第九,其他人便「九將軍」「九將軍」的叫慣了。趙益聞言,在馬上回了一禮道,「郝部長辦得好熱鬧。」

    今天這一台大戲,就是穿越者建國的大閱兵了,策劃人便是新任文化部副部長郝有乾。郝有乾見實力派趙益這麼說,乾瘦的臉上笑出一朵菊花,興奮不過地道,

    「呂頭領剛剛到了,九將軍不如也入座吧。」

    趙益聽到師父比他先到,不禁吐了吐舌頭,趕緊下了馬,帶著五個千總上了觀禮台。上去了趙益倒不急著找位置,先探了探地形,見呂策和董學普站在最前面聊天,似乎沒注意後面。趙德趙源幾個也都到了,坐在第二排,在最邊角的地方給他留了個位置。趙益心裡歡喜,貓著腰坐到了位置上。

    趙班在他旁邊,見他來了,笑道,「一個應仙兒,就這樣了,下次不敢帶你去找樂子了。」

    趙益被他說得臉上發燙,啐了一口道,「你的棍棍兵不是要閱兵遊行嗎,你怎麼還賴在這裡。」

    趙班笑道,「師父說了,有個千總帶隊就可以了。」

    趙益嘲道,「那些胭脂女人倒是沒說錯,果然是『不動如山十將軍』。咱早聽應仙兒幾個姐妹說了,你最愛吃花酒,但每次都是正襟危坐不動如山,是不是那話兒有問題,給哥哥看看!」趙益是個多潑皮的蠻子?嘴上說話,手就要去解趙班的褲帶。趙班嚇得跳了起來,喝道,「好大膽子!本少爺有事和師父說呢,沒空和你聒噪!」便跑開了去,把趙益樂得哈哈大笑。

    旁邊的趙玉看到,口裡罵道,「狼崽子手腳不乾淨,晚上剁了餵狗!」幾個一起長大的少年難得聚在一起,兀自嘻笑怒罵,打鬧不停。趙班倒是真想起件事情,走到呂策身邊。呂策正拉著史班說笑,見趙班有事情,轉過頭來看了看,

    趙班趕緊道,「師父,虎字旗火藥只剩十桶了,昨天訓練都停了。」

    呂策這幾天都在城裡,倒把這事忘記了。呂策拍了拍腦袋,看向史班。史班手一攤,無奈道,「硝還有些,硫磺用完了,以前龐寧在,有購買計劃和儲備,現在沒人管這事,火藥做不出來了。」

    呂策點了點頭,便去找董學普。董學普聞言道,「我問問,這是大事,我知道了!」董學普想了想,又說,「其他縣重新打回來時候,那些縉紳大商人基本都跑了,就瓊州府還有十幾個海商,船不知道還有沒有…我看看能不能發動這些人,想辦法去大陸買些來。」

    呂策點了點頭,又道,「這事可得抓緊,沒火藥,火槍都是擀面棍。」

    兩人又聊了幾句,郝有乾走了上來,看了看觀禮台上人基本都齊了。上來問道,「董大人,咱這開始吧?」

    得到確認,郝有乾跑到觀禮台邊上,示意各處鑼鼓停了,點著了拉開序幕的煙花。

    準備多時的煙花一時齊放,衝上來碧藍的天空,炸出無數絢麗的花火,一片華麗地躍動後,化作星星點點飄散開來,逐漸看不到。

    但更多的煙花被那絢爛的一剎那感動,跟著湧了上來,不顧炸開的身軀,飛蛾撲火般的前仆後繼,哪肯讓天空有片刻的停歇。

    下面觀禮的百姓不曾看過這麼大型的煙花,一片歡呼雀躍,半大的孩子們爬上父親的肩膀,張著嘴巴不敢眨眼,卻突然聽到一聲震撼山嶽的齊聲怒吼,

    「南海國,威武!」

    整齊的踏步聲帶著按捺著的殺氣遠遠傳來,讓百姓們心生畏懼,終於想起了治安巡檢兵的命令,退到大道兩側。道路剛清出來,一千手持火槍的部隊毫不避讓地走了過來,穿過慌張躲開的人群,走到了廣場正中,最前面的領頭千總轉過頭,喝令,

    「敬禮!」

    觀禮台上的人也都站了起來,朝這支榮耀的部隊回禮。

    緊接其後的是兩百騎兵,散亂的隊伍倒不似前面的火槍兵齊整,稀稀拉拉地走到廣場附近,領頭的軍官突然喝令,「衝鋒!」

    兩百最精銳的騎兵似乎突然從夢中驚醒,呼喝著加速起來,在十米來寬的狹窄道路上揚鞭策馬,卻不撞到路邊一個百姓。在奔跑中,排成五馬一隊的四十排,齊整地衝過了廣場。頭也不回地跑了五十米,又重新散成一片漸漸停了下來。圍觀的百姓見了這樣的陣勢,頓時紛紛喝彩起來。

    一個祭台被抬到了觀禮台最前面,上面安放著代表著天地的牌位。

    四個穿越者站在了牌位後面,獻香拜祭了天地。

    李錦熙拿出一卷金色錦書,大聲誦讀那冗長的詔書。

    「當今天下,盜賊四起,群寇橫行…」

    「五人乘逐鹿之秋起事五源谷,致英賢於左右戡定珠崖州。值北軍南略,屢命天兵奮揚威武,定鼎南海,民安田里…」

    「自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今文武大臣百司眾庶合辭勸進,尊五人為王,勉循眾請,於今日告祭天地即王位。」

    「秦明韜即東王,呂策即西王,董學普即北王,龐寧即南王,史班即太平王,建元南海。佈告天下,鹹使聞知。」

    下面百姓卻哪裡聽得懂這些文縐縐的詞語。秦明韜也早聽得不耐煩,揮拳大喝,

    「南海國,威武!」

    這聲呼喝傳到觀禮台外面稍低的平台,上面站著的第一排四個傳令兵聞聲大喝,「南海國,威武!」

    第二排十六個傳令兵接著喝道,「南海國,威武!」

    第三排六十四個傳令兵齊聲喝道,「南海國,威武!」

    這聲音傳到了廣場外,參加閱兵遊行的一千多個士兵齊聲大喝。

    「南海國,威武!」

    山呼海嘯下,群眾終於明白過來,跟著呼喝了起來,跟著揮舞著手臂,跟著觀禮台上的王一起大笑,慶祝這個勞者得其地,三年不納糧的政權成立了。慶祝這個民可告官,上不能欺下的政權成立了。慶祝這個官員沒有架子,大兵不犯百姓的政權成立了!慶祝這個讓他們得到了財富和自由的政權成立了。

    雜亂的人群雖然不習慣五王並列的局面,卻也在士兵的帶領下呼啦啦地跪了下來,大聲唱頌著他們最熟悉的口號,

    「萬歲!」

    「萬歲」

    廣場兩邊的旗令兵揮舞著旗幟,城牆上的一百門大炮響起,回應著百姓的呼喊。

    旌旗連雲,炮焰焚天。

    史班怔怔地看著下面跪下的成千上萬個腦袋,有些不真實的感覺。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不顧死亡,有人背逆義理,有人拋棄骨肉,也要在血火和冷箭下追逐那些虛無縹緲的尊榮。

    這便是人上之人的魅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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