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鬥開始得快,結束的更快。帝祭臨走前,和蘇墨痕擦肩而過。「下一次你們兩個絕對沒有這種運氣了。」他輕聲說道「現在投降,還來得及。不過是一個女人,我以後大可以送給你。」一個女人換一個英傑,心狠的梟雄們普遍認為這種交易太划算了。只是蘇墨痕的心裡卻是更加憤怒,他忽然出手,輪轉拳印飛速的擊出,青銅色的如古鼎般大小的方印鋪滿了帝祭的眼瞳,青鋒切開帝祭的護體龍甲,蘇墨痕一隻手抓住了帝祭的領口!
帝祭有些驚訝的看著他,因為這個年輕人比以前更加強大了,甚至強大到了跟自己強差無幾。「難道她在你眼裡,就是那樣的貨物麼?想送給誰送給誰?」蘇墨痕的眼怒睜,裡面燃著悠悠的金火。「我越來越想殺了你了。」
「你殺不了我。」帝祭低聲輕笑,眼睛掃過諸人「如果不是我答應了收手,你們兩個人今天都會死在這兒。」他的屠龍妙術伴隨著手掌劃出,震開了蘇墨痕的手。「下次,好好等著吧,在還活著的日子裡,享受生命的樂趣,以免離去的時候帶著深深的遺憾。」說罷,他就是領著身後眾人踏月而去了。花留醉走著走著,不知道為何突然停在了蘇墨痕的身邊,她最後看了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眉宇間帶著寒霜「等你回去了,周家的高手,也要殺了你。哥哥給予你的一切,將被依法剝離你的生命。」
蘇墨痕聳聳肩,拿這種話威脅他,證明花留醉從來沒看清楚他的為人。「我很期待。」他飲下一杯淡淡的松子酒,朝著花留醉溫和的一笑。「希望你能早點找回自己,因為我,可能不會太在意了。」他背過身子摟住南星月,希望這個盛大的舞會還能繼續。而花留醉冷冷一哼,身體化為了一道彩虹,追著帝祭的蹤跡而去。
只不過她沒有看見,蘇墨痕兩隻拈著酒杯的手指,按碎了酒樽上的浮紋——
「很抱歉,蘇墨痕公子。」太初邪將房間內的休息室的門掩上「赤城殿下的傷比較嚴重,他決定讓我來和你完成這次銘記史冊的會議。」他微微的一笑,然後待後面的管家拉開座椅,身子如翩翩蝴蝶般輕輕的坐在椅子上。這是南星月平素會見朝臣的會議室,風格很像沙龍那樣典雅柔美,估計南星月沒少在這裡和閨蜜們討論文學。
南星月整個人揉在了柔軟的大沙發裡,看著花架裡當年的一點翠芒如今變成了濃密的綠意,頗為感慨「自從父王將先生抹殺之後,我就很少來這裡了。當年黑月大陸僅僅變法數年,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綠意盎然充滿生機,四處叛亂迅速平靜,上林區飛速的建設成如今的繁華模樣,當時這聽雪樓剛剛建起來時,不知引得多少大人物心生嚮往。只不過,沒想到父親居然如此善變,那些卑鄙的赤色高地的傢伙,當年是他們最先支持先生,掌握了權力後卻第一個背叛。」
太初邪苦澀的一笑「如果王手下有十名魔宗高手,恐怕也不至於數次決議都被駁回。」蘇墨痕一直沒有插話,他的腦海裡正翻江倒海的回想著當年那個男人的每一個腳步,那一個個腳步將一個幾乎崩潰的國家挽救回來,土地的改革,金融財政的深入,舉國之力征戰訓練精兵…….每一項都是打在了這個國家的七寸上,每一項都是讓這片大陸更加富饒。可是當那些人被上林的富饒迷了眼後,迅速包圍起自己的既得利益,太初邪嘴上說的好聽,可是當時太yin家族落井下石的事做的還不夠多?
「少說廢話了。」蘇墨痕站在窗口吹著風淡淡的說道「大堯想要的,你們應該很清楚。」他不想再做這種無謂的閒聊了,他只想趕快結束這場談話,然後和林洛那個傢伙迅速進入那場修煉,把那個男人徹底的擊殺。
「你們的胃口太大!」太初邪蹙眉「不說其他關於移民的細節,就說那些珍貴的原材料就那樣拱手送給你們,不說是我,上面那些前輩也都不會同意。」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指了指天空。
蘇墨痕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對於這種愛討價還價的人,身處更強的一方本就不該給他們更多的希望「請你記住,大堯有很多手段來進入這個世界。最簡單的就是動用守望者!」蘇墨痕不顧已經變色的兩個人,繼續強硬的揮舞著手臂「我們已經表現了足夠的善意和合作的意願,難道你們還打算自己花費數十年數百年研究那些技術麼?黑月大陸有無數未開發的礦場和資源,我和我的祖國只不過需要一點點微末的交換罷了;而且我們的皇帝已經承諾,只要是黑月大陸出兵的地方,就必定會有黑月大陸的國土,給你們的皇帝陛下在史書冊上留下最濃墨重彩的一筆。」最後,他用堅定的目光看向太初邪和南星月「為何我敢於給你們這種承諾,因為這場戰爭一開始,勝負早就決定了:我們生,他們死!」
南星月和太初邪都被這個男人居然渲染力的演講打動了,可理智仍舊維持防線。南星月冷冷一笑「如果真的勝負已定,為何還要我們出兵襄助呢?讓我們和對方站在一起,將這個大陸的富饒和廣袤收入囊中不更好麼?」她稍稍一頓,艷麗的唇吐出寒氣「我們要將條例修改一下,最起碼要讓王知道這件事,不過你放心,我們會有選擇的呈上去的。但是蘇公子,很抱歉你們的善意我們領略不到有多少,不如我提一個建議:我們共同出兵二十萬,先蕩平黑月大陸的那些叛亂如何?尤其是燕族那些傢伙,他們是喂不熟的狼崽子,不消滅他們我覺得再多的合議都是白紙一張,因為我可以毫不避諱的說,這個朝廷正坐在火山口上。」
蘇墨痕沉思了,不是他真的沉思,而是他意識到這是討價還價的關鍵時刻,他是在演戲給對方看。這種沉默會給對方一個錯誤的信號的開端,他知道太初邪的家族已經和紅色高地站在了對立的兩端,哪怕轉到和大堯為敵的路子上恐怕也撈不到多少好處,所以還不如為了家族的尊嚴死扛到底。他的手指點著額頭,然後忽然一笑「南星月公主,這件事我要回去稟報,不如你也將這些事情有選擇的給王呈上去,要秘密的。到時候我們在談,下一次我希望能促成這些條款能確定下來,甚至我可以說動皇帝陛下親自來這裡和你們的王商議,今天可以到底為止了。」蘇墨痕繫上領口,緩緩的往外走去。
咚的一聲,門被關上了。南星月和太初邪對視一眼,眼裡滿是疲憊。「如果先生還在,黑月大陸恐怕和大堯相比絕不多讓;只可惜啊…….」南星月低聲歎道。太初邪也是重重點頭「沒錯。那些目光短淺的傢伙,將這個國家一步一步拖入深淵…….他那樣有恃無恐,絕對是拿到了什麼東西。其實我們的國庫……早就不足以支撐一場戰爭了,這個國家的根基被蠶食到了崩潰的邊緣,只要輕輕一陣風就會崩塌。」
「你這樣想總算沒讓我失望。」忽然,一聲吱啊,赤城面色蒼白的走了出來,他每走一步都是忍不住咳嗽幾聲,短短幾步道,咳嗽的頻率讓南星月心裡揪心不已。「二哥,你怎麼樣了。」
「帝祭不愧是帝祭。」赤城重重坐在了椅子上,只說了這麼一句,他讓老管家上了杯水,這讓太初邪都感到驚異了。「這個傢伙……強硬的出乎了我的意料;幸好我沒出來,以我現在的狀況,恐怕承受不住那咄咄逼人的刀鋒一樣的目光,而且大堯在我們這裡肯定有眼線的,若是被大肆宣揚了出去,我王室先被牽扯進去,必定是不妙的。」
說到眼線,南星月心裡一個咯登,但很快就壓了下去。而這時,赤城繼續道「這個男人…….罷了,我們早就無法回頭了,明日就由我和陛下單獨談一談吧。只不過,妹妹,我感覺這個男人的目的,不在於此。」他皺眉看著門,不由沉思。而南星月也是對蘇墨痕起了更大的疑心,但是想起那份私下的密議,她心裡告誡自己最好不要太多的去想,這種時候,誰有本事,就先讓誰去出頭吧。
至於赤城麼,反正他也不想當王,如果真出了事估計也沒什麼大礙。但是南星月對這種想法還是很譴責自己,感覺對不起這位兄長的。所以她一直低著頭看著酒杯裡的蕩漾,心裡頗為矛盾。這位未來的女皇心裡回想起在房間裡的種種,竟有些心亂如麻的痛苦,現在每個人都陷入了死結,如果沒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到最後恐怕只能拿劍斬開了。太初邪又待了一會,起身告辭「我也要盡快回去部署一下,從今天開始,恐怕就沒有休閒的時間了,必須繃緊了弦了。還有那個帝祭,我感覺那場盛大的試煉,將會發生很多事情…….」
說到這裡,赤城的目光裡透出殺意「沒錯,帝祭,如果這筆賬不找回來,我又怎麼能對得起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