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英塚的凶名,那可真是靠著踩著無數人的屍體得到的。當他說出要敲碎黃金榮的骨頭時,這個有著梟雄之姿的男人雖然沒顯得那麼脆弱,但是內心中的不安卻好像一塊大石頭壓得自己喘不過氣。如果對方只是一個普通的官宦子弟甚至是高一點太子黨之流,他也不會如此不安,但是他面對的是有著修羅之稱的男人!
黃金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將煙嘴送到自己的嘴邊。也許是因為嘴唇上有些乾燥,原本摩擦得圓潤的煙嘴此時卻磨得嘴唇有些刺痛。他有些自嘲地一笑,而後沉聲道「許公子,我想知道,燕王府的三公子是不是已經和你見過面了?」雖然剛才許英塚說了,但他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許英塚不屑的笑笑「這小子想拿燕王的名頭壓我,阻攔我寂雪閣抓敵方奸細,被我收拾了一頓。現在恐怕被人抬回府上了。」對於那個周長安,他心中還是有些不信的,趁機給燕王潑點髒水也好,這個傢伙勢必是要被林摩月收拾的,而且這麼一說,也是想嚇嚇這傢伙。
果然,一聽周長安被撂倒。黃金榮的臉都白了。這位祖宗怎麼這麼不聽話,明知道對方是許英塚這種傢伙還要去,怎麼拉都拉不住。還有這一次燕王恐怕也放不過自己,周長安怎麼說也是他的兒子,如今兒子被打等於他的面子被掃,以那位王爺的性子,自己絕對會受到牽連!
可黃金榮畢竟是黃金榮,思索片刻。然後輕輕笑道「許公子,你剛剛說寂雪閣這次事抓捕敵方的奸細。我黃金榮可是普通的商人,奉公守法。而且這生意燕王爺可是也入了股的,您這一說,豈不是也說燕王爺通敵賣國?」
如果對方是個愣頭青,恐怕還真可能被他這一番話唬住。但是許英塚也只是冷冷的看著他,見他說完,也只是冷笑一聲道「說完了?跟我走吧!」他沒有多少功夫,南洋想把情報送出去,就必須靠這個傢伙,掌握了這個黃金榮,就等於握死了那個釘子!而且周靖寒還有二手準備,那就是楊風一路!
許英塚毫無顧忌,上來就是出手!他身子一躍,單掌直取黃金榮!
周長安說的沒錯,十三太保有一大半他已經暗暗控制,他一掌之下,那些太保都是嘴角沁血,竟是咬破了舌尖,單靠身體迎上了許英塚的一擊!
砰!!!許英塚連下數人!終於到了黃金榮身邊!而他身邊的大太保和二太保已經不是周長安的人,見許英塚飛身過來,想也不想,就是用出了自己的得意一擊!
大太保名叫王子囿,學得是著名的三神長炮拳,手中法寶乃是一根長度堪比長槍的巨杵,配合他那猙獰的模樣,真是能止小兒夜啼了。而二太保姓張名穩,人如其名,學得乃是磐石巨靈神功,一身橫練功夫簡直不比琉璃金身差多少了!手中法寶乃是他殺人奪來的風火雙刀!認真說起來若是二太保豁盡全力,大太保也不是對手!而且他那一身橫練,簡直就是黃金榮的護身符!
果然,許英塚單掌對敵。那二太保冷冷一笑,雙臂一展,週身金光大現!以他為中心,一尊巨大的金鐘憑空出現並且飛快旋轉,上面銘刻的經文在空中化為一道洪流護住了大太保還有黃金榮,而他的身上如抹了金漆一般,就是那瞳仁中都是發出了陣陣金芒!他大喝一聲,金鐘擴大,將許英塚那凌厲的一掌接下!
可就在這時,許英塚冷冷一哼。雙手按在那金鐘的銘文上,無數深奧的梵文自他修長的手上流出,如滴滴雨水般滲透那龐大的金鐘。僅僅瞬間,那龐大的看似堅不可摧的金鐘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化為粉碎!
而許英塚小臂一曲,拳頭上無數寶珠隱隱若現,每一顆都是寄宿著一個佛陀的靈魂,只見他大喝一聲,金光如炮,直指大道!這一拳可比蘇墨痕的大日如來琉璃拳強上許多,按照常理來說金光籠罩之下,任何一切都會化為塵埃!可大太保和二太保對視一眼,都是一聲怒喝!居然還敢反擊!
二太保的金鐘再次出現,只不過比剛才小了許多,僅僅是護住了黃金榮。而大太保背後居然出現了三座大神虛影,連出三拳!硬是扛住了許英塚的空明瀚海拳道!同時,他身子一躍,又是一個炮拳,攪動風雲般的砸向了許英塚的胸口!許英塚居然沒能反應,立時就是中招!
呃!許英塚胸口如遭雷擊,但是大太保冷冷一哼,雙拳一合化作炮錘砸向了許英塚的腦袋。可這一次他可沒剛才的運氣了。許英塚背後的法相出現,手腕上琉璃佛珠化為實質,拳印梵天!
轟!!那大太保也算機靈,見勢不妙就是喚出自己那巨大的鐵杵接下這一拳。可整個身子卻好像散了架,渾身都是顫抖起來。這一拳的力道可不是那麼好消化的。可他畢竟意志過人,居然雙手一甩,托著那巨杵就是往許英塚的頭打去。
這一次,許英塚則是不屑的一哼,剛才那可是只用出了僅僅九品的實力,可現在……
他一隻手輕輕鬆鬆的就是握住了那巨杵,而後食指輕輕一點灰黑色的杵頭,一種霸道的粉碎力道立時將巨杵化為了無數碎片,並且那種粉碎的力量逐步延伸到大太保的身上,一種不可違逆的規則讓他痛苦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灰飛煙滅。
二太保和大太保乃是多年的弟兄,兄弟同心。此時這幅情景讓他心中又痛又怕,可如今除了拚死還有別的辦法麼?他的勇氣最終還是戰勝了那一絲膽怯,都是重義輕死的漢子,如今又怕個甚?只見二太保忽然轉過身子,如同往常一樣,向黃金榮鞠了一躬。只是豆大的淚已經打在了地板上。
情況逆轉的太快了。黃金榮顫顫的扶起他,而後深吸了口氣。居然合身撲上了許英塚!
「許家小兒!有本事就殺了老子!」他將那大袍拋下,長髮凌亂,雙眼滿是血紅,居然是報了必死的決心!「老二,快走!帶我的……」他還未說完,二太保悲愴的一笑,居然抓住了他的領子,將他狠狠往後一甩!
而同時,許英塚只感覺二太保的精血都是沸騰了起來。他張開雙臂,大吼著赴死!他居然,捨棄了這麼多年的修為,拼著自爆也要拖住許英塚前進的腳步。可許英塚何等厲害,身後的大佛唱了聲諾。巨大的手掌直接就是將他鎮壓!可他似乎也是無意殺人,就是將二太保全身功力封鎖。然後許英塚冷冷的沖黃金榮道「不想自己家兄弟死,就和我走!」
黃金榮在這種時候能不答應麼?他飛快的點點頭,只是眸子中那種恨意卻是怎麼也止不住。許英塚看著他的眼神,臉上更是平靜如水,這麼多年無數人都是恨他,可他們最終都是死了。今天黃金榮也不例外。他輕輕一笑,將二太保放下,而後身子突進雙手扣向黃金榮的手腕。
可就在這時,異變再次發生!只聽一聲怒喝,一道雪亮的刀光自賭坊外激射而來。那刀光內蘊含的那種荒涼蒼老的氣息,就是許英塚一見之下也不由一怔。
轟!!許英塚猝不及防,被那道刀光橫著掃進了牆壁中,一時間,木屑石渣亂飛。孫定幾個黑龍衛臉色都是大變,都是一陣風般的撲了上去。可來人又是輕輕一抖刀身,無數刀氣亂舞,除了孫定,剩餘幾人都是口吐鮮血飛了出去,孫定功力較高,可也是被那刀氣震飛出三四丈遠。
而這時,來人才現出了身形。來者一襲白袍,脖子上全是佛珠,手中拿著一把雪亮的戒刀,不是雷禪是誰?只見他悠然一歎「看來是趕上了。黃先生,吾乃是今日特地前來助你的!」
雷禪不是傻子,不會立刻道明自己的來歷。只是黃金榮心中卻是大喜,南邊的人入城,這件事他可是知道的!以前他總是嫌人家來的慢,現在心中卻是暗道來的太是時候了!黃金榮連滾帶爬,全然不顧面子,奔向雷禪。「大師,我就是黃金榮,此次相救,黃金榮沒齒難忘啊!」
雷禪單手一豎,微微一笑。其實他心中也有點迷糊,莫非剛才來的不是八劍?他可是衝著這個交流的機會來的,可不是為了這傢伙!但是剛剛那人居然接不住自己一刀,讓他心中大是不解。
但是這個想法也僅僅是一瞬間,因為就在思想暫停的一剎那,一股好像自上古縱橫八荒的氣勢席捲而來。許英塚緩緩站起,他用手輕輕撣去身上的灰塵,然後抬起了頭。
迎接他的,是閃亮的刀光!
可這一次,卻是斬在了許英塚的身邊。雷禪緩緩上前,而後笑道「可是八劍中人?」
「八劍,血菊花,許英塚。」許英塚聲音冷硬,好像換了一個人,彷彿凶獸般的殺氣如滾滾潮水般噴湧,就是雷禪也不由臉色有些發白。
而血菊花這三字好像觸動他的回憶一般,讓他心臟立刻一緊。血菊花,美艷的嗜血之花,就是這個年輕人麼?
那種氣息,就是雷禪也是下意識握緊了戒刀。兩個人都沒有進攻,當許英塚報完名號時,兩個人就是那麼靜靜的站著,不發一言。只是暗地裡,神識化為了最凜冽的風,來回遊蕩在對方的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