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把兩人的行李搬進香香的屋裡，一股濃烈的灰塵味道撲面而來，屋子裡蛛網密佈，地上厚厚的一層灰，桌上、床上都留有蟲鼠爬行留下的痕跡。王凡和香香打來清水，肖芳芳也回家拿來抹布，三人合力一夥功夫就把香香的小屋打掃乾淨。
香香和肖芳芳把車裡帶的物件收拾出來，打掃廚房灶台準備做飯，王凡進到老頭子的屋裡，準備也打掃一下。
一推門，裡面沒有多少灰塵味，反而好像還留存著淡淡的燒過的檀香味，屋裡依然是一張板床、一張方桌兩張條凳，但上面乾乾淨淨一點灰都沒有，像是有人剛打掃過似的。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還有誰來拜祭過老頭子？
王凡出門繞到廚房，香香和肖芳芳已經把廚房收拾好，正在灶上架起大鐵鍋燒水。
「芳芳，我離開了一年，你現在怎樣了？快生孩子了吧？」香香開著玩笑。
「沒，你離開不久，我爸就死了，臨死前把我許給了鄰村的張拐子。誰知張拐子跟村裡人出去掏煤，煤礦塌方治了小半年也死了。張家人說我剋夫，克男人，一下就剋死了我爸和張拐子，不承認這門親，把我趕了回來。現在只能在家陪著我媽守著我爸原來那幾畝田過日子。這段時間我媽身體也不行了，眼睛完全看不見，還老是咳，都咳出血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說著嗚嗚的低聲哭泣起來。
站在門口的王凡本來想問問這幾天有沒人來過，見肖芳芳這樣子也不好打擾，只好退出了廚房。
「別怕，我給錢你先幫你媽治病去。」香香想不到短短的一年時間，肖芳芳就經歷了這麼多磨難。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是摟抱著肖芳芳因為哭泣而抽動的身子。
王凡在門前的平地上漫無目的的拔著雜草，心裡也是沉甸甸的。香香對於自己來說，就是精神的寄托，如果自己有一天也像肖芳芳的爸那樣突然離開了，那留下香香該怎麼辦，她又何以為生？
這問題王凡以前不是沒想過，只是不敢細想，因為那時候溫飽都成問題，眼前的生存還急需解決，所以也輪不到他考慮。現在不同了，手上也有點資產了，是該為香香考慮將來的時候了。
做好飯，肖芳芳就回家照顧她媽媽去了。剩下兄妹倆默默地吃完飯，像小時候一樣坐在廚房門前的平地上看著星空。
山裡的農村為了省點電費，晚上一般是不點燈的，只有在重大的節日開上幾小時。四周漆黑如罩在幕布下，顯得天上的星星更大更亮。
香香挨著王凡的肩膀：「哥，星星沒變，怎人變了？」
「怎麼說？」王凡不明白香香話裡的意思。
「星星還是掛在那兒，每天都同樣的閃著，人卻每天都在變化，要不長高了，要不長胖了，好不煩惱就多了。」
「我覺得星星也在變，只是它壽命比人長得多，所以我們看起來沒有發現而已。如果放大到千年，萬年甚至億年，對比起來也還是變了。」
「那人能活到少年？一百年？」
「不知道，大部分人也就短短的幾十年。而且都要在這短短的幾十年裡匆匆的經歷出生、成長、死亡。還沒來得及停下來看看身邊的事物，就這樣一閃而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