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也是不得已,為了顧及小王爺的身家性命,也只好向對方妥協了。之後遵守自己發下的信諾,一個時辰後才幫楊康解開了穴道。這是當時只要是江湖人士,不管黑道白道的最高準則,到底有什麼過錯。最後的結局就是不了了之。
至於陳玄風夫婦為什麼會和楊康那麼的不對付。按道理來說,楊康會使「九陰白骨爪」,至少也應該與陳玄風有師徒之實才對。
待郭進再一次遇到了陳玄風夫婦,他才知道事情的緣由。當年陳玄風夫婦經過了他的提醒,南下中原欲找一個全真弟子問問道家內功心法的要訣,以彌補九陰真經下半卷只有招式沒有內功心法的缺憾。
他們卻是在半路上遇到了四處留下到此一遊信號的丘處機,便改裝易容(桃花島的看家本領,不易被人認出原貌)吊在其身後,看有沒有機會搞到他身上的全真內功心法。直到最後丘處機進了趙王府,收下了楊康為徒。
兩人知道機會來了,留心觀察之下,就發現了楊康的奸滑紈褲本性,便找了個時機與楊康做了一筆交易,用武功招式來與楊康交換全真內功心法要訣。桃花島的武功,沒有黃藥師的授權,師恩如海,陳玄風夫婦是萬萬不敢也不願意外傳的。
原先只想拿些見識過的粗淺武功,忽悠住楊康就可以了。沒有想到楊康卻是人小鬼大,奸滑得很,將學到的武功,演示一招半式,請教趙王府的護衛客卿。以沙通天等人的眼光,自然分得清武功的好壞來。
當初為了吸引住楊康,陳玄風使得了一招「九陰白骨爪」上的功夫,硬生生的就在一塊堅硬的大理石上留下了五個指長深洞。楊康怕會上陳玄風的當,便要求先拿出「九陰白骨爪」這門功夫開始交換全真心法。
起初陳玄風本想找機會綁走楊康,再逼他交出全真心法,只是完顏洪烈極為疼愛楊康。平時裡都有沙通天等人護著,不好動手。再加上桃花島門人有一個傳自東邪黃藥師的臭脾氣,謀人武功還非得要求自個用智不用強。
雖說這看起來偽君子味十足,卻也還死性不改。此後,陳玄風與楊康就開始了鬥智遊戲。有陳玄風在後面催促著,本就極其聰明的楊康一改小王子的傭懶作風,下苦功向丘處機學藝。
楊康天才之選,武功自然精進神速,學武六、七年對上沙通天竟然也不落下風,就差內功略弱了,硬拚不下沙通天而已,他這才敢手癢找上丘處機單挑。
這本是互惠互利,楊康、陳玄風夫婦都學全了真正威力的「九陰白骨爪」。只是交易的關係,幾年來楊康越鬥越狡猾,陳玄風無法從楊康的手上多佔便宜,還不時的吃上點小虧。這才有了在小屋前忽攸楊康,除了因為郭進的關係,還有為了扳回一城的用意在其中。
以完顏洪烈的愛才之心,他在認識了陳玄風夫婦之後,哪裡還有不敬為天人的道理,連忙放下身段,極力的拉攏夫婦二人。
出於別樣的目的,陳玄風夫婦也就欲拒還迎的入了趙王府貴為客卿。有了與楊康的交易,拿到契合九陰真經下半冊武功招式的全真派心法要義。本來誤入岐途而顯得詭譎陰森的九陰真經武學,一改原來的風貌,變得大氣磅礡、法度正派起來。
這下陳玄風夫婦不需要憑毒抗強行修煉,又借助著完顏洪烈這個實權派王爺府內眾多齊全的珍貴藥材,化解了多年來體積聚的內毒氣。醫藥一系桃花島子弟本就善長,經過了幾年的調養,兩人也都恢復如初,這才有了梅超風的懷孕之事。
說起來,參仙老怪梁子翁會投靠完顏洪烈,亦是看中了其府內眾多齊全的珍貴藥材,以方便培養他的血??房。
他們就住在樓上的天字三號房,房間不大,勉強能擺下了四張木床,卻已經是很不錯了,很多遲些趕來的沒訂到房間,只能去借住農家通鋪了。至於少林寺為什麼不開放廂房,讓參試之人入住,卻是有所考慮,擔心人多眼雜,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來。
店小二對郭進解釋說枯木大師出門訪友去了,兩個弟子倒是沒有跟隨著一起去,此時在後院的練武場修煉。郭進一走入後院,便聽見了陸冠英與人打鬥的呼喝聲。
小林寺山下小鎮的客棧後院有練武場,而這個練武場竟然還不小,也算是獨具行色了。郭進穿過了中井,轉過了一道欄牆。便見兩隊人馬圍住左右,中間場上兩個少年正比鬥著武藝。
身著黃衣的是陸冠英,他的對手是一玄衣勁裝的方臉少年,劍眉英目,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冷笑。雙方以硬碰硬,拳腳肉擊,呯呯作響,每次陸冠英都要多退上半步,上百下互挨下來,他可是身受得多,打中得少,氣喘步慌,顯然已經是落在了下風。
一旁觀看的陸展元卻是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眉頭緊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是怎麼回事?」郭進連忙就湊身繞到了陸展元的身旁,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隨口就問道。陸展元一轉頭看到是郭進,頓時就是喜形於色,急急忙忙的就向郭進解釋著事情源由。
原來是因參試之人分別來自金國、南宋兩個敵對國,又是少年衝動,雙方互相看不順眼。一邊斥罵著對方金狗、漢奸,一邊反駁著對方烏龜、蠻子。在言語上的衝突難分勝負之下,刀棍相向又有各自的師父明令禁止。
於是兩邊就都選出了領頭之人,江東陸氏陸冠英對上關中李氏李致遠,比武定勝負。南宋貴文賤武的國策,決定了南宋之人習武的風氣,顯然沒法跟上北方在金國統治下,漢人豪族習武保家之風。
陸冠英雖說資質不錯,卻是比不過對方從小習武,勤學苦練的根底。如果只是比武,打輸失了面子倒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衝動的陸冠英,還非得跟對方打賭,誰輸誰回家,不得再繼續參加少林俗家弟子的選拔。
郭進還想藉著陸冠英給他當掩護呢,再說以陸家在太湖的勢力,若是能結交上,對江南七怪也多有助益不是,怎麼說他們也辛苦啟蒙教導了郭進那麼多年,在沒有對郭進造成危脅之前,恩情能還還是盡量多還一些的好,這也是郭進做人的準則。至於他自己,到是沒什麼好求的,有了長江聯的幫助,太湖水盜就不被他放在眼中了。
眼見得陸冠英後力不繼,下一波攻擊肯定擋不住。郭進就是身法一動,突兀地插入了兩人之間,包掌就在李致遠的拳頭上一搭一轉一推一送。一股柔勁傳出就讓他止步不前,自己則帶著陸冠英飛退了好幾步。這樣既給了李致遠面子,又讓他知道了自己的實力。接下來就要看他會不會領情了。
「打擾了兩位的比武,還望李兄恕罪!」郭進笑吟吟說道:「郭某奉了師命,得知陸師弟性格衝動,找人比武挑釁。特來帶回給師父懲戒。」攪亂了戰局,再拿出師父的名頭出來忽悠。聚集七成功力的一擊,讓對方的一招返送回來,又感受不到絲毫的反震之力,幾以為自己根本就沒有出過那一拳一般。
李致遠心中大吃了一驚:莫非突然出現的神秘少年對武技功力的精確控制,已達到了爐火純青的一流之境。兩人在空中的眼神交碰,那神秘少年略帶笑意的眼神越看越覺得深不可測。李姓少年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一聲:「走吧!」李致遠轉身就領著一群人離開了。
總算是沒有輸,陸冠英長腡不可能渾然天成,這容易導致剛不夠剛,柔不夠柔。這般狀況倒是與內功心法類似,在內功沒有後天進入先天之境前,極陽或極陰都是很容易就能克制住陽中帶陰或陰中帶陽的心法。
郭進就找了李致遠要來了兩把短槍,沒想他還真的有所準備,著實備好了十八般兵器中常用的幾樣,心思也不可謂不細膩了。
由於從小修煉家傳槍法的關係,李致遠將一把長槍使得如同蛟蛇般,活靈活現,待機而噬。長槍對上短槍,在長距離上有明顯的優勢。只是郭進只是想驗證槍法而已,倒也是不著急三招兩式就把那李致遠打得落花流水。
郭進將功力保持在齊鼓相當的水平上,也不利用自己的輕身功夫近身攻擊。扎、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撥、舞花。李致遠將槍法的精要盡皆潑散施展而出,舞動時,寒星點點,銀光皪皪,潑水不能入,用以臨敵,矢石所不能摧。
而郭進卻是毫不在意地隨手一高一低的半舉著短槍。彷彿忘了槍法的招式,每每只在對方攻擊臨近時才會不得不趕緊出招抵擋,沒有華麗的連貫、行雲流水般的招式,看似笨拙,卻往往都能恰到好處,似乎不肯多浪費一絲力氣,就能將對方的槍勢或是引開、或是反饋、或是留滯、或是終結,有虛實,有奇正;其進銳,其退速;其勢險,其節短;不動如山,動如雷震;下一刻便是對方的破綻所在。
也許,槍法之道於熟之而已,熟則心能忘手,手能忘槍;圓精用不滯,又莫貴於靜也,靜而心不妄動,而處之裕如,變幻莫測,神化無窮。
郭進的攻擊是對槍不對人,最後卻是李致遠搶先認輸了。每次他以為能攻擊到對方時,下一刻對方就隨手一招一式,便輪到自己險象環生了,更可惡的是眼睛所見對方的短槍明明離自己還很遠,卻憑空有這種精神上的生死刺激的驚險幻覺。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打完之後,兩人就一起回去喝了個酒,聊了個天,性情相近之下,倒是很容易就交上了朋友。由郭進從中搓和,陸冠英、陸展雲與李致遠的關係也沒有剛開始的那麼緊張了。至少可以和平的相處、不再嗆聲抬槓。
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郭進也只在小鎮休養了三天,便是二月初二龍抬頭。倒也是省下了眾人無聊的打屁等待時間。這天天不亮少林寺僧便祭起了萬燈法會,千人誦經之聲徹如洪鐘。
「無盡燈者,譬如一燈然百千燈,冥者皆明,明終不盡。」「夫一菩薩開導百千眾生,令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於其道意,亦不滅盡,隨所說法,而自增益一切善法,是名無盡燈也。」這是枯木的禪言解釋,反正這是少林寺的傳統節日了。
這等格外莊嚴神秘的大型法會,很容易就能潛移默化的讓人心生敬佛禮佛之感。這也算是一種大型催眠的法會了。少林寺要結交天下的豪族,授藝於家族子弟,想要攀上點因果容易,但要讓這些豪族幫忙維護少林寺的利益卻不是憑一點點恩情就可以的。
最關鍵的就是要從思想上讓那些未來的家族繼承人愛佛禮佛敬佛,之後這些人才會不計得失地去維護佛法的信仰。當年「十三棍僧救唐王」之後,李世民對於少林寺的評價「深悟機變,早識妙因」。想必少林寺將開門納徒選之日特意的選在二月初二龍抬頭,用意也是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