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你個江雲志,妄我洪江海一向與你稱兄道弟,沒想到你用心如此歹毒,竟想至我於死地不算,還勾結上了金人。怪不得先前你一直聳勇我親自北上押這次水貨呢。」洪江海怒罵到。見了江雲志的表現,洪江海略一思量,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嗤!這長江聯本是我江氏的祖先基業,你一個外姓孽種,要不是叔公偏心,這一幫之主那有你洪江海的份。再說了,以金國的威勢,攻下南宋只是時間的問題,我現在提前投靠金國,怎麼說也不過是商人的本份,趁現在行情高賣個好價錢。」江雲志譏笑到。
「當然,洪兄愛呈口舌之威,就隨你便,反正過了今天你就沒這機會了。」江雲志獰笑著說到,不過他眼神飄移間對莫名出現的飛刀來歷甚是戒備。
「就算是我死,閻王殿前我也要拉你同往!斷不會讓你的陰謀得呈的!」洪江海語氣絕然地喝到。
「哦,是嗎?」江雲志輕鬆地說到:「可惜我死之後,在座的兄弟恐怕也得無一倖免,試想一下,若是如此,看他們家中的父母妻兒從此要靠誰來照顧!」
「你!」洪江海一時氣結,想不到江雲志以此來逼迫自己,雖然自己可以為大義不惜獻身,但忠心跟隨自己的兄弟們出事後,在這亂世之中,他們的父母妻兒在沒有依靠之下,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罪。反正怎麼著拚死也沒有出路了,不若由他洪江海擔下來這一切,也好讓兄弟們日後還有條活路。
「聯主!」幾位熱血的兄弟上前幾步,正要慷慨銘志,卻被洪江海揮手制止了。
「這就對了,只要洪聯主能乖乖的伏首就縛。之後,眾位兄弟都可以先到王爺安排的行營居住一段時日,等我坐穩了聯主之位後,長江聯就此投效王爺,相信以王爺的仁慈定會放眾兄弟回家與親人團聚的,到時願意吃水路這碗飯的兄弟,大伙還可以是一家人嘛!我江雲志也不會厚此薄彼,虧待眾兄弟的。」江雲志見洪江海願意就範,心情大悅之下,得意地說到。
局面正僵持不下之時,忽然前後攔路的船隊顧自人慌馬亂起來。「啊!不好!」「船要沉了!」「船下有水鬼!」卻是不知何時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了一批人到前後來敵船隊的水下,也不知道用了哪種特殊的工具,鑿穿了船底板,倒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響來,黃河幫船隊上的幾千人,高手亦不在少數,眼見勝利在望,一時疏忽大意之下,竟沒有一個發現水下異動的。
此時江水灌進船艙後,水壓形成的巨大衝力讓船艦急劇搖晃,接著便開始加速傾斜沉沒。看到大船下沉時激起的巨型漩渦,所夾帶的非人力所能對抗的恐怖粘吸力,儘管知道水中定有異樣,卻也沒人敢跳下水來查看。
郭進正擔心那群鑿船的水鬼會不會太剛烈了一些,抱著與敵具俱亡的念頭沒有逃離沉船漩渦,但見前後離黃河幫船隊十丈開外的水面,冒出了一個個光溜溜的頭顱,正奮力向洪江海這邊的船隊游來。
看他們身背著牛皮氣囊,手扶放大版的剛鑽,這裝備倒是有幾分後世水下作業的樣式。
「是時候了!」洪江海一改剛才的悲憤摸樣,得意地高聲下著命令:「兄弟們隨我一同除奸!」突兀的轉折性變化,讓江雲志一時呆愣住了,一切盡在謀劃中的洪江海最先反應了過來,他跨步上前,一記勢大力沉的黑虎掏心,硬生生的就將江雲志擊得噴血飛出了船外,嘩得一聲就砸入了江中。
形勢突轉之下,黃河幫船隊上的完顏洪烈倒是有一些臨危不亂的統帥氣質,急命精通水性的沙通天、侯通海、彭連虎先去擒殺了洪江海再說,而後才讓不習水性的靈智上人和梁子翁架著他,施展輕功在一排半沉船板上連點,不多時竟躍過了十丈左右的河面到達了右岸的平地上(左岸水草蘆蒿繁盛,洪江海的水鬼隊多半是從那處潛出來的,完顏洪烈還不會笨到自投羅網)。
完顏洪烈的運氣還算不錯,洪江海為了引出內奸,不惜以身犯險,布下來陷阱,為防走漏了消息,連親近的幾個生死兄弟都瞞著,秘密調用的人手也不過是一百秘密培訓的精銳水鬼隊,並不算太強大。他雖然算準了敵人會在何處發難,但卻因上上的人手不足,才沒有多餘的力量在沿岸設伏。
沙通天、侯通海、彭連虎三人得了完顏洪烈的命令,雙腳綁上了木板,急忙躍入水面,施展輕功往洪江海這邊滑行而來,幾息之間已臨逼近。而隨著江雲志反叛的一眾人等,雖在江雲志被洪江海暴起擊落河中,生死不明之際,一時陷入了慌亂之中,但此時見強援來助,哪裡還會束手待斃,當下拼起心中的凶悍之氣,盡使兩敗俱傷的招式,期望能拖住洪江海這邊的人手,讓沙通天、侯通海、彭連虎三人順利的登船,自己才會有保命機會。
眼見得洪江海一眾人都被拖住,無人能抽身阻止那沙通天、侯通海、彭連虎三人,接下來就可預想洪江海在三大高手的合擊之下失敗身亡的場面。雖然不喜洪江海為除內賊將他們這些無辜的乘客都算計進去,但考慮到了自己和同船共渡平民們的安危,郭進還是不得不出手幫洪江海一把。
算計好滑行在前,功力最深的沙通天躍離河面欲圖登舟的那一刻,郭進急忙飛身而出,躍過了混戰眾人的頭頂,一記飛刀直取上升到最高點,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沙通天。這沙通天不愧是一流初等的高手,憑著敏捷的身手和豐富的作戰經驗,在飛刀臨身之時,堪堪用右手單刀橫面擋住了郭進的飛刀。
而且他還順勢雙腳怒抬,繃斷了綁帶後,將一對木板當暗器射向了飛擊直下的郭進,接著一式倒掛金鉤後翻了個身,手中的單刀往郭進落勢的雙足砍來。
本來郭進可以直接躲過這來勢兇猛的兩塊木板的,不過一想到他若是避開了那木板,必會傷了他身後武功較弱的長江聯幫眾,他雖然與這些人無恩無仇,但也還不至於冷眼看著他們的死傷不管,(當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隨便得罪人,而且還是這樣勢力強大的幫會)只好雙足運力踢上木板以阻來勢。
按照常理來說,郭進想要分力抵擋兩塊木板,失了前衝之力,身體自然落下時,剛好是將雙足往沙通天的刀勢中送,看來這沙通天對郭進的那點俠義心腸還算得極準。若他的輕功像一般江湖中人那樣,在空中幾無變化,遵循著拋物線的原理,還真是有可能讓沙通天得呈。
不過古墓派輕功的獨到之處,就是可以借用真氣的對沖之力,在空中如鳥兒一般滑翔上一段距離,自是不會讓沙通天得逞。
在受阻於木板之後,郭進並沒有就此失力落下,而是向後平移了一段距離,此時反是沙通天的衝力已失,迎面向船板撲落,他在空中正對著沙通天的後背,這麼好的戰機他那裡會放過,亦是一把力沉迅猛的飛刀擊向沙通天的背心要穴。
兩人的距離這麼短,目標又那麼大,沙通天在空中無處借力,避無可避之下,一咬牙竟忍痛扭身避開了身上的重要部位,用左臂硬接下了他的飛刀。呻吟一聲,沙通天左臂中飛刀跌落在了甲板上,又不能翻滾躲避他可能接下來的一擊,只能狼狽地連登帶爬地前衝撞倒了好幾個江雲志的手下。
兔起鶻落,就此三招之間,郭進就利用了居高臨下、出其不意的諸般優勢,竟將武功只比他差上一籌的沙通天擊傷,看來武學一道的勝負關鍵的確是實力與智慧的結合。而且與沙通天的一戰亦是讓他更加堅信武學的至理便是速度(身法及施招)和力量(蠻力及內力),技巧不過只是讓速度施展得更快,力量利用得更強的外掛罷了。
若有一天他能將所有的武功招式全部忘掉,只留下來招意,那便是武功大成之日了,可惜忘招必先得招,他現在還處在積累招式的階段。
這時彭連虎繼沙通天之後,剛躍離河面在船沿探出頭來,正在下落的郭進眼疾手快,又是一記飛刀擊出,還未看清船上局勢的彭連虎,被撲面而至的飛刀嚇了一大跳,雖情急之下雙掌擊在船身借力避過這一記,卻不想心中提驟的一口真氣洩了之後,又掉回了河中。
回過神來的沙通天死裡逃生,下意識地以為郭進是洪江海早已埋伏設陷好的高手,哪還顧得上再與郭進拚命,急喊了一聲:風緊,扯乎!就利用混戰的人群擋住了郭進的追擊,從另一側船舷跳水逃生而去。
只有侯通海未與郭進交上手,在聽得師兄發出撤退的口令之後,出於對掌門師兄的信服,自是接了落水的彭連虎水遁逃生要緊。
沒想到盼來的強援,竟讓郭進這突然冒出來的小子三兩下就趕跑了,江雲志的一干手下們的士氣大跌,不多時便讓人多勢眾的洪江海或擒或殺,盡皆拿了下下。清理了船上的叛徒之後,洪江海又命令手下除惡勿盡,分成了兩批人,各組五隻樓船,一前一後追殺那些落水逃生的黃河幫眾。
看來這洪江海的行事作風和狠辣手段,還真有幾分鐵木真的架勢,(他不得不感撼黨國不是沒有人才,而是人才都被拒之門外而已)讓郭進不得不懷疑他剛才堅拒投降金國的言辭是不是故意說出來收攏名聲的。而他一開始為洪江海慷慨赴義的氣節所動,出手助他擊退強敵,亦不知是對還是錯,說到底這南宋與金國利益相爭的勝負對他來說並無多大區別。
長江聯對黃河幫的屠殺本在意料之中,就像若是黃河幫勝了,亦會對長江聯進行屠殺一般,儘管說江雲志是長江聯的人,不過一旦涉及到了自身的利益,他也是會毫不留情地坐看著洪江海的黨羽被清洗的。
對此心只肚明,郭進倒也不會假仁假義地勸洪江海少造殺戮,換成了是他也有可能這麼做的。在蒙古的幾年征戰生涯讓他在面對**裸的利益相爭時,心腸冷硬了許多,只要能保護愛他的人和他愛的人,其它人的生死有時是大可犧牲的。
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在郭進的小資思想裡,暫且還容納不下,能不泯滅良知,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不極大損害他利益的條件下,盡可能幫助善良的人已經算很偉大了。還能要求他些什麼呢?
屠殺進行到了一半,忽只聽得下游嗚嗚的戰船行進號角聲傳來。洪江海眼中的厭惡之情一閃而後,暗罵了聲:「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混帳,收了我那麼多的好處,現在才珊珊來遲,要不是有貴人相助,我洪江海今日可能就要栽在這裡了!」
待那些比長江聯的貨船還要高大幾倍的威武戰船靠近時,郭進這才從洪江海與船隊統領的交談中知道了,這些戰船是駐紮在襄樊防備金兵過江的南宋水師。
那盔甲鮮明的水師統領十分的驕橫霸道,竟說殂殺金國來範之敵是軍隊的責任,要洪江海率隊離開自去處理貨運生意,顯然是要將大敗金人的功勞盡攏到自個的身上。而礙於人在屋簷下,長江聯還真得靠著南宋水師吃飯,洪江海壓下了義憤不已的幫眾,讓人抬了兩個沉重的大箱子到水師統領的坐船上,而後遵從吩咐率船隊離開。
一直行船出了水師的監控範圍,一直站在船頭,凝眉沉思的洪江海才長舒了一口氣後,收拾了有些紛亂的情緒,轉過身朝一直在左面船舷偷偷觀察的郭進走了過來,這時他的臉上已換上了一付淡淡的笑容。
「洪江海在這裡謝過小恩公臨危相扶的情義!」江江海頗為玩味地觀注著郭進說到,語氣中還真聽不出有幾分誠懇。
郭進也是不已為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再說我多半也是顧及自身的安危,害怕遭受池魚之殃才出手的!談不上謝不謝的。」對於洪江海這樣的梟雄人物,他得罪也不是,相交又不太放心。只得如此對待了,不過如果還是在草原上的話,他早就派人面了這傢伙了,再小爺面前如此的不知好歹,真是
「小恩公過謙了,你與沙通天交手時,為免傷及身後我長江聯的幫眾,竟不顧自身犯險,硬接下了沙通天射出的木板。可見小兄弟是仁義之人。」洪江海聽到郭進的推托恩情之言,眼中就是一亮,他輕聲笑道:「我洪江海為人雖然粗鄙,但也知道小恩公是不喜我太過冷血屠殺落水之敵,才不肯與我交心的。」
「啊?」郭進沒有想到這洪江海竟會如此的猜測他自己的用意,不由一時楞住了,略帶詫異的眼光不自覺地投向了洪江海與之四目相對。不過這樣也好,也免得他暴露了身份。
「在我下令屠殺黃河幫眾之時,小恩公倒不似那滿口仁義道德的正義俠士出言制止,想來大家都是同樣的人,不如我們坦承交個朋友如何!」洪江海誠摯地說到。
郭進這時不由暗使《九陰真經》中的移魂**,試圖判斷這洪江海的真誠用心,卻真地從他那堅定、無畏、清轍的眼神中瞧見其中的坦誠。難道說洪江海除了是個梟雄之外,還是個重情重義的大丈夫不成,還是他的功夫不到家。
「好吧!」郭進伸出手來與洪江海交擊重拍了一下後,緊握在了一起,「說不定我們兩人還真能成為朋友!」不管怎樣,先應付過去再說其他,多個朋友也是好的,不管這洪江海是真心還是假意,這對他都沒有多大的意義。在沒有緊密的利益聯繫之前,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侈談而已。
洪江海安扶人心的手段也是不差,將那日攔截的黃河幫說成是河盜剪徑,是長江聯拚死才力保住眾乘客無恙。(後面這個是郭進出的主意)又為了表令對乘客受驚的歉意,一路好酒好菜的招待乘客不說,還將船資雙倍奉還。
這一套搞得不明真相的乘客們對長江聯如此的貼心照顧感恩戴德,無以為報之下紛紛許諾要為長江聯在各地廣宣仁德,這種廣告效應可比洪江海賠償的損失有價值多了。
可能是洪江海這般人很難找到一個志同道合之人,什麼事情都要在心中憋著藏著,就如郭進在蒙古的時候,很多想法和事情連至親李萍、義兄拖雷都不能告之一樣,兩人心中都有份難言的寂寞。
異性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擦出火花來,一見鍾情;同性就很快會變成一見如故,相交莫逆的朋友。不管最初是出自什麼原因,每天有洪江海好酒好菜的供著,他與洪江海幾番耳泔面熱地交談下來,之間的言談甚歡,互相欣賞之餘,頗有幾分相見恨晚之意。
幾日來對長江聯的內幕他也有了一些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