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一陣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起,這個微微有些變形的厚重鐵門被推開兩米寬的一條縫隙,周遊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楊威輕輕地點了點頭,禮貌而又客氣的道了聲謝.
楊威很不喜歡這個周遊,但卻沒有很直接的原因,只是打心底就不喜歡、很反感,或許是因為他總覺得周遊那迷人的微笑中隱藏著一些東西,這或許是大難之後的一種自覺吧,若是幾個月前,楊威只怕真的會被周遊和善而又迷人的微笑給迷惑,對他大有好感.
「歡迎來到我的領地。」周遊引著二人進入了這個寬敞的大廳,楊威沒有立時回應,放眼打量著這個大廳,室內稍微有些潮濕,幾根立柱支撐著這個地下世界,十幾支火光閃動的火把將這個大廳照得明暗不定,各種煉油設備佔據了近大半的面積,但一切都顯得雜亂無章。
那個德國石化專家蒂諾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正狠踢著一台機器,在他的身後站著十幾名村民,一個個都縮著脖子,悶不吭聲,在大廳的兩側,挖著幾個側深極廣的大洞,一排排衣衫襤褸,甚至是光著身子的村民兩眼無神的坐在其中。
楊威剛想說話,幾名村民從身後走了進來,看也不看楊威和於永濤這兩個不速之客,拎著袋子從他們的身邊側身而過,砰的一聲將袋子扔到地上,已經有些焦黑的玉米粒從袋子裡滾落了出來,轟的一聲,原本兩眼無神的村民們像是充了電一樣從兩側的坑洞裡奔了出來,爭奪著袋子。
「砰砰。」兩聲槍響,蒂諾的手槍冒出一縷清煙,五四手槍在他的大手裡像是小巧的玩具,那張滿是淡黃色大鬍子的臉看上去異常猙獰:「搶什麼搶,支起鍋來,把食物煮熟了分掉,誰再敢爭搶,我就打死他。」
周遊臉上的微笑稍稍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回復過來,嘴角微微挑起,淡淡地笑著。
蒂諾手上的槍起到了震懾性的作用,哄搶的村民們不甘心的放下了手上的食物,支起了幾口大鍋,兩袋玉米粒雖有兩百多斤,可是五百個人分吃,也大概僅能果腹而已,這種生存狀態,只能算得上是堪堪維持生命。
「這就是你的世界?如果你不能再給他們找到足夠的食物的話,這就不是你的世界了,他們憑什麼要跟你走?」楊威淡笑道,一臉的從容。
「不不不,也許你們沒有來的話,你說的事情還有可能會發生,可是現在你們來了,那麼這種事就不會再有了。」周遊說著伸了伸手,把楊威和於永濤請到了角落。
角落裡擺著幾個鐵箱子,暫時代替了椅子,周遊還熱情地從一個瓷壺裡給楊威和於永濤倒了兩杯水,楊威喝了一口杯裡的水,水的味道不太好,有些發澀,應該鹼性較重,也可能是被輕度污染。這時楊威突然覺得很幸福,至少基地的那條地下河河水充足,而且水質甘甜,有些像山泉水,稍稍過濾一下,基地的人可以喝到相當純淨的水。
「我的人呢?」楊威喝了一小口,把水杯放到旁邊的鐵箱子上。
「都在這裡,你知道,這幾天我對他們實在是太好了,省吃簡用也要給他們吃飽。」周遊笑著說道,招了招手,將一名村民叫來,吩咐了幾句,那名村民向大廳一側的洞走去,一會,八名年青的搜索隊員被帶了出來,看到楊威和於永濤,這八名青年神色激動,張口就要說話。
楊威擺手制止,只不過的臉色卻變得青得可怕,因為這八名年青人全部赤身**,身上連一塊布片都沒有,每個人走路的時候都搖搖晃晃,臉色蒼白中帶著枯黃,暗紅色的火光照在他們的臉上,幾乎感受不到一絲生命的氣息,更像是八具會走路的屍體。
楊威眼中閃過一絲隱藏的煞氣,盯著周遊道:「你所說的照顧得很好,就是這麼一個好法?」
「啊呀,我吩咐過了,唉,這些刁民,竟然不把我的話放在眼裡,你放心,過後我會好好收拾他們一通。」周遊滿臉憤慨,拍著胸脯保證道。
「那就是你的事了,不過我帶來的食物都被你的人搶走了,是不是應該先給我的人吃點東西?」楊威說著指點了一下已經冒氣的那幾口大鍋。
「沒問題,那個誰,給他們幾個盛幾碗飯。」周遊回頭向鍋邊的人群大叫著。
「我們自己吃還不夠呢,哪裡還有多餘的給他們吃。」守在鍋邊的一名中年人翻了個白眼,低著頭,專心盯著沸水中翻滾的玉米粒。
「嗯?你說什麼?」周遊的臉一沉,一瞬間從微笑變為極度的陰冷,像是換了一張臉皮一樣,手也伸到了腰間,抽出一支9mm警用左輪手槍,槍口對準了那名出言不遜的中年人。
「我……我……」中年人盯著槍口說不出話來,訥訥的伸手取了幾隻瓷碗,盛了幾大碗水煮玉米粒,尷尬地送了過來,放到了鐵箱桌子上,狠狠的,萬分留戀的盯了這幾大碗食物一眼,又悄悄退了回去。
「手下不聽話,都是一些刁民,倒是讓貴客見笑了。」周遊擺弄著手上的左輪手槍,淡笑著說道,剛剛那陰冷的表情瞬間消失,倒是讓人很是懷疑,他的臉上是不是同時掛著幾張不同表情的臉皮。
楊威將這幾碗煮得半生不熟的玉米粒向那八名搜索隊員推了一推,於永濤會意,將這幾人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催著他們吃食,並給他們使了幾個眼色,幾名年青的搜索隊員會意之下,就這麼光著身子,悶不吭聲的端起碗來吃了起來,將那些還未煮熟的干玉米粒咬得嘎崩直響。
楊威左右望了一眼,淡淡地問道:「周先生,能不能給我的人弄身衣服穿?」
「沒問題。」周遊大大方方的說道,招手讓人送上來幾套破爛不堪的衣服,「見笑了,我們這個窮地方實在是沒有幾件好衣服了,他們身上原來的那些衣服被我的手下偷偷穿出去了,畢竟我們這裡沒有防化服,雖然他們身上的簡易防化服簡單了點,不過總比沒有強。」
周遊這一句話就暴露了他不知情的謊言,不過看他臉上那種淡淡的微笑,只怕絲毫也不在乎謊言說破後的那種尷尬,楊威神色不動,像是根本就沒有發現一樣。
「十個人,跑回去一個,留在你們這裡的應該是九個,還有一個呢?」楊威說道,雙手支在那個鐵箱桌子上,擺弄著著自己的手指。他的手上遍佈傷痕,有舊傷,也有剛剛在外面被那二十多人圍攻後的新傷,楊威小心地將幾塊碎皮剝了下來,說起話來似乎是心不在焉一樣,只是那語中的殺意,仍是咄咄逼人。
周遊翹了翹嘴,攤開雙手,一臉光棍的道:「這事我只能說聲抱歉了,那個愣頭青,實在是太年青了,在我們這麼多人的看守下還想逃跑,所以我的手下一個失手,不小心就把他給殺了。我想你不會介意吧?!」他無所謂的笑了笑,「你應該會理解的。」
「操*,你胡說,鄭強就是被你這個王八蛋虐殺的。」身後一名小伙子指著周遊的鼻子大罵起來,「砰」的一聲將碗向鐵箱桌上一頓,瓷碗啪地一下碎了,滾熱的湯水飛濺灑到**的身體上,可是這個小伙子卻像是沒有一點感覺,兩眼通紅,喘著粗氣,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像是隨時都會爆炸一樣。
楊威側了下頭,瞪了這小伙子一眼,於永濤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這才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了一邊,懶得再看周遊一眼。
「你的人精神出了點問題,這個我能理解。」周遊點了點頭,一副理解的樣子,氣得那名被俘隊員扭過頭來又要大罵,卻被同伴一邊拉到了一邊,摀住了他的嘴,十四道嚴厲警告的目光讓這小伙子不得不將罵人的話吞了回去,只不過那張蒼白透著鐵青的臉此時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楊威慢吞吞將手上翹起的死皮一一剝掉,慢悠悠地道:「過去的事就算了,現在談談正事吧。」
「談正事?我們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好談啊,畢竟現在我只需要提出要求,但你必需做到,呵呵。」周遊說著呵呵的笑了起來,一仰身靠到了身後的牆壁上,將兩隻髒黑的腳搭到了楊威身前的鐵箱桌上。
周遊兩隻腳上的運動黑烏黑油亮,腳指頭露出來兩根,散發著濃濃的酸臭味道,斜過眼睛,緊緊地盯著楊威,目光中滿是威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