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王之中,除了冥神和水流深,餘人均不知郎野狐以及宇宙毀滅一事。星河爆炸他們雖有所耳聞,卻也以為此是宇宙將要面臨的大劫。至於其何時出現,到底會引起怎樣的後果,卻是全然不知。
這些消息,神王們知道的,還沒有混沌五神族和九天烈陽鷹鳥大爺多。
規則之神行事,看似古怪,實則均有深意。他分明在無數年前就察覺十大神王將有叛意,是故將這些極緊要的內情不曾訴說絲毫。可以想像,一旦如神王這等級別的人發現三億年後宇宙將要毀滅,自己也隨之死無葬身之地,實不知會暗地裡做出怎樣的行止。
終結神王面露思忖之色。她驟然察覺到一個先前一直忽略的事實:即便造化神王與秦漢下界時有同門之誼,也不可能一路跟著秦漢來到諸神的墳場,乃至幫他出面脅迫死神;秦漢修為提升的如此迅速,已經超越一切天才的範疇,難以想像,匪夷所思。
這只能說明,秦漢的背後,是規則之神在一直幫助!
自己今番阻止秦漢拿到幽冥輪盤之行止,原只是為針對水流深,哪知不僅得罪了秦漢,甚至連他背後的規則之神也再次觸怒。想到此處,終結神王面色一變,心知秦漢已是自己與規則之神轉圜的最後紐帶,淡然一笑道:「死神雖是我終結神力一系,但死於公平決鬥之下,本座自不會出手干涉。不過死神掌控部分輪迴之力,其位不可或缺,連本神也無法替代。待你用完幽冥輪盤,還是得向規則之神稟明,避免出現麻煩。」
秦漢一怔,不想終結神王突然變得這般易與,他自是猜不到這女人的心思。只是此時幽冥輪盤已收,水流深就在身旁,稱得上有恃無恐。想到師姐被她排擠,再兼且幽冥輪盤獲取時終結神王犯了賤,看著那張堪稱完美的臉蛋和身材,嘴角閃過邪惡的笑。
貪婪的目光看了終結神王半響,極大膽的狠狠盯在她鼓鼓的酥胸前。終結神王哪裡能料到他會如此大膽,冷冷瞪了秦漢一眼,警醒他不要太過放肆。秦漢似乎終歸回過了神,戀戀不捨的從胸部挪開,又盯著她紅而小巧的嘴唇,舔了舔舌頭,由衷讚歎道:「終結神王,你生的可真漂亮!」
水流深眼裡閃過詫異之色,一時不明就裡,心頭生出些許不滿。
終結神王青眉微蹙,如她這般存在,對樣貌自不會看重。且這個紀元以來,還從未有一人在她跟前說出這樣的話來。此言雖然大膽,卻終歸是讚美之言,再兼之才打算與秦漢修好,自不好喝斥於他。只是秦漢那放、蕩的神色,分明不壞好心,一時當真不知該如何回應。
秦漢面上的笑意更濃,又舔了舔嘴唇,歎道:「我想我們一定在哪裡見過,不然看著你,我怎麼覺得如此熟悉?終結神王,你是不是曾經在凡界逗留過一段時間?」
「沒有,本神長居終結神殿,這些年從未去過任何地方。」終結神王道。
秦漢搖了搖頭,一副疑惑之色,又歎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先時在凡界見過一個叫阿花的女子,嘖嘖,那胸脯真豐滿,那屁股真他媽挺翹,簡直和你一模一樣,我看一眼就想上去摸一把。要和這姑娘過夜很貴,一個晚上得要一兩銀子。當然,只要有一兩銀子,這姑娘什麼都肯做……」
水流深終於明白秦漢兜這麼大一圈子,卻是要侮辱終結神王,心頭一鬆,雖知曉神王不得隨意出手,卻也暗自戒備,生怕她突然發難。
「秦漢!你放肆!」終結神王登時面色鐵青,雙目幾欲噴火。她堂堂神王,竟被比作妓女賣肉,怎能不怒,厲斥道:「你居然如此褻瀆本神王,當真以為本神怕了你和水流深!」
秦漢忙道:「神王,您這是說哪裡話,我哪裡有不敬之意?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您生的如此好看,我作為一個男人,生出點反應多上點心思也在所難免。要怪,那就只能怪你生的太漂亮了!」言罷,朝水流深招招手道:「師姐,我們回去!」
終結神王銀牙狠咬,幾次欲出手懲戒,終歸忍耐下來,眼見秦漢和水流深越行越遠,那混蛋的聲音卻又遠遠的飄來:「欺負我師姐的人,男的統統幹掉,女的統統推到!嘖嘖,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終結神王這個名兒,叫起來太繞口哩!好愛你!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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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諸神的墳場,十個瞬移,秦漢和水流深到達琉璃福地。
這一瞬間,秦漢的心如烈馬狂奔。
心知復活恩師,在秦漢心中乃是無比神聖的行止,水流深不曾跟著他去往山巔。先找到水琉璃,讓她令眾人盡量莫要發出聲響,給秦漢一個最好的環境。旋即遮掩了身形,凌空而立,卻是生怕出現任何麻煩。
整個琉璃福地的氣氛,登時前所未有的安靜和緊張。每一個女子都知曉,此是秦漢苦苦等待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日子。
她們都在心底為秦漢加油!
秦漢顫抖著手,拿出幽冥輪盤和魂盤。要復生浪白起的第一步,便是將其幽魂成長為魂魄,魂有三,魄有七,俗稱三魂七魄,約莫需要七七四十九日光景。待魂魄成型,再催動神力與肉身相溶,便能復生。
在魂魄成長過程中,絕不容出一絲差池。因無論三魂抑或七魄,不僅生成極為困難,且極為脆弱。哪怕一絲清風,也能將之吹散。
秦漢彈指佈置出三丈方圓的絕對領域,裡面一切靜止,包括空氣,沒有任何波動。
長吸一口氣,秦漢催動光明神力,將魂盤內的幽魂緩緩催入幽冥輪盤。紅色的細芒先自幽冥輪盤當中的陰陽八卦圖樣間閃爍,旋即緩緩消失。秦漢看的心頭一揪,生怕出了些許差池。轉眼間幽冥輪盤上光華大作,那縷幽魂終於再度出現,分明比方才變大了一些。
秦漢心頭又是一喜,這是多麼美好的情景。
幽冥輪盤絕非簡單的神器,它雖是死神的本命法寶,卻是規則之神相贈,並非死神自己煉製。它其中的轉輪之力,不消秦漢動手,便會令幽魂自然成長。幽冥輪盤上的光華上下閃爍,時明時暗,秦漢的心也便隨之上上下下起來。
三日的光景,在他心頭不知有多麼漫長。一道拳頭大小的金色光芒在幽冥輪盤上緩緩凝現,秦漢精神一振,這分明是三魂之天魂,已自成長完畢。
六日後,黑色的地魂和青色的人魂,也自成長完畢,在幽冥輪盤的陰陽八卦圖樣上靜靜而立。
接下來,便是七魄,其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七魄主喜、怒、哀、懼、愛、惡、欲七種情緒。七魄的成長,不多不少,用了剩餘的四十日。
這四十日,卻是令秦漢時而驚喜時而悲苦的煎熬光景。卻是主喜之魄天沖,較之天地人三魂小了許多。主怒之魄靈慧卻與天地人三魂一般大小,只是色澤有所差異。而主哀之魄為氣,幾乎看不到行跡,只是一團細小的白光。主懼之魄為力,則根本看不清楚,若非有一團細微的能量波動,秦漢幾乎以為它不曾成功出線。主愛之魄中樞卻分為三道,且大小不等。主惡之魄為精,又略微大了些。主欲之魄為英,也是極小。
便在秦漢忐忑不安心亂如麻的光景裡,三魂七魄在幽冥輪盤上匯聚,緩緩凝現,漸漸出現一張能量狀的蒼老的熟悉的臉。
正是恩師浪白起!
秦漢心神俱顫,如發瘋一般點出一道道的多羅葉指,墳塋上灰黃色的土不斷掀起,灰塵遮擋了他的視線,落滿了他的衣衫,一直到露出黑色的棺木,他顫抖著手,掀開棺蓋。靜靜躺在裡面的老人,仍是當年黑色的衣衫,深深的皺紋,花白的頭髮,以及那雙曾給他無窮信念和溫暖的——
枯瘦而碩大的手。
秦漢捧起幽冥輪盤,三魂七魄已經成長為真正的魂魄,四十九日來所有的擔驚受怕盡去。到得此時,他才明白為什麼恩師的七魄會那般古怪。因他心中少有喜悅,因他常有雷霆之怒,因他剛強如山,不知哀為何物,更不知懼為何物。唯獨愛分成三道,一道給天下蒼生,一道給畫聖望月青鸞,最大的那一道,卻是給了自己。他嫉惡如仇,主惡之魄為精自然要大一些。又因他仁善耿直,從無惡欲,主惡之魄為英亦是極小。
能量狀的魂魄在幽冥輪盤上緩緩變大。
黑棺中的肉身,雖仍緊閉著雙眼,似乎已對秦漢露出慈愛的笑。
能量狀的魂魄脫離了幽冥魂魄,在秦漢光明神力的緩緩驅動下,漸漸行走,那張老邁的臉,真的露出了寬慰和驕傲的笑。
黑棺中的肉身,似乎真的開始動了。
待到魂魄徹底沒入肉身的那一瞬間,秦漢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強自忍住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咬著牙,深深看著黑棺內,將要復生的恩師。
他知道,恩師從來不喜歡男人的眼淚,不論出於何種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