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大陣內的一切景致,都是隱匿了形跡的。一直到秦漢對此陣瞭解頗深,諸般變化瞭然於胸後,才能看清其中的山川草木,否則,一切空蕩虛無。
規則之殿內的情景,恰恰是蒼生大陣內還原的真實天地。大陣內的各種凶險,都被隱匿起來。不將之觸發,並不會發生危險。
秦漢的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那七十四個仙皇,已經先後鑽進了密林裡。
除了密林,看起來再沒有任何別的路。
「他們就算在密林中闖上三年,都出不去。」秦漢微笑道:「這處密林,是陣法中的一個幻象,如果他們的運氣差一點兒,還會觸動其中的禁制,會有凶獸出來照顧他們。真正的道路,在我們的身後。」
「老大英明!」水白虎得意的拍著馬屁,旋即一臉疑惑道:「可是我們的身後沒有路啊,怎麼走?」
他們的眼前,茂密的森林覆蓋著整片天地。而他們的身後,卻是一道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裡面有霧氣繚繞,有凶鳥盤桓。這就是甫一進入規則之殿後,所能看到的所有情景。
「笨蛋!老大既然說能走,那就說明這深淵是幻象,其實根本就不存在,就算我大踏步走不過,踩上去的仍然是平地。這都不懂!」秦祥林不屑的答道。他跟著秦漢這麼多年,耳濡目染,雖說不知道陣法究竟如何佈置,卻也大體瞭解幻象之類的東西。
有老大懂就夠了,他才不去操這份心。有這點時間,還不如睡睡覺泡泡妞來的好。
「不是!」看著秦祥林自以為是的得意模樣,秦漢毫不客氣的朝他潑了盆冷水,笑道:「這雖然是幻象,卻都是真實存在的。你如果走過去,就會掉進深淵。說不定底下就是刀山火海。這才是蒼生大陣的強大之處,虛虛實實,有形無形,結合的天衣無縫,完美無缺。」
「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秦祥林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絕不肯在水白虎跟前承認自己不行,接著又是一副謙虛的姿態,問道:「老大,那怎麼辦?」
「飛過去。」秦漢笑道:「只要我們順著正確的道路一直走,想必很快就能走到第二層的入口。我現在就擔心一點,如往生咒這樣的強大術法,很可能不在前九層,就怕它藏在後面,那些只有神才能進去的地方。」
「我們闖過的神之領域還少嗎?老大,別說是神,就算是主神的地方,咱們都能闖上一闖。你先前跟我說,在蒼生大陣內遇到險情的時候,柳葉刀曾出手幫你。既然他會幫,我們還怕什麼?」秦祥林滿不在乎的道。
遠古神獸有冠絕天下的血脈與根骨,自然也有冠絕天下的氣運。對常人來說,死或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對遠古神獸而言,絕對難比登天。甚至於就算自己有心求死,也是極難。試想,整個宇宙只有三種遠古神獸,每一種都只有一頭存世。這是混沌之初便已經既定好的規則。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遠古神獸就是規則。
這些年來,秦漢屢屢化險為夷,除了自身,與秦祥林也有莫大關係。
「不錯。蒼生大陣我已經瞭然於胸,雖然無法將之破除,卻也絕不會遇到絲毫危險。」秦漢笑道:「只要別的地方也是蒼生大陣,就沒有任何問題。我們走!」
「老大,這深淵看起來很恐怖啊,我們真的要飛過去嗎?」水白虎微微一愣,卻是心底有些犯怵。這深淵看起來深不可測,不知其蔓延到了什麼地方。倘若在飛行中乏了力,就要掉下去。
「怕個屁啊!」秦祥林一臉鄙夷的模樣,嘲諷道:「虧你還是超級神獸呢。老三啊老三,我這當二哥的必須得提點你幾句。要想成為真正的超級神獸,就要先有一顆超級神獸的心。比如老子是超級神獸老子怕誰之類的。我們都不怕,你怕什麼?」
「放心,這深淵只有十萬里。我們一眨眼的功夫就能飛過去。」秦漢不由笑道。在一起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發現,水白虎居然怕死。
誰不怕死,誰是笨蛋。
秦漢自己就怕的要命。倘若真是悍不畏死的莽夫,他早就死在了修仙路上,哪裡等得到現在?
水白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秦祥林卻是歡快的大笑一聲,率先飛行過去。三人眨眼間便消失了蹤影。接著,本來已經進入森林的七十四名仙皇,先後走了出來,一個都不落。只聽拳皇冷冷的道:「早就發現這小子有問題。他居然認得這裡的路,難怪能來到規則之殿。哼!我們就跟著他,看他能耍出什麼花樣來。倘若秦漢敢耍什麼詭計,我們馬上殺了便是。」
「正該如此。」
剩下的仙皇一起說道。卻是在這片刻的功夫裡,這些進入密林的仙皇,因為突然加入了一個來歷不明的秦漢,動了心思。拳皇、獅皇、舟尊三個大圓滿仙皇一提議,眾人登時答允下來。旋即,地皇洩露了秦漢的身份,順帶著說了秦漢已斬殺龍尊和鳳皇之事。
眾仙皇這才知道秦漢的非同尋常。又想到當年轟動整個仙界的水皇巨寶,誰都想分上一杯羹。就算在規則之殿拿不到寶貝,搶了秦漢,也是大收穫。
「這小子奸險狡詐,又心狠手辣,他會不會已經識破了我們,故意引我們去向險地?」木尊疑惑的問道。
「哼!他能有什麼本事?我聽說他憑借的不過是那頭未成年的遠古神獸,對付尋常仙皇可以,對我們這等大圓滿仙皇,即便是遠古神獸也討不了好。」獅皇冷笑道:「你若是害怕,大可走自己的路,沒人管你。這小子若敢耍什麼花槍,本皇必定將他碎屍萬段。」
「他雖然厲害,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怕了不成?」雨隨風冷冷的道。從看見秦漢的第一眼起,他就非常不爽了。心頭早在琢磨著讓秦漢和這些仙皇鬥個兩敗俱傷,自己再輕取漁翁之利。他唯獨擔心的,就是秦漢不夠強。
在仙界,沒有人能一口氣殺死三個大圓滿仙皇,七十一個小圓滿仙皇,誰都不例外。
和雨隨風一個心思的仙皇,不知道有多少。
眾仙皇來到深淵前,看著深不見底的深淵,好似要隨時吞噬性命的魔窟,心中不免都有些膽怯。七十四人,足足沉默了半盞茶的功夫,既沒人說話,也沒人敢向前跨上一步。他們比誰都知道規則之殿的凶險,親眼見過小圓滿仙皇隕落的,不在少數。
比如,好端端的人,走著走著,被一道迅猛無匹的天雷劈成渣,或者被離奇出現的火焰,燒的連灰都不剩……
「靈皇,想死還是想活?」拳皇森然道。身為大圓滿仙皇,到了這時候自然要讓炮灰先行。
「拳皇,你這是……」靈皇顫聲道,他當然明白拳皇的意思。
「你們這些小圓滿仙皇,都給老子先行。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獅皇也是靈機一動,一臉殺氣。
雨隨風等小圓滿仙皇雖然心中憤怒,卻也不敢違抗大圓滿的命令。大圓滿仙皇對付小圓滿,絕對輕而易舉。眾仙皇三三兩兩的飛向深淵,旋即依次跟上。後面的拳皇三人眼見他們沒遇到什麼危險,一時心中大定。但還是等他們飛行了片刻,一直到看不清楚這群小圓滿的身形,這才疾行而去。
十萬里的距離,的確不遠。
片刻後,秦漢三人已經跨過深淵。眼前仍然是一片密林,看起來與先前那片沒有絲毫區別。秦漢卻一眼看出,這片密林是真實存在之物,並非幻象,而且是規則之殿內的陣腳之一。正要帶著兩人進入,便看到了深淵前眾仙皇商議的一幕。
「那些傢伙倒是不笨,居然看出我知道這裡的情形,準備跟著我們過來。」秦漢微微笑著。心頭已然殺機漸起。他原本沒打算為難這些仙皇,這些仙皇卻恨不得將他殺了才甘心。從他們的談話中,他也敏銳的察覺到這些人是要殺了自己奪寶。
別人想殺自己,秦漢從來不會客氣。
「這些該死的混蛋!老大,等他們過來,我們全部幹掉!」秦祥林冷笑一聲,臉上帶著凶狠之色。
「我雖然知道規則之殿該如何行走,但這裡畢竟是險地,讓七十幾個仙皇如蟲噬骨的跟著,的確不太安全,還是早些了結的好。」秦漢點點頭,沉吟道:「不過仙界就這麼幾十個小圓滿仙皇,這些人的勢力都不小,把他們都殺了,一定會引起震盪和混亂。」
「老大,我倒有個主意。」水白虎眼珠子一轉,竟有兩分秦祥林式的狡猾,奸笑道:「先留著他們的命,我們大可安安心心的將他們帶到別的地方。讓這些人幫我們尋寶。七十幾個人,總比我們三個大海撈針好的多。誰得到了,搶了便是,反正他們看不到我們,我們能看到他們。」
規則之殿內有極強的隔絕神識功能,這是蒼生大陣的緣故,連身為超級神獸的秦祥林也不能避免,秦漢卻是絲毫不受影響。
「這主意不錯!」一聽到搶人家寶貝,秦祥林登時眉飛色舞,興奮的道:「等他們拿到了,我們再搶過來,順便連他們本來的寶貝也一起搶了,多好啊,老大,一定要這麼辦。」
秦漢苦笑。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兩個弟弟居然一個比一個強盜。想他們年幼時,也都挺純潔的啊……怎麼現在都變成這幅模樣呢?
難道是我教的嗎?
不,是他們本性不好,我才不會給他們教這些不健康的東西。
「好吧!」秦漢點點頭。事實上,他也喜歡搶人家東西。只是這些年來,能入他法眼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少。這裡畢竟是規則之殿,這裡面的寶貝,秦漢都想的要命。如一寸相思、次元奪舍之類的神通,別說兩種,就算兩百種兩千種,也不嫌多。
三人像沒事人一樣走進密林。林內積著一層厚厚的落葉,帶著一股腐朽的味道,踩在上面沙沙作響。仙皇們已經跟了上來,又生怕秦漢發現,鬼鬼祟祟的,走路都不敢邁大步。他們的一舉一動,清清楚楚的落入秦漢的眼裡。
「老大,他們是不是跟上來了?」秦祥林悄聲道。
「嗯。而且還小心的很,生怕被我們察覺。」秦漢笑道。
「老大,這些地方有沒有禁制?這些人沒一個好東西,先玩玩他們怎麼樣?」秦祥林一臉期待的道。
「也好。」秦漢含笑點頭,既然秦祥林想玩,就先玩玩好了。反正他看這些人也不順眼的很。
秦漢離這些仙皇約莫十里。這十里,也是仙皇們依稀能辨明秦漢所處位置的距離。
朝秦祥林和水白虎使了個眼色。三人極有默契的陡然加快了速度。後面的仙皇們微微一驚,也趕緊跟上。約莫一分鐘後,秦漢找了處乾淨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去,後面的仙皇忙不迭的止住步伐,見秦漢三人分明是一副歇息的樣子,拳皇恨恨的道:「這小子究竟在搞什麼鬼?以他的修為,不至於走這麼點路就累啊!大家都小心點,藏起來,千萬不可露了形跡。一旦被他發現,他肯定不會帶我們去。」
拳皇說完,剩下的仙皇立刻找了隱秘的地方,正準備靜坐調息,然而屁股尚未沾地,卻見秦漢三人居然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而且速度不慢。
這一驚非同小可,一大夥仙皇在拳皇等三人帶領下,連忙後退。
好在,秦漢行了約莫五里後,停了下來,轉了個方向又向前行去。
「怪不得!怪不得我們始終找不到正確方向,原來這行路大有講究。諸位請看,這小子先向前走十里,又退五里,緊接著又換了個方向,必定是只有這樣,才能找到正確的路。」金尊恍然大悟道。
「不錯!不錯!正是如此!」眾仙皇這才『反應』過來,連連稱是。這般高深莫測的前進法子,令他們又是驚喜又是小心。完全順著秦漢的方法,先走到十里外,又坐下,緊接著再後退,然後拐了個方向……
秦漢也沒想到這些蠢貨居然會這樣走,心頭好笑,於是故意繞起了一個個大圈子。
接下來的大半日裡,秦漢走走停停,行走路線真可謂天馬行空無跡可尋,令跟在後面的仙皇們個個心驚。秦漢的前進與後退,或者轉變方向,都非常突兀,仙皇們忙不迭的跟著,大半日下來,都不免有些手忙腳亂。
「嘖嘖,真看不出啊……這規則之殿還有這些奧秘。大家記得不,我們以前行進時,少則頃刻,多則三日,總是會碰到大大小小的危機。這一次跟著秦漢小兒,居然沒有碰到任何危險。看來,他根本就知道規則之殿的路線和藏寶地址,否則一個小小的聖仙,怎麼可能進入規則之殿?大家千萬不可打草驚蛇,知道嗎?」拳皇低喝道。
「正是……」眾人連忙迎合道。
「咦,他們在幹什麼?」雨隨風突然道。他心底非常討厭眾人對拳皇的逢迎,但在逢迎時,他自己也從不落後。實力的差距就擺在那裡。他準備等哪一天自己也成為大圓滿仙皇后,好生侮辱拳皇一番,一出心頭惡氣。
「是啊,他們在幹什麼?」眾人奇道。卻見一塊巨大的石頭跟前,秦漢三人手臂上仙力激盪,都在往那塊巨石中注入仙力。眾人一時大惑不解,眼睛瞪的老大,生怕疏忽之下錯過些許。片刻後,秦漢三人突兀的消失了蹤影。
「我知道了,那巨石裡必定有什麼通道。我們趕緊過去,大家一起朝其中注入仙力,才能將之打開。這規則之殿果然玄妙,正確的道路居然在毫不起眼的巨石中。我們要是去了別的地方,哪裡還能找到寶貝?」拳皇眼睛一亮道。
眾人連忙來到巨石前,在拳皇的指導下,大家圍成一圈,一起朝巨石內輸入法力。
「卡嚓……」
巨石上突然發出清脆的聲響,便在眾人微微一愣間,腳下突然踩空,旋即一股怪異的吸力自下方傳來。眾人身不由己的掉落下去,接著便傳來淒厲的慘叫聲。
「哇哈哈……老大,真是太爽了!」巨石之上,秦祥林興奮的嗷嗷大叫。
卻是在巨石之下,驟然出現一個巨坑,裡面燃燒在熊熊烈焰,七十四個仙皇,盡數掉了下去。這不是尋常火焰,而是帶著規則之力的烈火,雖然燒不死這些仙皇,卻也能將他們烤成肉豬。
七十四個仙皇哪裡還有衣服眉毛頭髮,一掉下去就燒的乾乾淨淨。乃至於身上的肉,都被燒的外焦裡嫩,發出一股或香或臭的烤肉味。一個個火人在坑底亂竄亂跳,過了好半響後,這些人總算沒被燒糊塗,後知後覺的從坑底跳了出來。
個個身體焦黑,奄奄一息,早就分辨不出本來面目。
「走!」秦漢打了個響指,得意的笑道。仙皇們催動的自然是規則之殿內的禁制。秦漢三人只是做做樣子,根本就沒往裡面輸入仙力。七十四個仙皇結結實實的一起出觸發禁制,想不被燒都難。
秦漢很善良。他看出這個禁制不至於燒死這些仙皇,才特意選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