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展心魔之道時,動用的不是手與腳,而是眼、耳、口、鼻、心。
眼是黑白眼,在心魔之道中,一切生靈的面相只有兩類,要麼惡,要麼善。黑代表惡,白代表善。黑白眼的作用,便是通過一雙眼睛,瞬間辨別對方善惡。
耳是天聽耳。和黑白眼一般,生靈的氣息只有兩類,要麼惡,要麼善。天聽耳能聽到一切善惡之聲,即便無比細微也不例外。
還有善惡口、千息鼻、正邪心。
這便是心魔之道的五大手段。用黑白眼看,用天聽耳聽,用善惡口說,用千息鼻聞,用正邪心辯。有了這五大手段,天底下一切生靈,心底的善惡之念,便能瞭然於胸。而攻擊的手段,便是用黑白眼、善惡口、正邪心,結合眼神、語言、心念三大攻擊手段,令對方的全副心神在無形中沉淪,變成施法者的奴隸。
是以,修習心魔之道,修習的便是黑白眼、天聽耳、善惡口、千息鼻和正邪心。只有將這五種既是手段也是方法的關竅研習通明,才能施展心魔之道。
沒有高超的智慧,便不可能成就黑白眼。沒有高深的修為和強大的神識,也不可能用天聽耳和千息鼻去聽去聞。自身不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說出來的話就沒有說服力,善惡口也就不能發揮作用。最重要的是,沒有一刻足夠堅韌強悍的心,攻擊敵手時很可能反而被對方所迷惑,這樣的正邪心無異於自取滅亡。
「修煉五大關竅,必須要我深入各種生靈之中,不斷的去分辨、吸收和搜集善惡之念,只有自身的積累夠強大,才能轉而影響旁人的心神,輕易撩動他們的心魔。這可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啊。」
「不過,若真是修習成功,威力也巨大的無法想像。試想,誰的心中能沒有負面情緒?心魔之道卻能將這些負面情緒無限放大,一直到被施法者瘋癲,失去思維的能力。再到高深處,便能直接掌控對方的心神,令對方成為忠貞不二的奴隸。到了極處,能將善惡之念混淆,善就是惡,惡就是善,沒有任何人能夠抵擋。最重要的是,心魔之道施展時,只要出手的機會得當,完全不用顧忌修為的差距,這就遠非攝魂術可以比擬。當然,對方要是實力超強,施展心魔之道也是找死,任何時候,自身實力才最重要。」
秦漢心裡思忖著。身在小界天,不可能鑽進人堆裡。鑽進人堆裡,又沒有了時間靜止。仔細想了想,終於下定決心。再次翻開心魔之道,開始按照上面的方法,修煉黑白眼。
修煉黑白眼的方法,有一百零八種,如果修成,便能用肉眼看清楚三千種善惡之相。
這一回是細心參研學習,遠非先前囫圇吞棗的看一遍。秦漢對每一種方法細細研究,對每一種面相細細領會,又是震驚又是欽佩的同時,已經學到盡興處,不自覺的用畫魂筆在當空描摹著心魔之道所講的面相。只覺若論趣味性,天底下沒有任何一門神通,能與心魔之道相比。
「擦!如法老人真牛,這要是放在前世的地球,絕對是世界第一的心理學大師。真沒想到,生靈的一切動作和眼神,竟帶著這麼多的玄奧。」秦漢一邊參研,又忍不住對如法老人大加讚歎。創出一門這樣的道法,也不知此老花費多少心血,用了多少時日。
反正難以想像。
時間在飛快的流逝,秦漢已經將四大關竅學習的滾瓜爛熟,他此時也算得上是個猜測人心思的高手了。將正邪心的各種方法和表徵學到大半,身體陡然微微一顫。
「婆娑大智慧音滅一切智慧,又能溶一切智慧。與心魔之道相輔相成。看來是如法老人知道我的婆娑大智慧音,想著讓我將兩者合二為一,真正發揮心魔之道的不世威力。」
秦漢越想越覺得正確,心頭愈發歡喜。專注的研習著正邪心。終於在四個多月後的一日,長身而起,在小界天內得意的狼嚎幾聲。
心魔之道的五大關竅,已經學全。剩下的,便是進入各處,觀摩各種人獸的姿態,將各種情緒吸收,增強積蓄,用不了多久,心魔之道便能小試牛刀。
「我以後碰到美女,如果她愛我,我就原諒她。如果她不愛我,我就用心魔之道脫她衣服,摸她咪咪!」秦漢美滋滋的想著,眼裡突然現出黯然之色,卻是在這一刻,又想到了小斑。
心頭的歡喜瞬間消失,他此時心魔已除,悲傷固然在所難免,卻也不會再因仇恨而蒙蔽心智。先前的仙靈虛空尚有幾分人氣,如今五行靈脈盡數安置在琉璃福地,人去室空,更顯死寂。秦漢看著秦祥林悲慘的模樣,心底一痛,輕輕撫摸著它看起來無比猙獰,碩大的頭顱,低聲道:「弟弟,我很快就能救你。」
「哥,你來了……」秦祥林破天荒的睜開了眼睛,血紅色的眼睛明明該是歡喜,看起來卻血氣瀰漫,令人心悸。
「等著我!」秦漢看在眼裡,痛在心裡,狠狠咬了咬牙,飛身出了仙靈虛空。
千佛洞仍是以前那般,密密麻麻的佛陀雕像矗立,裊裊的佛音瀰漫,燦燦的佛光照射。這一回,秦漢的心底不如上次那般帶著隱約的畏懼,反而有一股別樣的親切與歡喜。
佛界是世間至善之地,在這千佛洞中,秦漢能分明感覺到,那股浩瀚無窮的容與廣博。
緩緩踏入千佛洞中最大的洞穴,也就是先前佛音攻擊最凌厲,幾乎令他身死之地。週遭巨大的佛陀雕像恢弘肅穆,慈眉善目,秦漢分明察覺到自己的心,正在一點一點變得安寧祥和,生不出絲毫殺戮之意。
最中心的佛像就在面前。那半截斷腿分外刺人眼目。秦漢心底升起一股歉疚感。這是上次自己親手砍斷的。略微一忖,屈膝便拜,姿態無比虔誠。旋即,抱起那半截碩大的斷腿,輕輕安在佛像殘缺之處。
裊裊的佛音仍然響著,卻沒有絲毫攻擊性,聽在秦漢耳裡,無比舒適,連心頭都升起一股暖流。
便在秦漢將斷腿安好的剎那,一道冉冉的佛光自佛像上升起。斷腿竟在瞬間產生了生命一般,自動癒合上去。這尊巨大的佛像立時完好無損,好像一直都安然無恙的矗立在這裡,從未遭到任何褻瀆。
恍惚間,那尊佛像充滿智慧的眼睛裡露出輕描淡寫的欣慰,嘴角露出一絲充滿寬容的笑意。便在秦漢心中震駭間,一個無比醇厚柔和的聲音緩緩響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孩子,你終於明白了,很好。」
「晚輩先前愚昧無知,還請佛陀贖罪……」
「何罪之有?」
「晚輩冒失之下,褻瀆了您的佛身。」
「昔日有我佛如來為救白鴿,甘願割下自己身上血肉,飼養禿鷹。肉身不過皮囊,毀便毀了,並無相干。倒是善惡之念,定要分明。若在歧途執迷不悟,只能離大道越來越遠。」醇厚柔和的聲音緩緩言道。
「晚輩謹記教誨!」
「那我且問你,世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置乎?」
秦漢微微一呆,他自然知道這是一段極有名的佛教典故,廣為流傳,回答是: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然而對修習了殺戮之道,繼承了浪白起一身錚錚鐵骨的秦漢來說,這根本不可能。別人欺負到頭上了,還一位忍氣吞聲?這不是寬容,而是懦弱。
「只是忍他、忍他、再忍他。事不過三,若還執迷不悟,當踩他、教訓他、收拾他、讓他求饒。若還作惡,當滅他,殺他,不讓他再欺凌善士,以暴制暴,以殺止殺。」秦漢狀著膽子,說出這番心裡話。
這還是他在佛陀前,盡量保持者心頭善念。否則若在平素,忍上一次,便不想再忍第二次了。
「似乎違背了我佛真義,畢竟我輩佛心,旨在普度眾生。又似乎深諳我佛至理,佛家大門雖永不關閉,卻只渡有緣之人,只渡可渡之人。」過了半響,醇厚柔和的聲音才緩緩道:「你這話我無從辯駁好壞,不過,卻頗為合我胃口。孩子,去吧,五行大世界的八大寶地,原就是為你留下的。先前你心底生了魔障,我才出手懲戒一番。而今魔障已除,拿到這裡的七大真金和兩大至陽之物,便回去吧,我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多謝佛陀!」
秦漢聞言大喜。旋即清醒過來,方纔的情景,都是在意念中出現的。在佛陀的聲音消失的那一刻,千佛洞中所有的佛像開始輕微顫抖,最後匯聚在這尊巨大的佛像上,溶千萬為一體,帶著一縷七彩的佛光,消失無蹤。
看著眼前發生的奇景,秦漢微微一愣,只見千佛洞所有的佛像全部消失,只剩下那個不大的山谷。就在自己不遠處,有七個金光燦燦的寶物熠熠生輝。在金光的兩旁,各有一股異常灼熱的氣息沖天而起。一個是像玉如意一般的物事,通體瑩白。另一個卻是長勢極為迅猛的綠草,很矮很小,隱隱然竟有一股頂破蒼天的氣勢。
秦漢看在眼裡,大喜過望!
金光燦燦的,分明是七大真金:千年玄金、盤古真金、天外隕金、補天碎金、六魂元金、夜靈血金、萬古神金。而旁邊呆著灼熱氣息的,正是五大至陽之物中餘下之二,九轉舍利子、百陽烈根草。
「終於找到你們了!」秦漢嘴裡喃喃道,輕輕走上前去。已經煉化了那麼多五行真物和陰陽寶物,再煉化這些,沒有絲毫難度,依樣畫葫蘆嘛,很快,七大真金和兩大至陽之物,也被秦漢煉化……
七日後,一身灰衣的男子風塵僕僕,站在佛陀墟前,眼裡略微帶著激動之色,正是秦漢。這幾日,他去了地底世界和太虛仙府,將七大真土搜集完畢。葉輕塵果然沒有得到太虛仙府的傳承,太虛仙府真正的寶物,是這七大真土之五,與一件上品道器——血天羅。
秦漢自然毫不客氣的收了。在地底世界血影魔宗和天外魔宗的地域,找到了七大真土之地羅微土和地心原土。這消息還是明珠城的萬事知所提供。他提供的補天碎金和六魂元金的消息並不準確,兩大真土卻沒有絲毫謬誤。
此時正是每月月黑的那幾日,秦漢夜夜都要受到一寸相思的困擾,自打上次那個奇怪的聲音出現後,便消失了行跡。一寸相思毒發時,卻再沒有當初的痛苦。對秦漢而言,倒能與小斑再次相會。
雖然明知道那是幻象,在幻象中他還是無比歡喜。待到天空出現第一抹兩色,又會失魂落魄。
佛陀墟是他的最後一站,也是七大真木之六存留之地。一旦拿到,便能解救秦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