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無私天地寬。
倘若那張維心中沒鬼又怎麼會盡顯這猥天瑣地狼狽之態?
不過,劉宇浩只淡淡一笑,道:「古玩行裡有古玩專家,賭石圈裡有賭石高手,但說到底都是靠眼力吃飯的,張先生能這麼快找到自己心儀的翡翠毛料,看來眼光應該是不錯的嘍。」
雖說有試探張維的意思,但劉宇浩說話的時候語氣頗為平淡,眼中更無一絲揶揄。
「哼!不知所謂!」
張維卻不這麼認為,冷哼一聲,板著臉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快快讓開,別妨礙我做事。」
畢竟是七旬老者,即便劉宇浩再厭惡他也不可能對其不留一絲餘地,反正張維這會最不喜歡見到的人是自己,劉宇浩無奈地輕笑搖頭向後退了幾步,背轉身去再不看張維那邊。
可還沒等劉宇浩走遠,張維卻突然回過頭來一臉正色道:「劉宇浩,既然是賭石,我覺得我們兩人都應該公平。」
「怎麼顯示公平呢?」
劉宇浩冷冷一笑,很隨意地問道。
張維撇撇嘴,指著自己身邊的那塊黃白砂皮毛料說道:「看到沒,你到時候也必須挑選一塊和我這一樣的全賭毛料。」
劉宇浩似笑非笑地盯著張維一陣猛看,一直到張維臉上再次露出怒容才淡淡說道:「好,我一定如你所願。」
挑選什麼樣的賭石對於別人來說可能很困難,但對於劉宇浩來說卻如吃飯走路一樣簡單,誰讓人家有八錦異能之術呢,想賭垮怕是都難。
看劉宇浩遠離了自己,張維這才小心翼翼地拿過一把刷子輕輕刷去覆蓋在翡翠原石上面的浮塵。
儘管對賭石不是特別精通,可張維畢竟是與南家相交多年,基本的賭石常識還是懂一些的,要不然他當日也不會擦開這塊黃白砂皮毛料。
很快,灰塵刷去以後,黃白砂皮毛料皮殼上清晰地出現了一條明顯的綠帶子。
所謂綠帶子其實就是帶形松花的簡稱。
第一次擦開那塊黃白砂皮毛料的時候張維自己也嚇了一跳,當深灰色的天窗出現在他眼前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想把這塊毛料據為己有,而不是再繼續擴大天窗好給威廉一個意外的驚喜。
「還好當時沒有告訴威廉這塊毛料會大漲,要不然今天與劉宇浩賭石可能就是一敗塗地的下場了。」
張維心中暗暗得意,抬起不滿皺褶的乾枯大手輕輕在皮殼上撫摸著,嘴角泛起一絲陰冷的笑意,只見那松花如帶形纏繞在石頭皮殼上,時粗時細,時斷時續。
只要是稍稍懂得賭石的人都知道,一般色在帶子上。其他部位很少有色的皮殼表現已經預示了毛料的解漲。
但至於解開翡翠原石以後究竟是大漲還是小漲,則要看賭石者自己的運氣了。
因為誰也無法確定翡翠毛料內部是否有裂,翡翠如果出現了大裂,或者玉肉佈滿裂綹是致命的傷害,那些裂綹能使一塊天價翡翠頓時變得一文不值。
但張維認為,哪怕不是為了那顆巨鑽,想想自己先前在多倫多被劉宇浩騙的好慘,今天的賭局也值得自己孤注一擲。
「小子,等會你就知道什麼叫薑還是老的辣了。」
張維轉過身去,惡毒地瞪了劉宇浩一眼,心中的怨氣好似在這一刻將要爆發出來一般堵在胸口令他不吐不快。
對於手中的那塊黃白砂皮毛料張維還是很有信心的,無它,已經擦開了確定能解漲的毛料還賭不贏,那就真說不過去了。
今日若不能報仇,等劉宇浩回了國,恐怕這輩子都沒什麼希望了。
張維咬了咬牙,他才不管劉宇浩頭頂上的什麼翡翠聖手光環呢,在張維看來,那虛名左右不過是人吹噓出來的,說不定還是劉宇浩自己為自己造勢故意請人幫他宣傳,難道他可以透視到翡翠原石內部預先知道毛料裡究竟有什麼種水的翡翠存在不成?
張維哪裡知道,人家劉宇浩還就有那個本事。
若是張維以後知道自己當年一語成讖,不知道他是會哭還是會無奈苦笑。
冤不冤哩!
……
張維哪裡知道,在他回頭的瞬間,劉宇浩雖然背對著他,可嘴角卻流露出一抹悲憫的譏誚,並含著幾分不屑的冷意。
劉宇浩自然不會傻到以為張維對自己毫無防備,更不會狂妄自大到認為有了八錦異能之術賭石就能天下無敵。
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
不瞭解張維為什麼會直愣愣沖那塊黃白砂皮毛料而去劉宇浩又怎麼會放心呢。
在張維用刷子輕輕刷翡翠原石上灰塵的時候劉宇浩就已經催動異能朝毛料透視了過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劉宇浩還真嚇了一跳。
僅是看到那佈滿黃白砂皮毛料皮殼上的一些淺綠色的松花,劉宇浩就已經對張維刮目相看了。
特別是劉宇浩注意到了張維剛才用手撫摸的地方竟是形狀如擰結的帶形蟒,更是禁不住暗叫了一聲:「好眼力!」
色蟒是翡翠皮殼上出現的與其他石皮不同的條狀、絲狀、點狀、塊狀,風化殘留物。有蟒的地方容易有色。蟒是翡翠商人判斷翡翠內部有無綠色,色濃色淡的主要依據之一。
不得不說,就單是那一條帶形蟒,張維手中的那塊黃白砂皮毛料若是放到緬甸翡翠大公盤上的話,起價就可以達到百萬歐元。
而且這還是保守估價,等翡翠商人們一番你爭我搶的競標後究竟會是個什麼成交價格劉宇浩就真不知道了。
這個世界上人傻錢多的大有存在,劉宇浩還真不好判斷。
異能繼續透視進去,劉宇浩不由得大吸一口冷氣。
就連劉宇浩自己也沒料到威廉手中居然還有這麼高端的賭石,在異能的幫助下,劉宇浩眼中先是出現一抹淡淡的灰霧,不及半寸後,竟有一絲清涼的翠綠出現在眼前。
很多人都知道,摩西砂的翡翠原石有一個非常大的特點,那就是但凡能在玉肉中出現有一絲絲綠,則在成品中就會折射成滿翠,行話裡俗稱放堂。
通常來說,如果摩西砂原石的擦口為灰白色,玉肉則會接近米湯種,而且棉大;而擦口若為深灰色的話,玉肉則近冰種;再倘若擦口為烏黑色,其肉則很有可能為玻璃種。
出現這種情況與摩西砂場口的翡翠賭石有很大關係。
摩西砂場口的翡翠賭石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就是翡翠中含棉太多,再加上摩西砂場口的翡翠賭石種水不夠老,那些存在於翡翠內部的棉用肉眼看去就會出現灰白的糯化。
但令人稱奇的是,這種缺點放在種水夠老的翡翠中看似致命,但對於摩西砂場口的翡翠卻絲毫不影響其價值。
劉宇浩對此深有體會。
在浩怡珠寶裡,摩西砂場口的翡翠做出的成品後光很活,這種後光很活按珠寶界的行話來說叫「起螢」,所以那些看似致命的白棉點也不明顯了。
典型的摩西砂玻璃種,種老,取貨高,一塊料裡經常能有手鐲或者大雕件,非常完美,可以說是公盤中的嬌嬌者。
剛才劉宇浩在異能的透視下發現,那黃白砂皮毛料底下竟然有發灰的晶體,據劉宇浩的經驗所知,那是典型的冰種的標誌。
一塊料子是冰種還是玻璃種,要看它的皮殼是否有烏黑的晶體或深灰晶體。好比一塊玻璃,橫看是無色,側看是藍黑色,這是光線折射的原因。
當然,具體的翡翠原石的情況大不相同,有一種毛料發黑,但取出貨來變白變淨,有一些卻會變成油青、灰底。
所以,如何判斷翡翠原石的賭性與個人閱歷、以及對賭石的瞭解度、取貨後的效果都有直接關係。
劉宇浩深吸一口氣再向毛料裡面透視進去,那嬌艷欲滴的翡翠竟真是冰種翡翠,「這也難怪張維為什麼顯得很自信了。」劉宇浩淡淡一笑。
可張維又怎麼知道翡翠原石內部的情況呢?
想到這裡,劉宇浩收起臉上的笑容,微微皺了皺眉,他肯定不會傻到相信張維也像自己一樣擁有異能。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去年在多倫多自己也不可能用一塊即將失去靈氣的和田玉換回張維一百五十萬加元外帶一隻價值連城的粉彩雞缸杯了。
少時,劉宇浩突然笑了。
本來那塊黃白砂皮毛料就不大,只有六七公斤重,劉宇浩想看穿整個毛料不過是分分鐘的事,只不過剛才他被出現在眼中的冰種高翠翡翠一時蒙蔽,等看完整塊毛料,答案自然揭曉。
在毛料的底部居然有一個已經重新糊上了的天窗。
「我是說張維怎麼也成了賭石高手了呢。」
劉宇浩苦笑著搖了搖頭,心裡對張維的鄙夷無形中又增加了一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張維活了七十年了竟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顯然不是!
張維事先知道那塊毛料可以賭漲,但那些參與到這個賭局中的紳士們卻不知,所以僅僅是挑選毛料就用了兩個多小時,這也讓劉宇浩頗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