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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四百零九章 如花凋零(下) 文 / 情殄

    「你傷害了她。」他又冰冷的吐出幾個字,右手彷彿一隻沉重的鎯頭,對著他的面龐,狠狠砸下。

    『砰!』

    這凝聚紫風所有怒火的一拳,力量彷彿泰山壓頂,只是一拳,亞瑟的五官就被砸扁,鮮血和著腦漿,被大力擠壓,撐破頭皮的束縛,噴射而出。

    「你傷害了她。」

    紫風又一拳砸下。

    「你傷害了她。」

    又一拳。

    「你傷害了她。」

    再一拳。

    衝進來的幾名銀色鐵騎,被眼前的景象嚇蒙了,那人,猶如殺神一樣騎在王子身上,殘酷而冷漠地一拳又一拳的落下,亞瑟王子的腦袋,早被他砸成一團血肉模糊的肉泥,他似乎還沒有停下的打算。

    幾名士兵感到了恐懼,噹啷一聲,其中一名士兵的長槍掉落在地上。

    輕微的聲響,彷彿陡然驚醒醉心於殺戮的殺神,紫風猛地轉頭,雙眼血紅,熊熊怒火,猶如實質般,在他週身縈繞,空氣升騰,他彷彿一頭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怪物。

    「你們傷害了她!」

    他咆哮一聲,如一頭發怒的猛虎,一頭撲向幾名士兵。幾名士兵還沒從恐懼中回過神來,感覺胸口一痛,他們僵硬的低下頭,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胸口怎麼多了一個窟窿?純鋼打造的鎧甲,為什麼沒給自己帶來防禦?

    士兵們絕望的倒了下去。

    「芝麻開門,給老子屠城,老子要讓整個天行大陸都給紫嵐陪葬。」

    紫風用盡最後的力氣怒吼一聲,終於無力的軟倒在地,心痛猶如潮水,一浪高過一浪的衝擊著他。兩行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滾下,洗刷掉他臉上血水和腦漿的混合物,卻洗不掉他心中無盡悲傷。

    外面,喊殺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一場殘忍的屠殺,正在悄悄上演著。

    紫風伸手抹掉一臉血與淚的混合物,咧嘴冷冷一笑,起身走向身後的紫嵐。

    紫嵐軟倒在金碧輝煌的王坐上,鮮血已經流乾,她雪白的玉脖,被一層暗紅色的凝稠物覆蓋,深藍的絲裙,一半湛藍,一半暗紅,就像碧藍的天空和暗紅的地獄。

    紫風走過去,溫柔的擦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就像在情人耳邊的細語,輕聲道:「你就這樣走了,不給我說一句話的時間,就像當年,你也是這樣無聲的把我遺忘,你怎麼忍心,讓我傷心兩次?」她安靜的躺在他懷中,他悄悄地落著淚,「你怎麼忍心?你醒來吧,讓我代你去睡,就像當年,你也是這樣在我懷中慢慢醒來。你醒過來吧,不要再睡了,大不了以後我都叫你姐姐,求你醒來吧。」

    他一直這樣低聲呼喚著,淚水一直這樣無聲的淌著,但她,始終這樣安靜的睡著。

    張媛躲無力的靠在門口,她仰起的俏臉,梨花帶雨。她親眼看著紫嵐用自己的性命換來他的性命,親眼看著,他殘忍的屠殺亞瑟和士兵,親眼看著,他向對待情人一樣,溫柔的把她攬抱在懷中,低聲地一遍遍呼喚。

    她多麼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嵐姐姐,多麼希望,躺在他懷中的是自己,而不是嵐姐姐,多麼希望,自己可以安慰他一句,但是,她沒有勇氣走出去,更不忍心打擾他的柔情。

    她就這樣靠著,看著昏暗的天空,耳邊迴盪著他的低聲呼喚和人們的慘嚎,從未有過的,她這麼想家,想原來的那個世界,那裡沒有屠殺,沒有這,叫人肝腸寸斷的死別,沒有這種叫她撕心裂肺般的痛。

    許久許久,紫風一直低聲呼喚,紫嵐殘忍的裝作沒有聽見,暖洋洋的身體一分一分冰冷下去,柔軟的四肢,一寸一寸的僵硬下去,紫風的眼淚,干了又流,流了又干,但他,就是始終不肯放棄,一遍又一遍地低聲呼喚著她的名字,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放棄,她一定會再次醒過來。

    張媛抹掉掛在臉頰上晶瑩的淚珠,緩緩走了過來,「嵐姐姐……」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堅強的準備,誰知道一開口,淚水就又出賣了她。「嵐姐姐已經……」她強迫自己開口,道:「嵐姐姐已經回去了,風哥哥,別難過,我們……我們應該為她感到高興。」

    紫風侷促的抹去自己的狼狽,裝出一副堅強的樣子,看著她,他勉強笑笑,道:「是啊,她狠心的丟下我們兩人,自己回去了。放心,我沒事的。」他低頭對紫嵐細語,道:「雖然你這麼狠心,但我不會讓你在回去的路上感到寂寞的,我讓他們都來陪你,讓這個整個世界的人都去陪你。」

    說完,他抱起紫嵐,慢慢向大殿外走去。

    張媛呆呆地看著他黯然的背影,半天沒回過神來,他那句『讓他們去陪你,讓這個整個世界的人都去陪你』,讓她實實在在的看到了恐懼。

    「風哥哥……」她叫住他。自己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去阻止他,她想。她不懷疑,擁有近千萬怪物的他,想再做什麼事,已經都不是什麼難事。

    紫風停下,卻也沒回頭。

    「也許……」她不太自信的低聲道:「也許有個人可以救嵐姐姐。」

    紫風突然回頭,張媛終於又從他被絕望佔據的眼中看到一點點希望。「是誰?」他問道。

    「我,我也不太確定。」張媛走向他,輕聲道:「只是一個傳說,我也是聽嵐姐姐說的……」

    「不管是什麼傳說,」紫風霸道地打斷她,道:「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張媛眨眨大眼睛,道:「傳說有一個人,一生下來就抱著一本醫書。他天生聰穎,一生醉心於醫術,通過不懈的努力,終於走到了醫術的極致,掌握了能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我想……」她低下頭,語氣中滿是不自信,「我想只要找到他,他應該有辦法救嵐姐姐。」

    紫風眼中,又閃過一絲希望,追問道:「他在哪裡?」

    張媛搖搖頭,道:「我不知道,聽說他性格古怪,喜歡獨來獨往,雲遊四海,行蹤飄忽不定,沒有人知道他的具體下落。人們只知道,這個世界有個名叫喬治的天才神醫,不管病情多麼嚴重,只要找到他,他都能治。」

    「天才神醫……」紫風低聲沉吟一句,道:「不管你在哪裡,老子都要找到你。」

    「風哥哥,既然這樣……」張媛低著頭,不敢看他,「你能不能,能不能叫它們,停下來?」

    紫風咧咧嘴,道:「只要紫嵐一天不醒,我就不會停止殺戮,這是他們必須付出的代價。」

    張媛陡然抬頭,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她感覺,他這麼陌生,這麼……這麼的無情。

    他再次咧咧嘴,轉身走了。

    「喂。」張媛急得大叫,道:「你就打算這麼抱著嵐姐姐去找天才神醫嗎?」

    紫風啞然,轉身道:「那怎麼辦?」

    張媛厥起嘴,道:「你忘記了人家是水系魔法師了?」

    張媛細心的替紫嵐清洗了一下,給她換了一身漂亮的衣服,而後輕聲念動咒語,將紫嵐封在晶瑩的冰塊之中,保證她的身體暫時不會腐壞。什麼天才神醫的說法,只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事實上,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這麼一個人。她不想看著紫風真的變成一個殺神。

    最終拗不過她,也不忍心看著她傷心,紫風無奈的停止了屠殺。二十萬飛天烏龜,牢牢守住整座金碧輝煌的王宮,也牢牢守住躺在裡面的紫嵐。

    經過一夜的屠殺,龐大的帝都繁華盡逝,處處透露著殘敗,屍體堆積成山,鮮血彙集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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