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城下,血風起,數萬的人雖然沒有閉上眼睛,沒有停止揮舞手中的武器,沒有放棄對生命的珍惜,但是在這一刻,他們都知道死亡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了。戰爭往往很殘酷,戰場往往變化很迅速,圈套與圈套交織在一起,驚喜與震怒不斷交織,這就構成了人類最為恐懼卻又不斷挑起的邪惡的事情。
戰爭是邪惡的。望著沒有頭顱的同伴,短頸上面冒著鮮血,望著斷了一條腿還在戰場上苟延殘喘,甚至還在揮舞銳器的敵人,心中卻是沒有一點同情心也沒有一點懼怕,反而更加地癲狂,將血性激發出來,然後用自己全身力氣,將對面敵人打倒。這就是邪惡戰爭的傳染力,戰爭像病毒一樣,可以傳播,它是暴力的集合,讓人癲狂,可以肆意地回到那原始的獸性年代,將心中所有的惡毒,招呼到敵人的身上。
強列兵們雖然展現出了強大的戰鬥力,他們手中的大劍和金色盾牌依舊還有很強的戰鬥力和防禦力,但是隨著天元官軍越聚越多,戰鬥的結果以前慢慢揭曉。
天空中漫步的魔法箭雨如同一個個催命的符號,帶著光輝與強大的殺傷力,穿刺在強列兵們的身上。被紮成了刺蝟的強列兵,口吐著鮮血,但是依舊還是屹立不倒,他們眼中流露出的是堅定的信念,即使是死,也不會將這從一出生便永存在腦中的信念丟去。
天元城被稱為法士的殿堂。重要的原因是,法宗的根據地千年之前便屹立在了這裡,或許你有成千上萬的戰士,但是只要有千人法士團,那麼戰鬥的結果,將變得十分清晰。法士團會用強大的魔法攻擊,讓戰鬥非常快的結束。
不過千年來,法宗幾乎沒有一次加入到戰爭,即使是前朝的覆滅,也沒有出現。不過,沒有出現並不代表著他們不存在,現在城牆上面的弓箭兵,他們手中的弓箭便代表著強大*法士的支持,那些破爛的箭羽,卻是敵得上一個微型的炸彈,他們不斷地轟擊著下面的強列兵。
李思之閉起了一雙秀目,終於不忍再看,強列兵們是李家千年來培養的重要戰力,但是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顯得如此不堪一擊。她知道戰局已經沒有辦法改變,原本心中還有留存著一絲撤退的想法,但是現在卻是越來越淡。
強列兵們已經轟進了天元城,看上去是破繭而入,但事實上也卻是畫地為牢,被圍住了的陝東戰士們,只能夠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卻已經看不到前進和後退的方向。他們只能在混亂之中揮舞著武器,逐漸地沒有辦法再維持陣型,而牆上的箭矢卻是沒有變少,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席捲而下。
隨著時間逐漸過去,城下倒下的人也越來越多。
一個渾身清白的法士不知何時站到了城牆上,旁邊站著的是一個白鬚老者,他衣衫飄動,無數戰場上橫溢出來的沙石卻是沒有辦法靠近,將那法士護得十分周全。
他不知道為何想要跑到這城牆上面來看下戰鬥的情況。旁邊還站著一個女孩,大約十六歲的年紀,望著法士,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憧憬。
「十八公主,你怎麼又偷偷地逃跑到這裡來了,很危險的。」白衣法士正是閔禪,他望著林錦河最小的孩子,如今竟然已經長得亭亭玉立,心中不僅想法頗多。
十八公主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了酒窩與紅暈,「因為我知道在這裡能夠找到你,所以便來了。我已經有一個兩個月沒有見到你了。」
閔禪望著臉上露出嬌羞之色的十八公主淡歎了一口氣,知道這個女孩在六年前起便喜歡在自己上完朝之後偷偷地看自己,心中不僅升起了一股難得的憐意,「還是回去吧,等這邊戰事一了,我會經常去紫宸,拜見大帝的。」
十八公主臉上依舊洋溢著那種崇敬,卻還是被旁邊的侍衛拉了下去。
張翽淡淡道:「你為何要來這個地方,你只是一個法士,在戰場上就算開著數十個強力防禦結界遇到天聽之境的殺手,還是會死的。你自己心中也有數,秦川大陸有多少人想要你死,他們當中天聽之境的恐怕不會少。」
閔禪道:「因為我感覺到這場戰鬥不會這麼輕易的結束,我剛才已經安排人讓法宗的法斗堂去準備了,今天這場戰鬥恐怕要調用我們最強的戰力。」
張翽知道閔禪的能力,這個年輕人到達天聽之境後,竟然越來越猜不透了。但他也是大智慧之人,當年統帥過數千人的川馬組織的領袖,知道戰鬥到了這個地步什麼變化都會出現。
「果然不出我所料啊。」閔禪瞇著眼睛往前方看去,只見一群灰色的氣團從西方高速的奔跑而來。
張翽有點吃驚道:「咦,前面的那些軍隊,竟然看不出什麼來歷啊。」
閔禪其實心中也在思索,雖然他估計許戈可能會盡快地派出一群力量來增援,但是許戈手中最好的軍隊無疑是賞金獵手。而對面襲來的軍隊卻是陰風陣陣,到處散發著強烈的陰冷蕭颯之氣。
李思之也感到吃驚,不過她不會將後面而來的軍隊看作自己的助力。
就當李思之驚疑未定的時候,卻見一個賞金獵手沖在了最前面。「報告李家主,這是我們許會長給您的號令。」
只見一張紙上只寫短短一句話,「撤退,我來了。」
李思之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短短的一句話,卻是讓她這個堅強了二十多年的女強人流出了淚水。淚水當中的情感十分複雜,有點無奈,有點欣喜,更有點安全感。她也有多年沒有見到過那個有著紅色皮膚男人了,但是似乎看到這張紙條之後,還是能回想起他臉上帶著的微笑。
「閔禪,這一場我是輸了,但是你還將永遠是我的敵人。」李思之在身邊將領的帶引下,終於撤退了,她沒有想見見那個來營救他的年輕人,原因很簡單,她很驕傲。
賞金獵手們的身影逐漸顯現,閔禪終於確定對方來人,那的確是來自於許戈的部隊,但是賞金獵手卻不是很多,裡面一層圍著一群灰濛濛的戰士,看不清楚臉,只能看到灰色的鎧甲以及他們手中拿著的粗重武器。
許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雖然他不知道閔禪就在城牆上望著自己,但是他知道,這場戰鬥無論勝敗如何,他與閔禪之間的友誼都算是畫上了一個句號。十年前,他們彼此還有些青澀時的記憶湧上了心頭,與賞金獵手們混跡妓院,或者在西華山中並肩補抓那些強大的妖獸,還有在上古戰場上,彼此互相堵著槍眼。許戈知道,通過這場戰鬥之後,一切都會變成泡影,戰場上的直接廝殺會毀滅一切東西,而曾經擁有的脆弱友誼,也更是如此。
意識之海,「你還在猶豫什麼,我已經幫你召喚出了鬼兵,只等你一聲號令之下,鬼軍們便可以揮舞著手中的利劍,將這看上去過於瘦弱的戰士全部消滅。」
許戈道:「我是在等那些戰友撤退。」
許戈看上去是在等來自陝東郡的數萬戰士撤退,事實上,也是在好好的收攝心神,雖然來此之前,他已經想了很多,要與閔禪直接戰鬥需要帶著什麼樣的心情。但是現在臨場,卻還是要深吸兩口氣,畢竟真正開展了之後,就永遠不會有迴旋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