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韻大嬸看到食盒裝的東西,竟然十分驚訝,一個食盒內裝著她日常喜愛吃的飯食,另一個食盒內竟然裝著一些流食,顯然是為了連咀嚼食物都非常艱難的許戈而準備的。
水韻大嬸看得有點氣悶:「看來你倒是有點背景,能在這九幽監獄量身定造準備食物,來頭還不小呢。剛才只顧我自己介紹情況了,現在你老實交代下。你姓甚名誰,從何處來,為什麼被送進這九幽監獄的。」
好奇心是所有女人的天敵,不管這個女人的年齡是幾何。
「那個,大嬸,還是你先讓我吃了這口飯再說吧。」
話說,許戈醒來這麼長時間,光是被水韻折騰了,只覺得肚中飢餓非常。人是鐵飯是鋼,尤其是身體虛弱至極的人尤其需要食量。
「太可惡了,你這個樣子連勺子都拿不起,怎麼吃飯。莫不是要我餵你吧。」水韻看了看許戈的情況,搖頭道,「不過,你有飢餓的感覺,這倒是身體有好轉的跡象。」
「呃,我還是不吃了吧。」許戈放棄了,想起水韻若用沾滿自己鮮血的雙手,一口口地給自己餵食,這種場景有點太詭異了。
許戈乾脆否定,決定餓著。
水韻倒是好食慾,一點沒有被剛才的手術影響,踱步到石桌邊,取出了一個精緻的碗筷,許戈順著光線看了過去,口水瞬間充滿了整個嘴巴。
真是有食慾啊。
清碟是一份玉翠豆腐,混合了各種香料,看顏色,白中透著一點青綠,讓人感覺到這是一件完美的工藝品。葷炒是一盤蒼山翠筍,只見形色便知道各種材料在清炒前花費了大量的功夫,薄厚均勻的肉片配上焦黃素嫩的筍尖,上面還精心灑上了些瓊漿。另有一個小鼎,裡面烹飪著千水湯,且不論材料,傳說這原湯便經過千種手法調和,被人成為天下第一鮮。有福享用其中一道菜,便稱得上此世無憾,何況這三道菜放在了一起。果然是前朝帝王女,進了監獄,待遇也足夠誇張了。
許戈倒也看不出這麼多的名堂,只覺得那桌食物看上去,清香誘人,如果現在身上有一點力氣的話,絕對會用在手上——食指大動。
水韻吃飯的樣子倒也雅致,與剛才手術時一樣精緻得無可挑剔。沒有說出一句話或者發出一點聲音,水韻慢慢地品嚐各種食物。
對於一個被關了二十多年的囚犯來講,每天的三餐已經成為了習慣,可以打發時間,可以從不同的食物當中品嚐廚師今日的心情,也可以從食物的不同材料組合中看出一些世事發生的變化。
就比如,今天的千水湯,雖然與數個月之前準備的味道相近,但是來自北陵郡飄渺湖的水換成了西川郡本地的狐山源的泉水。通過這小小的變化,水韻便可以知道,很有可能北陵郡因為冬季正在旱著,那飄渺湖因此只有少量的蓄水,過於渾濁,不適合來烹飪這千水湯。廚子們也想盡了辦法,考察了各地的水源,最終選擇狐山源的泉水來代替。
不聲不響地吃完了飯,水韻大嬸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皮,輕笑道:「哼,這男人真是可笑,明知道我跟他是生死大敵,還把他看重的人送到我的手上。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說完,她撿起另外一個食盒,裡面全是流質食品,用各種漿果進行熬製的果王晶露,還有數十種藥材加上妖獸油膏燉出的藥乳,雖然聞起來不怎樣,但絕對是大補之物。
「咦,竟然還放了一顆聖級靈藥,專門用養骨順脈的,看來這男人倒是下了一番苦功夫。」水韻還是準備要伺候許戈吃飯,可能想多折磨折磨這個年輕人。
她小心地拿起了勺子將食物一口口地放進了許戈的嘴中。果然是精緻的人,做任何事都做到無可挑剔,絕佳的角度,配合許戈的嘴型,順利地將食物放進了許戈的胃中。
大概餵了半個時辰,水韻終於將所有的食物都讓許戈吃下。
「你今年多大了?」水韻問道。
或許感激水韻的好心,或許因為吃飽了肚子,有了聖級靈藥打底,精神好了許多,許戈竟然從臉上堆起了一個微笑:「我今年十六。」
水韻道:「十六啊,如果我那個孩子還活著,今年卻比你小了一歲。」
許戈頓時感覺到有點呼吸不過來,這水韻大嬸是把自己當白癡吧,剛才還說自己在九幽監獄呆了有二十多年,怎麼可能有十五歲的孩子呢。
「大嬸,我問個問題,十五年前孩子他爹是怎麼進來的,然後又怎麼出去的。」許戈小心翼翼地說道。
水韻狠狠地說道:「那個男人別的本事沒有,偏生有著一身詭秘的奇門遁甲之術,加上他如今在秦川大陸有點地位,進來倒也不難。」
「那他怎麼沒有帶你出去呢?」許戈奇怪道。
「我不願意跟他出去,這男人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怎麼能跟他出去呢?」
「那你這麼恨他,怎麼會懷了他的孩子呢。」許戈頭大如牛,看來這水韻與他男人的故事實在太複雜了。一般人是當真難以理解。
水韻頓了頓道:「當年他偷偷地跑來見我,我也是鬼迷心竅,不知為什麼竟然點了他的情,穴,然後…」因為少兒不宜,水韻倒沒有解釋下去,許戈也是個明白人,心中大呼了不得,竟然是水韻**了他男人。
「那孩子呢,聽你的語氣,倒是不在了。」許戈問道。
聽到孩子,水韻進入了一個悲傷的狀態,十幾年都沉浸在傷痛中,偶然有人挑起了這個問題。她覺得心痛。
原來,當年水韻懷了孕,在臨產的時候,竟然遇到難產,昏迷了過去。最後,產婦抱著一個包裹告訴清醒了的水韻,為了保護產婦,孩子卻沒留下。
許戈知道失去至親的痛苦,不由得想起了當年娘親臨死前的樣子,也跟著哭起來。就這樣,九幽監獄的一處看房內,傳來了一男一女的哽咽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