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少年,曾經被關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每天被逼著去殺死一個最接近他的實力之人,就這樣過了六年,他殺死了將近兩千個宗門弟子。師父對他說,總有一天,冰晶水宗只留下你一個人,到那時你便可以去殺錢無痕,還有殺盡碧血魔宗的所有人。
陳香雖然看過死亡,也知道如何讓人死亡,但是從來不懼死亡,因為他知道,自己足夠強大與優秀,比自己武功高的人都死在了自己的斧下,還有什麼可怕的嗎。
但是在他面前的這個紅色皮膚,長得有點陽光,卻如同魔神的少年,讓他生起了一種絕望之感,似乎從另外一個角度瞭解了死亡。陳香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虔誠的門人在臨時死,絕大多數都會向自己求饒。
許戈太過強大,雖然沒有華麗的招式,但是生硬得讓他感到疼痛。陳香心中出現了一股挫敗感,感到自己根本無法勝過對方。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害怕,他可以去死,但是不可失敗,否則那兩千門人就白白死了。
陳香依舊在努力著,身上的血洞不斷地增多,許戈的黑血精矛不像普通的矛,每戳出一個縫隙,便會膨脹,使對方身上出現一個森然可怖的窟窿。
場內的觀眾開始噤聲,他們不是因為場面太過於血腥,而是陳香這種不屈的精神感動了他們。任何人都擁有被人承認的時候,只要足夠的堅持,做出一般人無法做出的事情。
場上戰鬥著的許戈,他的心情沒有比自己還要年輕兩歲的少年那麼複雜,他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打敗對方甚至是殺死對方。拿著黑血精矛的他享受著這一切,不是享受人山人海的歡呼喧囂,而是享受將全身精力都集中一件事當中的愉快。
黑血精矛已經越來越變得毫無靈性,莽撞而直接的敲砸在冰晶雙刃斧上,巨大的力量震得許戈及陳香都雙手發麻,顯然許戈對這種麻痺感更能適應一些,又是一下,敲擊在雙刃斧的另一側,砸出了火花。
陳香不知道噴出了多少口血,對方的巨大的力量帶著一股螺旋勁從自己的手上傳來,達到自己的筋脈之內,肆意地衝撞著,這傢伙真的只是宗師巔峰境嗎?、
沒錯,許戈現在的狀態已經超越了賽前的境界達到了傳說初級之境,對於壓抑的宣洩讓他一舉衝破桎梏,達到了無數武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境界。
當然,許戈並沒有發現這一點,包括崔山也沒有想像到,因為像許戈這樣在戰鬥當中能夠晉級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
巨大的力量需要積澱才能勃發,戰鬥中太過於緊張,並不適合將所有的力量集中起來,衝擊那層隔膜。但是許戈做到了,在陳香一開始狂暴中,無數次斧擊之後,第二氣藏的八股真氣橫衝直撞,將許戈提升到了一種無比玄奧的境界。
許戈全身發紅,汗水已經被體內的真氣蒸烤成了一股淡淡地水霧,鋪在了身上。
崔山吃驚地搖了搖頭:「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林茵難得望見崔城主這般失態,奇怪道:「究竟出現什麼問題了。」
崔山歎道:「許戈在戰場上領悟了傳說之境。」
林茵望著戰場上如同魔神的少年,才十七歲啊,就成為了傳說,那是何等的英雄。一旁的崔然然眼中露出了癡迷,可以想像,花季的少女,夢寐以求的不就是這種不斷突破,敢於超越的少年嗎。
陳香已經沒有還手之力,苦苦地支撐著,許戈終於感覺到厭倦,一個掃擊,將陳香劈開數丈。
「你不投降嗎?」許戈睥睨天下。
陳香冷笑道:「沒想到你這麼愚蠢,在戰場還相信投降之說。」
許戈豪氣頓生,高聲笑道:「哈哈,既然你不願意主動投降,那我只有讓你被動的接受失敗吧。」
「是嗎?」
「哼!」
許戈並不想讓陳香說出更多的話,長期與妖獸作戰,讓他擁有著常人無法想像的爆發力,只見他左腳輕點,一股龐大的力量,讓他騰空而起。
「可笑,竟然從空中攻擊,真是自大!」陳香對空襲根本無法睜眼相看,只要是人類,在空中,就絕對會失去靈活性。
但是許戈並不是普通的人類,他沒有撐開翅膀,竟然硬生生地高速在空中閃出了幾個虛影。
「嗖!」
黑血精矛像從天而降的域外飛石從陳香右肩筆直的穿入了腳底。
場上及場外的人根本無法想像結果會是這樣,在這場戰鬥當中,誰都不願意看到其中一個人死去,因為這兩個年輕人的實力讓他們都認同,而且更重要的是從他們身上傳出的那股精神,讓他們為之瘋狂,為之感動!
「啊!不要!太殘忍了!」看台上的觀眾在哭泣,在他們的眼中,陳香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花一樣的年紀,擁有衝擊武道巔峰的實力。
「呸!醜陋的賞金獵人。」有些人善良的人開始咒罵擂台上的勝利者,那個懸掛在黑矛頂端的紅膚少年。
「你們這些愚蠢的人,如果許戈是弱者,被砍掉腦袋的就是他。」賞金獵手們開始為許戈開始歡呼,這就是他們的單純世界,喜歡上一個人,就可以設身處地的為他著想。
在包含著各種語言的喧鬧聲中,許戈收起了武器,他冷笑著,不在乎喜歡自己的人,以及討厭自己的人。他有著自己的原則,在那一刻,陳香必須死。
他自己也無法總結出原因是什麼?他不知道對面的這個少年殺死了自己的兩千個同門,而且手法殘酷冷漠,他不知道對面這個少年曾在預賽當中生生地撕裂了一個花季少女,而且嗜血淡然。他只知道,只要對面是自己的敵人,自己就需要用一切手段去勝利,僅此而已。
明顯,只有殺了陳香,他才能勝利,就算重傷他也不行。
許戈緩步走下了台階,看台上或者看台下的人,關注點轉移到了下一場,為一個凋零的天才的擔憂或祭奠到此為止。
冰晶水宗的那些領隊沉默地將陳香抬下,小心地收拾起那把傳承了近千年的晶斧,屬於他們的未來也很簡單,重新再找一名天才,小心培養,通過戮殺門人,重新振興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