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位正在唉聲歎氣,但膚光勝雪,雙眸瑩然有光的女子正是蓬萊派的少宗主,南宮嫣然。
昔日為了魔龍玄珠,她和楚仲在東海相遇,而且彼此間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當然,他們並不是兩情相悅,好像相見恨晚似的,而是彼此都把對方當作心頭大患,日後的一大強敵。
此處距離龍蛇金島數千海里,南宮嫣然尚能清楚地瞭解到那裡發生的一切事情,這全都歸功於她面前的圓鏡。
這是蓬萊派的一件寶貝,喚作『乾靈元陽鏡』,雖沒有什麼攻擊力,但卻是一件二品靈器。
乾靈元陽鏡是子母鏡,母鏡就懸浮在南宮嫣然面前,而子鏡則在數千海里之外,距離龍蛇金島不過百丈遠,靜靜地待在海底深處。
南宮嫣然之所以能看到數千海里之外的激鬥場面,完全是歸功於子鏡的作用,子鏡與母鏡相連,通過特殊的功能,將影像傳到數千海里之外,以供她們觀看。
所以說!
乾靈元陽鏡雖沒有攻擊力,卻是二品靈器,歸根結底就是它強悍的情報能力,只不過這件寶物也有著致命的缺陷!
子鏡和母鏡之間固然有奇妙的聯繫,但距離不能超過五千里,否則就失去了作用,變成兩面普通的鏡子。
南宮嫣然不在蓬萊派看戲,反而冒著危險接近龍蛇金島幾千里之內,也是由於這個原因。
「嫣然師姐,現在該怎麼辦?他們好像達成了協議,我們還能從中取得好處麼?哎,要是楚仲和尹武天打起來,那該多好哪。」
南宮嫣然兩彎煙眉似蹙微蹙,沉默了好大一會兒,然後低頭看著腳下盛開的鮮花,忽的展顏一笑:「幾位師妹,我們這次算是白跑一趟,明天隨我回去吧,這次只當做看了一場不算精彩的戲。」
「回去?」
南宮嫣然身後那幾位容光照人的少女都一怔,旋即又都露出失望和不甘心的表情。
其中一名少女不忿道:「大師姐,我們就這麼回宗門?鬼冥派能敲詐龍蛇金島,我們為什麼不能?」
「胡鬧。」
南宮嫣然失笑地一搖頭,微笑道:「鬼冥派是魔道門派,做事不講道理沒事,我們能跟他們比麼?再者說,楚仲和尹武天能讓我們插手麼?我可不願意觸他們的霉頭,這兩人現在心中都憋著一股火呢,這個時候去搗亂,可沒有好果子吃呢。」
「他們有那麼厲害麼?哼,不見得吧,我們窺視那些人良久,楚仲和黃山老魔不是都沒發現嘛。」
又一位少女撅著嘴,神情間對楚仲和黃山老魔頗不以為然。
南宮嫣然美目流盼,自嘲地一笑,輕聲道:「哎,我的幾位好妹妹呀,你們真是太可愛啦,憑楚仲和尹武天的修為,怎麼會沒有發現乾靈元陽鏡,他們只是隱忍不發,想讓我們自己先跳出來而已。」
聲音停頓片刻,風輕雲淡地一笑:「而且楚仲和尹武天是在給蓬萊派一個面子,這裡畢竟是東海,要是隨意將乾靈元陽鏡毀去,他們怕我們會震怒,到那時我們蓬萊派再介入,事情就更複雜啦。」
「啊?」
幾名少女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地朝鏡中看去。
此時鏡中只是一片湛藍的海水,哪還有半個人影?
「異修界就好像一個火坑,我們都在火坑上面的橋上行走,稍有不慎,那就會萬劫不復哪。」
南宮嫣然歎息一聲,芊芊玉手輕輕一揮,將乾靈元陽鏡收起來。
她轉過頭,環顧著身邊這幾位還未經歷任何風波的小師妹,和聲笑道:「不要多想啦,這裡景色這麼好,好好玩耍一天回宗門,只當做是遊山玩水好了。」
「嗯!」
幾個小丫頭撅著嘴,都有些不甘心地應一聲。
……
龍蛇金島,宮殿大廳內!
大廳內坐著十幾個人,除了楚仲他們三人之外,還有岳煌和金眼雙翼鮫人的幾位副首領。
「聖使大人,您為什麼要答應尹武天的要求?我們鮫人錚錚鐵骨,豈會怕他的威脅?哼,大不了血拼一場,也好讓鬼冥派知道我們鮫人族的厲害。」
岳煌搖晃著巨大的黑色魚尾,顯得很不忿,不過言語間依舊很恭敬,沒有怪罪楚仲的意思,只是心中很不解,對楚仲『投降』的舉動很費解。
不止是岳煌,連同華箏也很費解,反而邈喀微皺著眉頭,自顧喝著酒,若有所思地思考著。
楚仲慢條斯理地喝著果汁,笑容可掬地看著岳煌,沒有說話。
岳煌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尷尬地問道:「聖使,您……您這麼看我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岳煌兄弟一身鐵骨,寧死不屈的精神我很佩服,但是你想過鮫人族的未來麼?想過島上幾千族人的生命安全麼?」
「這……?」
岳煌被問得啞口無言,支吾道:「我當時只想著與鬼冥派那群賊子大戰一場,平伏我心中的怒氣,至於其他的事情,都拋到腦後了。」
「呵呵!」
楚仲微微一笑,放下手中杯子,歎道:「我昨日閉關出來之後,也曾想與鬼冥派大戰一場,光明正大擊退他們,也好讓其他勢力知道鮫人一族的實力,這樣一來,以後就不會再有其他門派敢覬覦島上的晶礦,這也是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省的我們異修界的各大門派惦記這塊晶礦。」
「那小弟為什麼要談判?還要送給他們晶石,當然,這千餘斤晶石是無所謂,不過這樣豈不是顯得我們太過軟弱,太好讓人欺負了麼?」
華箏的聲音很溫柔,沒有一絲要責問楚仲的意思。
「因為那兩件靈器級別的法寶。」楚仲苦笑一聲,言語間頗有些無奈,聲音微微一頓,旋即歎道:「我怎麼也想不到尹武天會謹慎到這個地步,他這次來東海居然連太陰黑磷舟和五雲玄陰神幕都帶來了。」
「那艘漆黑如墨,形狀宛如一條龍蟒般的大船麼?」岳煌忍不住問道。
「嗯,太陰黑磷舟散發出來的龐大壓抑氣息,我相信岳兄弟也能感覺得出來吧?」楚仲點下頭。
岳煌剛毅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苦笑一聲,誠實地說道:「如您所說,我當時並沒有把它當成一艘船,而是當作平生最可怕的一位敵人,尤其是那龐大無比的身軀以及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幾乎讓我的靈魂都感到驚慄,我當時甚至有一種拔刀相向的衝動!」
「那艘船喚作太陰黑磷舟,是鬼冥派最厲害的法寶之一,最適合群戰,我正是見到太陰黑磷舟來了,心中才萌生和談之意。」
楚仲沖岳煌微微一笑,向華箏以及鮫人一族的人解釋道。
「太陰黑磷舟?小老兒聽過這個名字,而且傳聞很厲害的樣子,尤其是船上有六門大炮,可以發射一種擁有毀滅性力量的光束,楚兄弟是不是擔心這點?」邈喀抬起頭,忽然說道。
「嗯,是紫色庚金光束!」
楚仲面色凝重,緩緩道:「我曾從典籍中看過對紫色庚金光束的介紹,威力確實很厲害,除非是神劫期高手催動週遭元氣阻攔,否則一旦發射出來,就很難躲避,尤其是咱們的島嶼又不能移動,更難躲避紫色庚金光束的打擊。」
「楚兄弟,據我瞭解運行太陰黑磷舟極其耗費能量,至少也要中品晶石才可以,而且紫色庚金光束也不是隨意就能發射的,據說每一次發射都需要十多塊巴掌大的上品晶石,鬼冥派身處黃山,而整個黃山連一座下品晶礦也沒有,他們捨得浪費那麼多晶石?」
邈喀喝了一口酒,砸吧著嘴問道。
「只要打敗我們,一切都值得。」楊劍語氣冷漠地插嘴說一句。
「唔?」邈喀微怔,然後臉色變得尷尬起來,自嘲道:「哎,真是的,小老兒年紀越大腦袋就越糊塗,楊老弟說的一點沒錯,只要幹掉我們,他們就能得到一座上品晶礦,些許浪費又算得了什麼。」
楚仲微微一笑,說道:「前輩不必自責,我知道你們心中的感受,這次和解對你們而無疑是非常屈辱的,你們何曾不想與鬼冥派拚死一戰,只是一味的戰鬥並非是解決事情的唯一辦法,我們還擔負著保護族人性命的責任。」
華箏連同邈喀幾人都愣住了!
「是啊,我們要是一意孤行地進行這場懸殊極大的戰鬥,結果只能是鮫人一族徹底消亡,我們已經歷經了一次天地的劫難,也該吸取教訓,休養生息,為鮫人一族的崛起而努力奮鬥!」
華箏的心思,漸漸明朗起來。
「在休養生息的這段日子內,即使遭到過不平等的對待,也要咬緊牙關撐下去,我身上肩負的可是近萬族人的生命!」
「呼!」
華箏理清了所有思路,臉上重新露出嬌美的笑容,心中再無半點疑惑,彷彿眼前被一縷純淨的陽光照射住,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