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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大道如青天 第十三章 嘗將冷眼觀鼠輩(下) 文 / 張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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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牛傻傻地點下頭,忙不迭地說道:「是,是,我們兩兄弟有眼無珠,冒犯了姑娘,是我們該死,我們混賬。」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用手扇自己的嘴巴,「啪啪」的聲音很響亮,扇的滿嘴是血依然沒有停手。

    「咦呀,你們怎麼那麼沒骨氣!」

    姐妹兩人何時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修煉者,都厭惡地扭過頭去,楚仲是笑瞇瞇地看著李牛表演,也不說話。

    「好啦,好啦,真不要臉,你們真不配做一名修煉者,」林巧兒見他滿臉是血,心中有些不忍,「別在這裡作踐自己了,快給本姑娘滾。」

    「是,是,我們馬上就滾。」巴山雙鬼如火大赦,不斷地作揖,同時急忙驅船朝著相反的方向駛去。

    這一幕,有許多修煉者在遠處瞧得清清楚楚,同時在心中鬆了一口氣,幾乎不約而同的在心中說道:「林氏一門的傳人向來善良,不與人爭執,真個是傳聞不如一見,果然如此。

    楚仲也有些訝然,修煉者最注重臉皮,往往會因為一些小事情大打出手,甚至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可是,林巧兒卻輕易放過了巴山雙鬼,這只能說明,她們的家教很好,從小引導她們善良的世界觀,與人為善,便是與自己為善。

    「林氏一門能屹立九荒大陸十萬年不倒,深受各大門派的尊敬,斷然不只是因為他們的勢力強大的原因。」

    楚仲心中,默默地想著,同時臉上露出微笑,說道:「楚某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兩位姑娘竟是林氏一門的弟子。」

    林仙兒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責怪她太過莽撞,林巧兒俏皮地扮個鬼臉,忙運用真元力驅使帆船朝著小島駛去。

    「楚大哥,我們也沒想隱瞞自己的家世,只是……,」林仙兒的表情有些尷尬,她看上去平穩老練,但和林巧兒一樣,不過是初出茅廬,哪懂得圓滑的做事道理。

    楚仲微微一笑,說道:「林姑娘哪裡話,我們剛剛認識,彼此又不熟悉,哪能講自己的情況全盤告訴一個陌生人,你們能邀請我一起組隊尋寶,我已經很知足了。」

    林仙兒明顯地鬆了一口氣,溫和地一笑;「謝謝楚大哥能理解我們。」

    經過剛才的事情,楚仲和林仙兒姐妹的關係稍微進了一步,楚仲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她們對自己這麼信任,甚至沒有一點提防。

    「難道真如林仙兒所說,她能看透別人的心理,知道我對她們並沒有任何企圖?」楚仲想了想,似乎也只有這個理由能說得通。

    林巧兒吃著話梅,輕鬆地駕馭著這艘帆船,一盞茶後,他們終於來到了被眾多修煉者盤踞的孤島。

    楚仲暗自揣摩了一下,這島上至少有近二百名修煉者,氣息或強或弱,或正或邪,統共加起來有幾十股勢力。

    無疑,他們三人是最弱的一方。

    楚仲和林家姐妹剛剛登上小島,還來不及環顧四周,便有一名身穿白衣,長相文雅的青年走了過來。

    他手持折扇,面容溫雅,臉上始終掛著與人為善的笑容,讓人一眼看去就會產生好感,不會感到厭惡。

    這樣的氣度,這樣的風采,只有嵩山學院的弟子才會刻意裝扮。

    「林姑娘,我們又見面了,呵呵,真是想不到,你們也來到了東海,」青年微微一欠身,神態極為優雅。

    楚仲心中嗤笑兩聲,同時心中感歎一聲:怪不得老爸曾說過,這天下最虛偽的一群人,都集中在嵩山學院內,真是一點都沒有說錯,這廝真會裝模作樣。

    楚仲本身就對七大門派的弟子抱有仇恨的心理,所以不管橫看豎看,都覺得不順眼,哪怕對方真的是一位謙和的君子。

    「咦?你是……我們見過麼?」林仙兒的語氣顯得很驚訝,一向穩重的她,連客套話都沒說一句,反而是驚訝地問道。

    白衣青年的笑容,變得稍稍尷尬一點。

    「呵呵,三年前,我曾跟隨師尊王子啟老師去過林府,我還記得當時與姑娘說過幾句話。」

    林仙兒恍然一聲,支吾道:「對啦,你似乎叫祝……祝什麼來著?哎呀,真是對不起,我沒記住你的名字。」

    楚仲臉上露出戲謔的笑容,林巧兒也衝他眨眨眼,他們心中很明鏡似的,這是林仙兒拿這人開涮呢。

    白衣青年的笑容似乎變得有些牽強,但語氣依然很溫和,「我叫祝斐,林姑娘是否還有些印象。」

    「哦,原來是你呀,」林仙兒這才『恍然大悟』,臉上也露出笑容,說道:「祝公子有什麼事情麼?」

    「唔……沒有,沒有,只是偶見姑娘,心中著實喜悅,故情不自禁前來問好一聲,」祝斐的笑容,再次變得溫文爾雅,他和聲笑道:「林宗主可安好?」

    「我爹很好,能吃,能睡,能打架,」林巧兒沒好氣地接過話茬,衝著祝斐翻個白眼,說道:「大哥,我們不遠萬里來到這裡,已經很累了,你能讓我們休息一會不?」

    楚仲強忍狂笑的衝動,對姐妹兩人的好感值又增加了許多,「嘿,看來連林氏一門也不喜歡嵩山學院呢。」

    祝斐的臉色,終於稍稍變得難堪一點,他是王子啟的嫡系弟子,不論走到哪裡都會受到萬人敬仰,而且在數十年後,極有可能接管嵩山學院,成為天下儒生心中尊敬的聖人,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

    但他還不能動怒,嵩山學院固然厲害,是七大門派之一,門內高手無數,能瞬間覆滅無數個小型門派。

    只是眼前這對姐妹可是林氏一門的弟子,刀神林浩然的親生女兒,若惹怒了他們,只怕嵩山學院也不好過。

    「呵呵,是祝某考慮不周,還請林姑娘不要介意!」祝斐微微欠身,很優雅地笑道:「小可馬上就走。」

    祝斐不愧是王子啟的學生,臉皮委實厚的如城牆一樣,被林巧兒數落一通後,並沒有動怒,反而很瀟灑地離開了,臉上始終帶著謙和的笑容,那副樣子,的確像是一位謙謙君子。

    祝斐的碰壁,也讓其他修煉者打消了前來示好的念頭,他們出身高貴,自幼沒受過什麼波折,哪個願意白白被林家姐妹奚落一頓。

    「姐姐,那人心中怎麼想的?肯定會很生氣吧?」林巧兒眨著瑩亮的眸子,笑嘻嘻問道。

    林仙兒捂嘴輕笑一聲,說道:「祝斐好歹也是王子啟的學生,你這麼數落他,他當然生氣啦,嘻嘻,他剛才臨走的時候,心中生氣著呢,只是不敢得罪我們,沒有洩出來罷了。」

    林巧兒聞言,不由輕哼道:「我早就覺得那廝假仁假義,幸好走得早,否則本姑娘還要奚落他。」

    她聲音一頓,轉頭沖楚仲問道:「楚大哥,你也不喜歡他們吧?我怎麼感覺你的氣息有些不穩呢,不像在船上時那麼平靜。」

    林仙兒的目光,也看向了楚仲,眸子內同樣閃爍著奇特的光芒。

    ………………

    這座被修煉者盤踞的小島,確實很美麗,岸上遍佈鵝卵石,入眼皆是綠色,島嶼深處林水密集,空氣清新,倒是一個絕佳的休養之地。

    楚仲尚在靜靜聽著姐妹兩人的對話,猛不丁聽到林巧兒的問題,心中先是一愣,後是一驚。

    「是了,我剛才內息確實不比船上那麼平穩,應該是與七大門派的弟子有關,哎,我心境磨練的還不夠堅韌;還不能做到面對敵人時談笑自若,心神沒有絲毫波動的境界。」

    他心中驚異,臉上當然不會表露出來,聞言笑道:「哈哈,也算不上討厭,只是我崇尚法學,厭惡儒家,固然對嵩山學院的弟子沒有什麼好感。」

    「這樣呀,」林巧兒恍然一聲,旋即笑道:「我還以為楚大哥跟他們有仇呢?哼哼,要是有仇,我幫楚大哥教訓他們。」

    楚仲啞然失笑,故作自嘲道:「嘿,我一介散修,哪裡有資格與嵩山學院的弟子結仇呢。」

    這時,楚仲似乎現,林巧兒和林仙兒彼此交換了一個很奇特的目光,一閃而逝,又似乎是他的錯覺。

    孤島上雖然有將近兩百名修煉者,但大都互不理睬,各方勢力相距起碼千米以外,幸好島嶼很大,即使裝下幾千人也不成問題。

    島上到處都是帳篷或者剛剛壘起來的房子,這些修煉者大多是各大門派的青年才俊,沒吃過什麼苦,這次是來搶奪龍丹,並不是來郊遊,但多數人都帶著帳篷和炊具,免得吃不好,睡不暖。

    「哎,這些人就是日後九荒大陸的中堅力量麼?嘖嘖,真是好生嬌貴啊,」楚仲看在眼裡,心中不斷冷笑著。

    同時,出乎他的預料,林家姐妹倒沒有準備什麼帳篷,軟墊一類的東西;她們只是找了一處光線充足的地段,將新鮮的樹葉墊在地上,很自然地坐了下去。

    「咦?你們從家裡出來,難道沒有攜帶帳篷,軟墊麼?」楚仲略微驚訝地看她們一眼。

    林巧兒昂著頭,翻著白眼說道:「我們又不是來郊遊的,才不會帶那些沒用的東西,」她向後面看去,一片片寬敞,豪華的帳篷林立,甚至還有用岩石堆起來的房屋,俏麗的面孔上登時露出不屑的表情。

    「怪不得老爸曾說過,七大門派在漸漸走向衰敗,哼哼,指望這些人日後掌控異修界,不衰敗才怪呢。」

    楚仲默然,雖然對於他而言,七大門派越是衰敗,對他越是有利,但心中依舊有一些莫名的擔心,倘若有異族大規模入侵,這些青年才俊,是否真的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呢?

    「楚大哥,你會做飯麼?我有點餓了,嗚嗚,姐姐燒的飯太難吃了,我再也不吃她做的飯了。」

    林仙兒被自己妹妹說的俏臉一紅,斥道:「死丫頭,不吃拉倒,我還不想做給你吃呢。」

    楚仲從地上站起來,微微一笑,說道:「今天我就給你們露一手,其他不敢說,若說到烤肉,我可是行家。」

    「真的?」林巧兒兩眼放光,努力吞了一口唾沫,愉快地笑道:「我喜歡吃肉,楚大哥快去打獵吧。」

    「小妹,別胡鬧,楚大哥是我們的朋友,不是給你做飯的廚師。」林仙兒呵斥了妹妹,接著對楚仲說道:「楚大哥,不用搭理她,我們都是修煉者,吃飯與否並沒有關係。」

    楚仲微笑道:「不妨事,既然是巧兒姑娘相求,我怎麼也要露一手,你們先等一會,我去森林抓一頭野獸過來燒烤。」

    「我也去!」林巧兒心性活潑,馬上興致勃勃地說道。

    林仙兒俏臉一板,喝道:「你給我坐下,成何體統。」

    「噢!」

    林巧兒撅著嘴,不情願地坐回去,「楚大哥,你順便看看有好吃的果子麼?我也喜歡吃野果。」

    楚仲咧嘴笑道:「沒問題。」

    他前腳剛走,並沒有看到林仙兒和林巧兒的目光很怪異,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大一會兒。

    「姐姐,你覺得他怎麼樣?嘻嘻,我覺得不錯嘛,爸爸還是很有眼光的。」

    林仙兒兩頰有些微紅,瞪了妹妹一眼,傳音道:「死丫頭,你最好能保守秘密,不然你會死的很難看。」

    林巧兒狡黠一笑,「那是,那是,姐姐已經把八寶金幢給我玩啦,我當然會盡心盡力保守秘密啦。」

    林仙兒輕哼一聲,眼光變得迷離起來,盯著楚仲遠去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楚仲沒想那麼多,他只是覺得這對姐妹很可愛,而且涉世不深,眼眸內純淨讓他很舒服,而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必須與兩姐妹成為要好的朋友,非是看上她們的美貌,而是看中了她們的身世。

    藏南林氏,這可是讓七大門派都要仰視的存在啊。

    「嘿嘿,或許上天都在幫我,讓我不斷地遇到像李桐,華箏姐姐以及林家姐妹這樣的朋友,或許日後會遇到更多的敵人,但以我現在的人脈,只要不被當場打死,便有翻盤的希望。」

    楚仲一邊想著,一邊朝森林裡面走去。

    一路上,倒是遇到許多修煉者,這些修煉者不清楚他的身份,但那些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和林家姐妹走在一起,僅憑這點關係,這群人的目光就變得很友善,甚至有個別修煉者還會湊過來說話。

    「咦?姐姐,這不是我們那天看到的傢伙麼?哼,我說為什麼這麼拽,原來是林姑娘的朋友。」

    這時,一道清脆的女聲傳到他的耳中。

    「嗯?是她們,前幾日在海上碰見的蓬萊派弟子。」楚仲扭頭看去,是前幾日去龍蛇金島的路上,偶然遇到的蓬萊派弟子。

    她們正提著一個精緻的籃筐,在摘采著蘑菇,另一個籃子裡,放著幾十枚鳥蛋。

    「道友,我們又見面哩。」提著籃子的紫衣少女忽而笑道,她正是那天和楚仲交談的女孩。

    楚仲本不想搭理她們,但這樣又顯得沒有風度,便停下步子,同樣微笑道:「呵呵,是啊,我們又見面了。」

    紫衣少女提著裝滿蘑菇的籃子走了過來,「真是好巧呢道友,我叫夏筠,請多關照。」

    這個女孩似乎也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話題,不過似乎對楚仲很感興趣,一雙明亮的眸子始終不離他的面容。

    「原來是夏姑娘,你好,我叫楚仲。」

    兩人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問題,但因為彼此太過陌生,楚仲本身又對七大門派的弟子有偏見,片刻後,便互相拱手拜別了。

    「筠姐姐,你幹嘛理會那人嘛,他不就是長得俊俏一點嘛,一副臭烘烘的樣子,似乎很看不起我們,哼,你該不會喜歡他吧?」

    夏筠淡淡一笑,「小丫頭,瞎說什麼呢?你若修煉到見心通靈的地步,也會如我一樣,對那人很感興趣的。」

    「哦,為什麼?」

    夏筠瞇著眼睛,幽幽地看了楚仲一眼,低聲道:「他很不簡單,而且有大毅力,你馬上也要突破金丹期呢,下一步準備怎麼做呢?」

    少女想也沒想,理所當然答道:「當然是凝練元神呀,」她聲音一頓,神情終於大變,臉色怪異地問道:「不會吧?他……他難道修煉的是化身?」

    「嗯,你說的不錯,楚仲修煉的確是是身外化身,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對他有興趣了吧?」

    少女驚呼一聲,驚訝道:「想不到還有人這麼大膽?不去凝練元神,而去修煉身外化身,他的膽子真是大呢。」

    夏筠嘖了一聲,眼光變得迷離起來,喃喃道:「小妹,你應該知道如今的異修界,我們這一輩人當中,已經鮮有人修煉身外化身了吧。」

    少女點點頭,「嗯,即使是我們蓬萊派,也只有大師姐修煉了化身,其他人根本不敢,也沒有膽量修煉。」

    「知道為什麼麼?」夏筠淡淡一笑,問道。

    少女歪著頭,想了想,說道:「應該是成效太慢吧?若凝練元神,那就等於是兩個自己,即使遇到強敵,也可以元神飛遁離去,不會危及生命。」

    夏筠輕歎一聲,聲音很溫和地笑道:「當然,我們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哪有修煉者不珍惜性命的呢?凝練元神等於多出一條性命,絕大多數修煉者都會走著一條路,但誰都知道,修煉身外化身的好處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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