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備的目光自然是引起了朝臣們的注意,只片刻,滿朝文武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劉正的身上。
這不是受寵若驚而是在火上烤啊。劉正說是贊成一定不行,因為這次戰爭必敗,而劉正一生從來都不需要失敗,至少在劉備時代的時候,劉正不能失敗。
但直接道明說,這次戰爭一定會失敗,又是劉正的不是。
劉正只能在王粲失望的目光下,直立起了身子,對著劉備道:「此戰在荊楚,乃驃騎將軍將略,臣在後方實在不好評論。」
劉備眼中也閃過淡淡的失望,不過劉正現在的表現也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低調了六年,都習慣了。
王粲與大殿上的文武們也是如此,有人失望,也有人幸災樂禍,對於劉正現在的處境,許靖可是極為得意的。
這一切可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啟稟陛下,大將軍已經六年為涉及軍務,又身在後方判斷起來確實困難,而驃騎關將軍,卻在邊陲,日日與曹魏,東吳對壘。再加上現在東吳新喪主帥,關將軍肯定是認為有機可乘,並且有足夠的信心,才會發兵攻打宛城的。」面上帶著無比的自信,許靖解釋著,最後還做了總結。「因此,臣認為荊楚之事,交給關將軍足矣,反而因為關將軍攻打中原,雍涼之地,有機可乘啊。」
雍涼之地,有機可乘啊。如果要動兵動的就是漢中的兵,這次讓漢中傾巢而出,攻打雍涼。最好是損失慘重。眼中精芒一閃,許靖心中冷笑著。
六年了,不僅沒有消除許靖對劉正的憤恨,反而越發的嫉恨起來了劉正。六年,劉正居然平平安安的享受了六年的大將軍生活。真是孰不可忍。
許靖的話,引來了朝臣們的大批注視的目光,各人也有各人的心情,興奮的是武將,擔憂的多是文臣。
出兵宛城,再出兵雍,涼,就等於是大舉朝著北方進攻了啊。以目前楚國的實力來說,恐怕還有所欠缺啊。
「陛下,以楚國一國之力,恐怕不足以對付北曹啊,最好還是東聯孫權以做外援。」諸葛亮坐直了身子,對著劉備鄭重道。
說起攸關國家的大事,諸葛亮就擁有這種嚴謹,這是在擁有劉正的情況下,諸葛亮被重用的原因。
「東吳新喪主帥,群將中比之魯肅大多不如,聯合未必有用,再者成都與秣陵實在是相去太遠,一來一回,關將軍可能兵馬都進了許都了。臣認為還是早命綿竹侯龐統兵發長安,攻打雍州。陛下再出兵定軍山,攻打涼州,如此三面齊發,定可穩定中原。」許靖巧舌如簧,盡往好的地方說事。
「三面齊發,所耗費的糧草,多如牛毛,再者如果一路被阻,甚至破敗,北曹又舉北方之力抵抗。其他二路必然也會危險。破敗之勢必定難以抵擋。甚至南邊還有數個夷族,窺視益州。如此,楚國豈不是難以相繼?」諸葛亮以他的戰略目光,用不犀利,但卻難以讓人反駁的話說給劉備與大殿內的所有人聽。
「孔明所言甚是。舉全國之力北伐曹操,現在卻還不是時候,最不濟,也應該平定了南方孟獲等人的叛亂之後,才可行。」說話的是陳到,劉備心腹中的心腹,驍勇善戰的將軍。
「南方叛亂在劉璋時期就已經存在,威脅了益州數十年,豈一時就可以平定的?關將軍出兵宛城,如此時機,也不是常有的。」諸葛亮的話,許靖難以反駁,但卻可以狡辯。
見眾人把話題不知不覺的往南方孟獲引,劉正心神一動,或許這是個機會。眼看關羽北伐,劉正的春天也露出了些許的跡象。
但還有一個難題,劉正沒有把握對付。那就是諸葛亮。雖然諸葛亮的位置沒有許靖高,甚至沒有糜竺高,但諸葛亮卻是涉及朝政,是劉備統治楚國朝堂的重要一環。經過他六年的經營,劉正都沒把握在不動用大軍的情況下,剷除了他。
同樣的,諸葛亮也有一種弱勢於劉正的優勢,那就是他從未統兵,從未在軍隊中建立起威望,這是致命的。
劉備清楚,而劉備的目的是要剷除劉正的影響力,作為劉備最重要的匕首,諸葛亮也清楚。
但是沒機會,北方有漢中龐統,這個人已經證明了他的才能,可以獨領十軍,攻打北方一路的統帥,是天縱之才。
荊楚關羽是劉備的心腹,是諸葛亮拍馬也趕不上的近臣,也沒機會。因此六年來,諸葛亮的勢力,影響力只是在朝堂上不斷的輻射,不斷的滲透,但軍隊中,諸葛亮卻是零。
甚至是他的搭檔徐庶也因為當初劉備入蜀的時候沒有建立任何功勞,在軍隊中的威望也不高。
而恰好,古時候的軍隊與現在的軍隊是一樣的,那就是士兵只認。帶著他們打過仗,打過勝仗,常勝、威望十足的將軍。
劉正就是這麼一個讓全楚國士卒敬仰的人。當初荊楚之戰的那些士卒,現在爬到將軍位置的,為數不少。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將軍們爬的位置也一定會更高。
等於是劉正在軍隊中的輻射力,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強盛。
作為一個只有三十歲的人,劉正在軍隊中的爪牙已經越來越鋒利,而相比,劉備卻越來越老邁了。
不管是劉備對劉正的猜忌心是不是在這六年中有所減緩,作為帝王,這種威脅,劉備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心中電轉,劉正笑著舉拳對許靖道:「尚書令的話,我不敢苟同。」帶著輕笑,帶著調侃的口吻,盡情的體現了現在劉正的為人處事。
位高卻權輕,威望蓋天卻不刻板。低調但偶爾也有所出人意表。
作為被攻擊的對象,許靖的面色一下子變得異常難看。劉正上次在朝堂上對他發飆是多久了?是兩年,還是三年?太久了,久到許靖都快忘記的時候。
「請大將軍教我。」面容幾乎扭曲,許靖費盡了全身的氣力,勉強的收攏起了想要對劉正破口大罵的衝動,沉聲道。
劉正輕搖著頭,也看了眼對他實施了關注目光的劉備,輕聲一笑,先是對著劉備一抱拳,轉而問許靖道:「敢問當今楚帝可是劉璋之愚夫可比擬的?」
劉備心中一突,已經預感到了許靖的處境。對劉正,他實在是太忌憚,太熟悉了。
許靖一愣,但卻不假思索道:「陛下有經天緯地之才,乃是天命之英傑,自然不是劉璋能夠相提並論的。」
「那作為輔佐陛下登極為帝王的我這個大將軍,與列為功勳朝臣們,是輔佐劉璋失去土地的你許靖能夠相提並論的嗎?」劉正面上帶著笑意,但眼神卻是出奇的嘲諷與冰冷,道。
六年了,劉正雖然恨不得將這傢伙撕成碎片,但鮮有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許靖展現過憤恨的。
今天是有別的目的,順便的調侃一下這傢伙,出出氣也是不錯的。
劉正是戲謔,但許靖的額頭卻是不自主的留下了汗滴來,人言可畏啊,要是他承認他是才能在劉正之上,在楚國的那些功勳舊將們之上。那就等於是憑空豎立起了個政敵啊。
打落了牙齒,帶著血往肚子裡吞。許靖艱難的決定了生生的受了劉正這枚暗器。但他是面色卻是難看已極,只不過片刻,嗓音也變得無比沙啞。「回大將軍的話,我不如。」
朝堂上立刻一陣嘩然,誰都看得出來劉正撿了許靖的話茬對許靖發飆了。但沒人想到,許靖會是這樣不堪一擊,這樣簡簡單單的就被劉正的話給嚇壞了。
是啊。劉正那是帶著所有楚國功勳舊將的威勢來壓迫許靖,但許靖怎麼說也是個尚書令啊,六年來,也有不少的威望。
如今卻敗的這麼簡單,這麼的乾淨利落。這麼的毫無反抗之力,有的人愕然,有的人看笑話,自然也就有些常年跟在許靖身邊的獻媚者,重新的考慮了下跟著許靖繼續與劉正為敵是不是太傻,太愚蠢了些?
四周的目光,連劉備都替許靖臉紅。許靖就更加的不堪了,掃了眼朝臣們,被他掃到的卻是紛紛的底下了頭,或是扭過了頭,不敢正視。
本難看的臉色一下子失去了血色,蒼白如紙。「啊呀,尚書令怎麼了?」劉正一聲稀奇古怪的驚叫聲,卻是如同導火索一般,許靖再也忍不住,搖晃了身子,一口血箭從口中噴霧般的噴出。
「撲通」一聲,在劉正似乎更加關切的叫聲中,「尚書令。」這位當朝重臣,尚書令許大人,如同一場飆風過後的山石,轟然倒塌。
那一朵如同花兒般綻放的血霧那艷麗,卻與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許靖,與朝臣們呆滯的目光,形成了一種黑與白,彩色與黑白的奇怪畫卷。
「尚書令,尚書令大人啊,來人,快來人,去請太醫,去請太醫啊。」劉正發出了一聲如公鴨叫喚般的難聽叫聲,並且迅速的朝著許靖衝去。
神色大驚,貌似死了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