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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魔門傳人 第二十七章 魔氣沖天 文 / 四不相

    周全和公孫薇、謝雨卓回到八門遁甲城,傳令準備戰鬥,但並沒有說明去攻擊什麼地方。至於他們在靈隱寺方丈室內的談話內容,就算是最親信的人也不能輕易相告。

    這時張道全突然出現了,訕著笑臉湊到周全面前:「嘿嘿,你們都沒事吧?都平安回來了,很好,很好!」

    周全指著他鼻子大罵:「好你個死老道,丟下我們臨陣逃脫,膽小如鼠背信棄義見死不救,居然還有臉回來,你對得起我麼?對得起所有晚輩教眾麼?對得起歷代教主在天之靈麼?龐長老,按本教的條例,臨陣逃脫棄教友於不顧者該當何罪?」

    龐易正要說話,張道全狠狠瞪了他一眼,糗著臉誕笑著:「教主,你聽我說,那妖道只殺我這樣的人,不殺你們,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如果我死了,以後就不能為教主你效力了,這是見機行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所以不算臨陣逃脫。嘿嘿嘿,你們不是也都完整地回來了麼?」

    周全更怒,「妖道不殺我們,可是青龍門的人殺我們啊,難道你希望我們都回不來?」

    公孫薇說:「我看老爺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就放他過他一馬吧,或者給他個機會戴罪立功。」

    「對對對,我要戴罪立功!教主你說什麼我都……嗯,都可以考慮。好啊,你們小兩口串好了玩我老人家啊?」

    公孫薇說:「老爺子可別忘了打賭的事,像你這樣的前輩高人,一代名宿,想必不會賴賭。」

    「打賭?啊,對對對,我老人家言而有信,原賭服輸,你說吧,我立即就為你辦到。」

    「第一件,你要幫我把我的孩兒找回來;第二件……」

    張道全急得跳了起來:「等等,這事我可沒辦法,第一我不會土遁,下不了萬丈地底;第二我老人家不認得你小魔女生的魔崽子……」

    周全怒道:「你說什麼,誰是魔崽子?」

    張道全這才意識到這「魔崽子」是周全生的,趕緊閉上了嘴。公孫薇笑道:「這麼說你是要言而無信,賴賭了?」

    張道全恨得咬牙切齒,「好,算你狠,只要你有兒子的下落,我立即為你搶過來。還有兩件呢?」

    公孫薇道:「第二,你要保護我和相公的安全;第三件我現在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說。」

    「這不行,保護你小兩口又不是一件事!」

    周全接口說:「誰說不是一件事?比如我聘請人家當護衛,對這人來說這算不算一件事,現在我把這當護衛的時間無限延長不行麼?你要是不服,我把本教的弟子都集中起來評評理。」

    張道全臉都綠了,周全是教主,他叫人出來評理還不都是支持他麼,這樣一來老道的臉都丟盡了。「好傢伙,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強,算計到我老人家頭上了。今後我這把老骨頭就送給你小兩口了,只怕我這條老命沒被那妖道吸走,先要被你們小兩口折磨死了。」

    周全說:「你呆在總壇裡,或者跟在我身邊,我保證妖道不會殺你。」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反正不會!要是他來殺你,我第一個擋在你面前,我這麼年青,身為教主都不怕死,你活了幾百歲了還有什麼好怕的?要是你以後再在關健時刻逃跑,就別怪我把你逐出教門,趕出八門遁甲城。」

    張道全眼一翻,「完了,我老人家沏底被你套住了。說吧,現在又想叫我做什麼?」

    「今晚我們就進攻建康,把建康奪回來,如果知秋子不出現,也不需要你出手,如果他出現了,你就給我好好修理修理他。」

    張道全小眼睛轉了幾下,「小事一樁,只要妖道沒在附近出現,我老人家一定把那小道士打得滿地找牙。」

    周全這才放過了他,問龐易:「人員都集中得怎樣了?」

    「回教主,神風突擊隊中挑出五百人,機動組中挑出五百人,已經裝備整齊,隨時都可以動身,其餘各部各隊高手也都已準備出,除了必須守城的人外約有三百人。另外鶴鳴治有五個高手會趕過來幫忙,靈隱寺的五十個高手會一同出戰。」

    周全點點頭,「很好,這麼多人足夠了。知秋子由老道對付,容天松由我和小雨攔著,再上幾個擋著朱天良,其他人以最快的度殺光青龍門二代、三代弟子。他們二代弟子估計不到二十個了,三代弟子總數不會過百個,第四代弟子不堪一擊不必計算在內,我們的力量已遠過他們,並且他們連吃敗戰士氣低下,我們士氣正旺,此戰必勝!」

    龐易問:「不知教主準備何時出?」

    「半個時辰後出,天黑前到達建康。大部隊分成三隊,每隊一百高手,三隊之間距離不要太遠,相互照應,路上遇到敵人直接殺過去。如果有敵人高手出現,高手過去支援,神風突擊隊和機動組的人不必理會,繼續前進。我也會暗中跟在你們後面,如果敵人主力出現,我們就在野外與他們決戰。」

    龐易應了一聲是,轉身出去安排了。周全與公孫薇、謝雨卓她們繼續討論具體的戰鬥協調,張道全拿了一壺好酒旁若無人地自飲自斟,不一會兒,左尋仙帶了幾個人匆匆進來:「啟稟教主和各位夫人:剛剛接到急報,長安城附近出現異象,白日天黑如夜,陰風呼嘯,百姓驚惶不安,雞犬狂鳴不休,不知是何徵兆。」

    周全吃了一驚,難道是地下的惡魔終於要現世了?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與彌勒教和青龍門的事還沒個頭緒,現在又添變數。他微皺眉頭望向公孫薇,她的袖裡神課牛刀小試,兩次都奇準無比,現在變成遇到難題時的最好參考了。

    公孫薇右手三枚銅錢在袖內搖了幾下,左手母指掐著四指關節點來點去,口中唸唸有辭推算著,不一時便說:「這一卦是大凶之兆。用爻旬空,遭太歲臨白虎刑殺,當地有血光大災之兆,又勾陳臨鬼爻被衝破,乃妖邪屍鬼作怪,破土而出之象。」

    眾人臉上變色,連張道全也丟下了酒壺湊過來:「應在何時?」

    「今日是癸亥日,甲寅旬中子丑空,今夜子時用爻出空受刑,便是應在今夜子時,子午相沖又是天地對沖之象,恐怕有石破天驚、毀天滅地之事生。」

    左尋仙和幾個進來的人都覺得嘴裡干,頭皮麻,好不容易才嚥下了一口口。「二夫人,這,這會是什麼怪物,我們該怎麼辦?」

    公孫薇說:「本教在關中有極高的聲譽,人心順服,百姓都是信眾,因此牢不可破,連彌勒教都不敢輕易來犯。如今有大難來臨,應當撤離百姓,保全根本,不使天下失心。」

    周全說:「言之有理,快叫龐易取消今晚的行動,準備支援長安,我立即親自去長安指揮撤離。」

    左尋仙等人急急出去,公孫薇臉色蒼白,拉住了周全的手,冰冷的小手微微顫抖:「相公,我們的孩兒……」

    周全握緊了她的手,微微搖了搖頭,現在面臨的是千萬人的生死存亡,實在顧不了一個小孩了,況且他根本沒有辦法知道自己孩子的下落,如可能救?

    公孫薇咬了咬牙沒有說話,眼淚卻已滑落下來,謝雨卓歎了一口氣,握住了她的另一邊手。

    龐易很快進來,司馬文鳳也緊跟著進來了,龐易問:「教主,什麼了什麼事?」

    「長安將有大變,取消今晚的行動。原本準備出戰的機動組和神風突擊隊人員開往長安接應,協助疏散,另外運輸組啟用所有能用的船隻沿水路北上,以接應撤退的教眾和百姓。」

    龐易見他說得這麼嚴重,不敢怠慢,立即開始傳令給各部門,調遣人馬。公孫薇扯住了張道全:「老爺子,你與我們一起去吧,也許有我家孩兒的消息。」

    「這個……好吧,降妖捉鬼的事我老人家最拿手,本來就是要去的。」

    周全大喜:「你肯自動請纓那是最好不過了,就勞你動動手,把我們送過去。」

    「什麼,又要我運送?」

    「別緊張,這次不過一百人,應該也不會再有人把你攔下。」

    不到十分鐘,空降部隊就已集中待命,人員包括牛夢、左尋仙、徵皚等二十個重要將領,還有白龍帶領的五十名機動組最強隊員。周全和司馬文鳳、公孫薇、謝雨卓當然也要去,不過他們不需要張道全運送,單獨飛過去的還有孔靈產、沈警和莊淡然,五斗米教的高手一大半都去了。

    周全要帶這麼多高手同去,當然不止是為了撤退,而是見機行事。如果出現的上古惡魔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大家一起上,把它給幹掉,一勞永逸;如果沒有取勝的機會,他們也有逃走的能耐。

    眾人準備妥當,張道全施展神術,一陣風捲過,原地就不見了人影。周全雖然不能像張道全那樣帶著幾百人飛越,帶著幾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一道縮地成寸符使出,夾帶著三女也飛走了,不一時就到了長安城內。

    腳一落地,眾人不由吃了一驚,儘管之前已經得到情報,知道長安城有異變,可是身臨其境還是令他們大為吃驚。

    此時是初秋的季節,約中午時分,本來應當烈日當空,長安城內卻黑得普通人看不到十米之外,冷得刺骨。天空密佈著厚厚的陰雲,望上去如氣如霧,一陣陣冰冷的陰風呼嘯而過,捲得天空的霧氣如鬼怪般扭曲,時時如巨獸的嘴巴向人們吞來。空氣中帶著淡淡的腥臭之氣,令人不安的壓抑和煩燥,似乎連氣都喘不過來,加上許多狗在瘋狂地嚎叫,蛇鼠鳥獸之類四處亂躥,令人頭皮麻全身冷。

    就是白癡也看得出來不對勁了,城內有些百姓跪在門口捧著香火禱告,有些捲了貴重物品倉惶外逃,還有些人趁火打劫,搶奪別人的包裹行李,或是衝進無人的房子刮收財物,五斗米教的人則在盡力維持著秩序,各處城門擁擠一片,亂作一團。

    孔靈產抓住一個教眾問:「你們的大祭酒呢?」

    那人說:「羊大祭酒應百姓的請求,帶了所有本教的長老在午門的廣場上開壇祈天,施法除妖。」

    周全暗罵,真是糊塗,羊希知道地下有惡魔的事,都遇到這樣的情況了還開什麼壇?如果開壇就能解決問題,五斗米教的人還要練武做什麼?

    六人腳不沾地,匆匆晌午門奔去,不一會就到了午門外的廣場。但見無數火把在風中烈烈而舞,中央又點了五個大火堆,羊希披頭散,手持寶劍在臨時搭建的法壇上布罡踏鬥,唸咒燒符。外面圍著一圈身穿各色綵衣,手持彩旗、法器的教眾,前面約有五六千百姓跪在那兒,最外圍又有上千五斗米教的人圍著。

    看來羊希是被百姓的代表給纏住了,遇到這樣的異象,**師不做法更到何時,我們信奉你們還有什麼用?

    周全正要過去,張道全已領著白龍等五十人往這邊跑來,周全大喜,忙迎了過去,把張道全拉到一邊:「現在正是你大顯神通的時候,弄個小小的法術,把這陰霧給吹散了,也好讓百姓知道本教的神通。」

    張道全苦著臉:「你就別折騰我了,這不是天地間自然生成的霧氣,而是從地下升起來的魔氣,寬廣達數百里,高不知幾許,哪裡能憑個人之力驅散,就算是驅散了立即又復合,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魔氣?」

    「確實是魔氣!人有人氣,鬼有鬼氣,魔有魔氣,人群聚居之處人聲鼎沸,雞犬相聞,那便是人氣;亂墳崗上鬼火飄忽,陰氣襲氣,那便是鬼氣;妖魔之類欲現身,必先魔氣遮去烈日,霧迷四方,使天地之間陰陽不調,正氣消散,水類妖魔趁狂風暴雨而出,火類妖魔沖天大火而來,土類妖魔一出地裂山崩……」

    「且住!這些理論以後再說,先解決眼前的事。難道本教最老最有資格的長老,天下數第二的張道全連這一片霧也吹不散?剛剛我還聽到有人說最擅長降妖伏魔呢!」

    張道全有些受不了他的激將法,「這可不是一般的妖魔,必定是上古惡魔。我老人家雖然神通廣大,卻也不能與上古魔族斗吧?」

    周全心裡一緊,「真的是上古族魔降臨的前兆。」

    「**不離十,我老人家活了幾百年,就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異狀、這麼強的魔氣。」

    其實周全早已確信是地下的魔族將要出現了,只是從這老得成精的髒老道口中說出,他連最後一絲僥倖心理都沒有了。仙門不通,世間大亂,神仙沒有了,上古仙人封印的魔族卻出來了,這可如可是好?誰可制服他們?

    周全心中急轉,還是不肯放過髒老道:「這些愚民百姓捨不得故土,肯定不肯離開,又把希望寄托在本教身上。如果我們不能弄出點動靜來,無法叫他們散去,更沒辦法有序地疏散,以後人們會以為本教的法師沒有能力,於本教的聲望大大有損。只要將這陰霧散去一會兒,令他們稍為安定,就可以有序地撤退了。我現在過去使用呼風喚雨之術,你在暗中助我一臂之力把這濃霧和陰氣吹散了,哪怕是半刻鐘也好。」

    「這個,這個,我老人家試試吧,能做得怎樣就看運氣了。」

    周全轉憂喜,帶了三女向神壇那邊飄去,四人氣質非凡,煙霧離身數尺就不能靠近,在這霧氣亂湧,煙火騰騰的地方如同水中白蓮出土,異樣的耀眼,早有本教的弟子看到,大聲傳報:「本教教主和教主夫人駕到。」

    羊希大喜,停止施法,暗抹了一把冷,他哪裡有能力使這霧氣散去?他下台往前迎來,眾百姓和五斗米教教眾大聲歡呼,紛紛讓開一條通讓他們通行,許多人轉過來向周全磕頭跪拜。

    「屬下關中分壇大祭酒羊希參見教主!」

    「羊長老免禮平身。今日天呈異相,大災將臨,本教主將親自施法,禳災祈福,羊長老且先退下。」

    羊希應了一聲是,退到一邊,周全傳音給他說:「你去組織教眾和百姓撤離,周邊的城鎮也全部撤去,退出霧氣籠罩範圍之外,凡有趁機劫掠騷亂、散佈謠言的惡徒格殺匆論。」

    羊希急忙退到外面,招呼屬下的人馬分頭行動,圍在外面的五斗米教教眾散去。周全登台,三女、孔靈產、沈警、莊淡然和白龍帶來的五十個隊員站在台邊守著,台下的百姓又是膜拜歡呼,人人都當大救星到了。

    周全舉手示意安靜,揚聲道:「諸位父老鄉親匆驚,只因胡夷入侵中原,妄稱天子,賤踏神器,至使天怒人怨,怨氣沖天;又司馬昱無才無德,竊居高位,敗壞朝綱,天心震怒,正氣不通,陰陽不調,所以妖魔橫空出世,即將有滅世之禍……本教主上察天心,下承民意,不忍黎遮遭此大難,將以無上神通,蕩此妖霧,化解災禍。」

    眾人又是歌功頌德,磕頭如搗蒜,也沒有一個人懷疑為什麼胡人為禍,司馬昱篡位,異象沒有出現在胡人的地盤或建康,反而跑到五斗米教的地盤來了。

    周全衝散頭,手持寶劍,在神案前點香禮拜,念了一些祭文咒語,接著開始使出呼風喚雨**。

    他腳踩太乙真人步罡法,口中叩齒,集神運功,感應天地之氣;左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和小指的關節分成十二個訣位,一邊唸咒一邊以姆指按在相應的訣位上。先是踏,從貪字起至破字,往北斗拜二十四拜,叩齒三十六通;再轉身步陽門,從魁字起到魒字止,望北斗拜二十四拜……

    施展**術本來就是這麼複雜的,這還只是個前奏而己,但對於修為高深的人來說,在戰鬥中很多步驟都可以忽視,集中精神運集真氣就可以了,否則法術還沒使出來,骨頭都被人磨成灰了。而現在周全是在當眾表演,人群中難免有識貨的,不能亂來,為了好看,也要做得十足十。

    只見周全準備停當,存思運神,調集五臟六俯之氣,頭頂一道白光射出,化為千萬個白甲神兵神將在天空奔走,鳴鑼擊鼓,聲振天地,他寶劍上指,喝了一聲:「雷來!」,只聽轟的一聲炸響,頭頂一道巨雷擊下劃破濃霧,如同一把巨劍把天地切開,驚得在場眾人險些跳起來;

    白光人影散去,周全仰天噴出一口黃氣,化為千萬個黃甲神兵,搖旗吶喊,張弓舞劍,他喝了一聲:「風來!」千軍萬馬皆化作狂風掃去,天地之間狂風呼嘯,飛沙走石,旗桿為之斷折。人人掩面伏地,稍停風聲小了,抬頭一看,妖霧已經被吹散大半,雖然還看不到天空,但視線已經可以及遠,像是平時的陰天一樣。

    眾人還沒有歡呼出聲,周全口中又噴出白光,幻化成神兵,在他喝令聲中下起了傾盆大雨,但廣場之內並沒有一滴雨,經暴雨這麼一沖刷,妖霧更加淡薄了。

    緊接著周全全身散金光,向上聚攏成一金光大珠,大珠向他口中吞入,全身皆為金色,他劍指上空喝了一聲:「日出!」只見劍尖一道金光沖天而起,直入蒼穹,天空像是有一層幕布被揭開,突然出現了大陽和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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