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谷楓完全清楚觸怒周全的下場,而現在已經到了周全忍耐的底線了,不把握住周全給的最後機會,不但他們沒有活命的機會,連王宮也要蕩然無存。所以他退縮了,像貴客一樣把周全四人迎了進去,並且請出了大和國的國王。
這是一次非正規的見面,地方是一個佈置雅致的大廳,精細的窗花,雪白的窗紙,地板光滑的可以當成鏡子用,細紗的屏風繡鄉著精美的花卉,後面隱約可見身材窈窕的女子,輕快、悅耳的樂器聲傳出,顯出與中原豪門完全不同的味道。
謝雨卓與司馬文鳳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佈置和音樂,好奇得東看西看,牛夢更是象猛張飛走進了繡房,這麼乾淨的地方,不知手腳該往哪兒放。
周全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帶頭穿著鞋子就走進去了,大大咧咧地坐下,一個小土王算是了什麼?番邦小國,早在漢朝時就向中原皇帝俯納貢,接受封號,更何況是一個沒有得到皇封的部落領,沒叫他向護國**師、天師行禮就算寬容大度了。
大和國的國王三十多歲,白臉無須,寬臉大耳,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頗有幾分福相,不過怎麼看都不像土人,反而像是中原人的血統,並且他說得一口標準的官話,讓周全更覺得他是漢人。周全這次可不是來調查他的血統和祖先的,所以也沒問出這個有些不禮貌的疑惑。大和國的國王不知明白不明白周全的身份,反正對他的傲慢無禮不見怪,相當的恭敬。
喝了一杯酒不像酒茶不像茶的飲料,寒酸了幾句,周全就開始轉入主題:「我遊歷四方,見聞也算豐富,不知大王殿頂上裝飾的銀樹是何講究?」
國王微一愣,接著帶著自毫之色笑了起來:「這是我們王族祖先的遺物,據說在東方的天之極有一個仙島,喚作『日之島』,島上有一棵參天神樹,名喚『日之樹』,太陽便是從那兒升起,照亮天地之間。那是我們的祖先的源地,我們是太陽神的子民,神聖的民族,無論到了哪兒,都應該在最高處供奉它,崇拜它,太陽神光照耀到這棵神樹的標誌,便會保佑我們子孫世世代代……」
周全眼前一亮:「你們的祖先是從那兒來的?」
故事還沒講完就被打斷,國王微有些不悅,但還是強笑了一下:「是,是的。」
「那麼日之島離此有多遠?」
國王臉色更加不愉,「日之島在東方之極處,是太陽升起的地方,離此遠得無法形容。仙島非凡人可以涉足,茫茫大海之中無人可以找到。」
周全突然平平飛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向大和國王,水谷楓等人雖然在小心提防著,卻沒想到周全說得好好的突然就動手了,等他們反應過來,周全已經閃過七八米距離,一把揪住了國王的脖子,只要他手上微一用力,國王的脖子就是鋼鑄的也要斷成兩截。
水谷楓等人和四個侍衛嚇得動作硬生生止住,手指都不敢動一下,謝雨卓、司馬文鳳和牛夢飛快地跟了過來,護在周全傍邊。
「你你你,你為何對我無禮?」國王又驚又怒,接著望向周全後面的幾個道士,他想不明白水谷楓帶來的客人怎麼會這麼無禮,莫非邪馬台國派來的刺客?
「哼?居然敢在我面前說假話!」周全左手拔出昆吾火魂劍,從面前矮几上慢慢掃過,幾個白瓷碗都被整齊地切下一截,寶劍最後落到國王的脖子上,「我不管你們的祖先是從哪兒鑽出來的,也對你的頭沒有半點興趣,現在立即告訴我日之島在哪兒,有多遠?」
國王憤怒地望著他,一個字都不肯說。周全手中微動,劍刃害破了他的一點皮肉,鮮血噴湧而出,水谷楓和侍衛得都驚呼了一聲,嚇得臉色煞白。
「你真的不說?你以為你的脖子比這碗還硬?」
國王臉皮抽蓄了幾下,「好,我說。其實日之島、日之樹只是傳說,並沒有人見過。」
「那麼你的傳說是從那兒來的?」
「這……這,這個傳說是祖祖輩輩口頭流傳的,也許在幾千年前東方確實有日之島、日之樹,我們的祖先親眼見到了,但現在早已沉到海底去了。我真的不知在什麼地方,你就是殺了我也沒有用。」
周全眼前一亮,扶桑神樹沉到海底去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中國的古人很有道德,萬萬不會把一些空穴來風的事寫進書裡,許多神話傳說也有一定的原形,都有跡可尋;連這海島上的民族也有口口相傳有這樣的存在,所以曾經存在扶桑神樹的事大約錯不了。也許經過千百年的地殼變動、大地震、火山爆之類,扶桑島和扶桑樹都沉到海底去了,所以後代的人都沒有見到過,誤以為是古人在神侃。
國王見周全沉吟不語,以為他是不信,忙又補充說:「據說日之島和日之樹還在時,這片海島是諸神祝福的地方,太陽神光照耀著著我們,遍地仙草,鳥語花香,全年風調雨順,穀物豐盈。後來不知生了什麼,日之島和日之樹不見了,這片海島也墜入詛咒之中,風浪襲擊,地震不斷,土地貧瘠,大陸分裂……」
周全微微點了點頭,看起來事情是真的了,也許在幾千年前,附近海域生過一次毀天滅地的大震動,日本群島從大陸中震裂出來,形成眾多小島,扶桑島也在那次巨震中沉沒了。由於那一次大爆炸造成了這個區域地殼不穩定,所以到了現在還時不時生地震和海嘯。
可以想像,在很久以前東方有一個島嶼,島上有一棵高大得不可思議的大樹,當太陽升起時,從遠處望去就像是掛在樹上一樣;樹上還生活著一些奇怪的大鳥,被朝陽一照,全身都抹上了一層金光,如同燃燒一樣。大陸上的仙人和當地的一些土人都看到過這景象,土人們沒有文字,只能口口相傳,大陸上的仙人則把這些情景刻畫下來,再經過很多年之後,已經沒有人再見到這棵大樹,於是就變成了傳說,附加上了更多神話色彩。
那麼只要扶桑神樹沒有完全沉入地底,只要對準太陽升起的方向前進,憑著潛水神舟和照海鏡還是有一定機會找到它的。
水谷楓說:「大王已經把所知全盤相告,現還可以放開他了吧?」
「好吧,既然你老老實實說了出來,我也不為難你,不過得勞煩你送我們出城去,到了城外,我就會放你回來。你們幾個不許跟來,否則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水谷楓怒道:「我們以貴客待你,你卻對我們大王如此無禮,要是你到了城外又出爾反爾傷了大王,我們豈不是背上罵名?」
謝雨卓說:「誰出爾反爾了,剛才不是你先動手嗎?客客氣氣送我們出去就罷了,否則殺光了你們又如何,莫非你還以為憑你們的實力可以留下我們?」
幾個道士氣得臉都紅了,國王擺了擺手:「我送你們出城也無防,望你們到時言而有信。準備馬車!」
周全見他肯合作,也沒有再為難他,放開了他,讓他包好傷口並充許他帶上侍衛,坐上了馬車,一隊人馬向城外行去,道士卻一個也不許跟著。
到了城外三五里,隊伍停下,眾人跳下車,周全對著大和國王說:「你現在可以回去了,我乃上國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不會言而無信。換句話說,你在我眼中與一隻螞蟻差不多,殺了也沒什麼意思,你要牢牢記住,子子孫孫永遠不要想去侵略大陸,以你們的實力和人數去攻大陸,無異於螳臂擋車。也不要寄望你供俸的那些道士,他們的修為只配在這兒耀武揚威,到了大陸連給高人看門都不配。疏遠他們,你們才有可能得到和平,與他們沆瀣一氣,只會自取滅亡。」
國王想了想,嚴肅地說,「我們並沒有進攻中原大陸的想法,今日見到你們神功蓋世,更不會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舉動。我們大和國原意奉中原晉朝皇帝為主,等我們擊敗了邪馬台國,就會遣使前去進貢,我知道你是中原晉朝的護國**師,到時希望你美言幾句,請中原的皇帝封我們大和國為東贏諸島的國王。」
周全笑道:「這個容易,只要你們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要妄想往大陸擴張,想要什麼封號我都可以給你,還可以在文化上、技術上、物質上幫助你們,成為永遠的朋友。」
大和國王大喜,再三稱謝,周全轉身欲走,想了想又回頭說:「我有個建議你可以考慮一下,如今日之島、日之樹已經不了,太陽神已經忽視你們了,不要再崇拜太陽,所以你們以後的旗號可以改一下,你們不覺得這個旗子像一張膏藥很難看麼?」
謝雨卓、司馬文鳳和牛夢並不知道周全為什麼要叫他換旗,反正順著周全的說法就沒錯了,於是都說不好看。連牛夢也說難看,「光凸凸的,又單調又土氣,放牛娃拿的旗子都好看一些,早該換了。」
大和國王有些暈頭轉向,「那,那該換什麼樣的旗號呢?」
周全笑道:「除了這個膏藥旗,換什麼東西都可以。」
司馬文鳳說:「旗號大有講究,可分為王室禮旗、戰爭軍旗、指揮令旗等。王室用旗可採用你們國朝正朔的顏色,金德用白色、木德用青色、水德用黑色、火德用紅色、土德用土黃色。你們孤懸海上,水少土多,所以容易地動,當用紅色以火生土,或用土黃色以土取土克水,日後就不容易地動山搖了;旗上圖案可用山石、瑞獸、花鳥等等,除了龍、鳳、褚黃色天子專用之物,可以隨意選擇。軍旗可以使用各種顏色以區別不同隊伍,再寫上將領的姓氏,一目瞭然,豈不比你們這樣清一色無字無號,無尊無卑的旗幟更好?至於令旗……」
大和國王正聽得眉飛色舞,恍然而悟,眼前突然不見了司馬文鳳和周全四人,不由大呼可惜,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他還沒聽夠呢。
此時周全四人已經遠在幾里之外,向著東方飛掠,謝雨卓問:「相公為什麼不讓文鳳姐姐說完,讓這些土王長長見識也好。」
周全笑道:「已經讓他們長了足夠多的知識了,其它知識可以傳授,行兵打仗的知識不能傳授。」
司馬文鳳疑惑地問:「你為什麼要叫他們更改旗號呢?」
「因為一千多年後打著這種旗的人會四處侵略,擄掠,殺人無數,直弄得全天下怨聲載道,最終他們也因為暴行嘗到了苦果,被人以大神通瞬間毀了一個大的城市,死傷無數,遺祝數代人。現在我叫他們改變了旗號,也許將來就不會出現這事了,這也是為他們子孫後代想啊。」
謝雨卓說:「我知道了,相公答應給他們文化上、技術上幫助,卻不給他們軍事化上的指導,是要使他們弱化,並且被漢人同化,也許用不了幾百年,他們都變成漢人了,這才是最厲害、最徹底的武器。」
牛夢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要把他們變成漢人?既然他們將來是壞人,把他們殺光就是了,大哥說的什麼大神通能把整個大城毀了,那是什麼神通啊?」
周全笑了笑,「世界最終走向同化,不是你同化了我,就是我同化了你,或者叫做進化也可以,靠殺伐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至於那種神通……名字叫做『科技』,它不但可以毀了一個城,還可以毀了全人類,毀了這個天地,所以它越遲出現越好,只要人們能快快樂樂生活,它永遠不出現更好,可是……也許全民修練才是最好的進化方向。」
三人都聽不明白,也不知他為何突然這麼多感慨,牛夢問:「大哥已經知道了扶桑神樹的下落,現在就去找嗎?」
「還談不上知道,不過摸到了一些方向……不好,有高手追來了,準備戰鬥!」
司馬文鳳、謝雨卓也感覺到了危險的逼近,後方風雲變幻,似有一個巨大的風暴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