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水神舟停在八門遁甲城坎門的水邊,它長近五丈(十米),最粗的地方有八尺五寸(二米),整體有點像一條海豚,但沒有魚鰭;頂上有一個入口,靠近後部兩側該是長魚鰭的地方有兩個平面圓盤,上面鑄有符文和螺旋狀的花紋,但看不到任何槳葉和伸出來的東西。
神舟的內部只有前後兩排共四個坐位,但如果想截的話,還可以塞得下七八個人,也就是說裡面還有比較大的活動空間,四個人坐在裡面寬寬鬆松。這形式有些像潛水艇,但裡面並沒有潛水艇那麼複雜的構造,只有一些外觀簡單而神秘的部件,許多設施周全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反正倉梧傳授的就是這個樣子,並且已經有前輩高人幫他造好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否則他花上十天半個月也未必能弄得出來。
周全前面是一個類似駕使台的平台,上面有七八個或圓或方,大小不一的凸鈕,他把手按在身邊一塊圓盤上,稍注入真氣,艙內立即有不見光源的白光亮了起來,足夠他們看見自己的指紋。同時前方的壁板亮了起來,可以清楚看到外面影物,飛舟外面後側的兩個圓盤突然冒出了兩道白光,如同火箭的火焰噴出,但卻沒有任何聲音和煙火,只是純粹的白光,並且是螺旋狀的。在這兩道白光的推動下,飛舟輕輕一震動,滑入水中沉了下去。
周全的座位頂上有一道微光照下來,正照在他的頭頂上,隨著他的想法改變,光柱有輕微的閃爍變化,而船身也隨之前進、停止、沉浮和轉彎,駕船容易又輕鬆。
潛水神舟沿著河面淺水前進,不一會就到了入海口,船身逐漸下沉並加快了度,以周全的估計,它這時的度每小時足有六七百里,但並沒有感覺到震動,只是外面的景物飛快的掠過。由於出行太匆促,沒有經過更多的測試,周全也不知它的極限是多快,能潛到多深,他不敢把度一下提得太快,怕一不小心撞到了礁石或大魚。
隨著潛水神舟的下潛,外面開始變得幽暗,而舟身外面卻出了微微白光,使得幾米內的影物可以看清。這看似微弱的白光不但可以近距離照明,嚇走深海中的怪物,還是一種強力的力場防護罩,使神舟在撞擊時不容損毀。當然,保護力的強弱與作為動力的寶物是有直接連繫的。
司馬文鳳和謝雨卓沒有到過海底,見到無數水族類,五光十色,光怪陸離,不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都很興奮。
謝雨卓說:「相公,不如再潛深一點吧,看看下面還有什麼。」
「越到下面越暗,都是些醜死人的大魚,沒什麼好看的。」
牛夢說:「要是上次有這寶貝,下海取寶就容易多了。」
周全笑道:「海底寶物多的是,等我們有空了,再駕了它下海去尋寶,現在可不能潛太深,萬一撞到大魚的肚子裡出不來就麻煩了。」
司馬文鳳說:「你不是有照海境嗎,不如拿出來看一看。」
周全那一次在鶴鳴治從漁叟手中「搶來」一面古鏡,據張道全說名叫「照海鏡」。這面古鏡只有海碗口大小,外圈暗紅色,似玉非玉,鏤有浪狀花紋;中間微突起,像一塊白石打磨而成,光滑透亮,似石非石,似晶非晶。對著人照連人影都看不清,但是據說可以照見海底十里之內一切礁石和怪魚,周全得到後也沒有去試,不知是真是假,這次帶了出來,也許可以用上了。
周全從懷裡拿出照海境,原本古舊與暗淡的怪鏡突然閃出了一種暗紅的光芒,像是整個鏡子突然變亮了,會光了,但卻又沒有明顯的光芒。四人都咦了一聲,眼睛緊盯著它,他們都有一種古怪的感覺:這鏡子突然活了,有了生命力了。
原本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鏡面朦朧一片,什麼都看不到,這時卻一閃變得光亮異常,裡面現出了一幅圖案,清晰得像液晶屏一樣。令四人更為震驚的是,裡面的圖案赫然是以潛水神舟為中心的一大片海域,海底山脈海溝一清二楚,連附近的大魚都可以看到,海底雖然是黑暗的,但鏡子裡照出來卻是亮的。
周全喃喃說道:「這是導航儀……衛星掃瞄?聲納雷達?不不,就算是一千多年後的多種科技加起來也不可能有這麼好的效果!太不可思議了,這是怎麼做到的,這是哪兒來的法寶?」
謝雨卓、司馬文鳳和牛夢都伸長脖子看希奇,司馬文鳳說:「不是那個漁叟被你逼著交出來的嗎?」
「我是說這鏡子的出處,這是什麼樣的原理,誰能造出這樣的鏡子來。」
謝雨卓說:「肯定是上古仙人造出來的法寶啦。」
「應該是上古時期的活寶,現代和後代的人都沒這個技術。」
牛夢說:「可惜境子太小了,還有許多小的東西看不清楚。」
周全說:「我覺得這個鏡子並不是這樣用的,它可能是某個儀器中的一部份,可能還有更多、更好的功用……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個好寶貝,有了它再也不用怕撞到海溝裡或是撞到大怪的肚子裡了。」
另三個從沒見過這樣的玩意,盯著看了許久才安靜下來,周全就把鏡子放在坐駕前面了,有了這個「級導航儀」,加上以思維控制的系統,海底游已經變成一件輕鬆寫意的美事。
照海鏡的好奇過了之後,司馬文鳳說:「飛舟不是裝備有武器麼,是什麼樣的?」
周全伸手按了一下一個突起的圓台,潛水神舟的前方突然射出一道斗大光柱,長不知兩百米左右,光柱所照射到的地方,海水被逼開,魚蝦直接化為氣體。他再按兩邊較小的凸台,兩側也分別射出三道較小的光柱,卻不知這光柱對上高手時威力怎麼樣。
謝雨卓笑道:「有這樣的武器還怕什麼大魚?直接把它變成烤魚肉了。」
周全說:「現在我要貼著海平面加快前進,你們小心了!」他說完度突然加,快如離弦之箭躥了出去,把三人都震得驚叫了一聲。以這度,可以比得上司馬文鳳御劍飛行了,前面視窗上的海水和魚類急劇滑過,已經顯得有些模糊,但以他們的眼力還可以看清。
司馬文鳳和謝雨卓大聲歡呼,讚個不停,周全又稍加快了度,不一會兒船艙內溫度就有些上升了,令人覺得有些悶熱,但呼息還算正常,周全還感覺到動力系統在吸取他的真力。「看來這是最高度了,這只神舟使用的動力是一個乾元珠,並不算太強,再快就撐不住了。」
謝雨卓問:「那麼是不是換一個更強的寶物當動力,度還可以加快,武器攻擊威力也更大?」
「按道理應該是這樣,我也沒有什麼經驗不能肯定。」
「太好了,要是造上幾百隻,以後攻城就方便了,轟轟轟,什麼城牆都沒了。」
周全莞爾一笑:「你當這神舟容易造麼?能弄到這一艘已經是運氣了。城牆對本教來說並不難攻,否則倒是可以用次等的材料和寶物造幾隻專門用來摧毀城牆的戰車。」
司馬文鳳說:「這是潛水的神舟,又不是飛天的神舟,飛到哪裡去攻城?」
謝雨卓說:「我只是說說嘛。」
周全心中一動,以這神舟的度,只怕真的能飛起來,他駕著飛舟稍向上傾斜,呼的一聲破浪而出,衝出水面足有近百米高度。天朗氣清萬里無雲,朝陽初起霞光萬道,藍天如玉,碧波蕩漾,使人心曠神怡,更有海鳥點綴其間,生機無限,四人都忍不住歡呼出聲。潛水神舟滑翔了數里之後下又鑽入水裡。
周全對準太陽升起的方向微偏左快前進,時而鑽入水中,時而沖天飛翔,如同一隻快樂的飛魚,一路充滿歡歌笑語。這一次出海,尋找的是神話中的仙島,雖然找到的機會很渺芒,但卻不會有什麼危險,有這麼好的坐駕,當然心情大好。
但是不到一個小時,天氣卻突然變了,天空陰雲厚重,海面起了風浪,壓抑而陰森,四人都沒了心情,潛水神舟不再鑽出海面,在水下十多米的地方快前進。以周全的估計,最多兩三個小時就能到倭國諸島了,可是三個小時後,眼前海面一片茫茫,看不到任何大的海島,難道是偏離了方向?他們只帶了一張粗略的手繪海圖,更沒有什麼衛星定位之類的,根本不知自己到了哪兒。周全這時才知道自己想法過於簡單了,可惜出之時周沖不在總壇,否則帶上他至少在方向上不會迷糊。
「這鬼天氣,說變就變了。這下麻煩了,出來的勿促,連『司南』都沒帶,是不是方向偏了都不知道。」
這個時代還沒有指南針,出門一般靠日月星辰、山川值物辯明方向,另有一種新興的指南器具『司南』。司南是以一塊天然的磁石雕琢成勺子的形狀,重心位在底部中心,放在青銅盤上可以轉動,青銅盤上標有四維、天干、地支、星宿等,勺子的長柄停下時總是指向「午」的位置,也就是正南方。不過這玩意兒製造很麻煩,除了少數皇家專業人士,民間還沒有。
「我有辦法。」牛夢掏出一塊小鋼片,如同一條小魚狀,魚的腹部略下凹,放到平面上轉了幾圈便停下來,魚頭已經指向南方,與他們現在前進的方向並不成垂直方向,果然已經偏離了。
「好一個指南魚,你從哪兒弄來的?」
牛夢笑了笑,「以前向大哥教我的,我做來玩兒。」
這大約算是指南針的稚形了吧。周全暗罵自己糊塗,早該製作一大批標準的指南針給屬下用了,何必去弄司南那麼麻煩?這中國古代四大明之一,以後就是姓周的明的,必定要記入史冊之中。
周全完全調轉方向,朝正北駛去,不到二十分鐘果然接近了一個大海島,浮在水面望去,陸地寬廣得看不到邊際。在這個位置,也只有東贏群島有這麼大。
據髒老道說,這個時代東贏島上還極為落後,大部份還是土人、部落土王,使用的是石器、長矛,男的在腰間圍一塊獸皮,女的穿著有一個洞套進脖子的布就稱為衣服了。在這些土人中也有比較達和強勢的部落,有的是在大陸被追殺無處容身逃過來強盜、海寇、江湖敗類;有的是從新羅、百濟那邊逃避戰爭移民過來的百姓或流氓。這些人殺掉大半男性土人,自立為王,妻妾成群,子孫無數,幾百人的部落領也稱王稱霸,所以小小海島之上國家多如牛毛。而邪馬台國正是這些「國家」中最強大,歷史最長的霸主,可能有幾萬軍隊。
周全自然不把這些坐井觀天的土王放在眼裡,不過出前張道全告戒說,被稱為東海劍仙的知秋子可能隱居在這一帶,還是不要到處招搖的好。
四人上了岸,收了神舟,也不知自己是在什麼位置。周全飛騰上半空觀察,見西北方似有人煙之氣,於是周全帶上牛夢,司馬文鳳牽著謝雨卓駕劍飛行,四人朝那邊飛快而去。
前進了數十里,果然有一個小村鎮,約有百十戶人家,但大多是茅草屋或竹樓,極其簡陋。村邊的田園裡有人耕作,茅屋外有些婦女在洗衣、編製竹器,路上也有一些行人往來,但他們的衣著卻比張道全說的要整齊得多,男人們穿著短袖衣,頭紮在一起,有的還綁了一條白布;女子穿著細花的長衣,盤著頭,有些還插著骨簪、掛著銀飾,總體看來,已經有點影視劇中古代倭人的樣子。
村莊裡青煙裊裊,雞鳴牛哞,兒童嘻戲,顯得和平、寧靜,生機勃勃。
謝雨卓笑道:「老道說這裡都是流寇匪徒,看來言過其實了,雖然風貌大不一樣,卻也是幸福快樂的地方。」說著率先向那邊飄去。
周全說:「不管在哪兒,都有良民百姓與匪徒,越是封閉的地方越是淳樸,越是達的地方則越狡詐,功利佔據了一切,若不是那些爭強爭霸的人,世間便要寧靜得多了。」
他們還沒到村口,就引來了許多人的目光,先是驚訝,接著是狂喜,衝了過來跪在地下磕頭,嘴裡呱呱說著什麼,周全他們一個字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