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問牛夢:「你哪裡學來這麼高深的御錘之法?」
「御錘之法?」牛夢又搔了搔頭,「我也不知道,以前用得熟悉了,想砸什麼都能砸中,就是叫它飛回來不容易。後來學了煉器術的控物方法,控制其它東西很難很吃力,使起這個鐵錘來卻很容易,隨便丟都能磺中,想叫它回來它就回來。前兩天喝了你給的金水,現在更聽話了。」
周全愕然,高難度的御劍之術,根骨極佳的人數十年也未必能練成,牛夢傻人有傻福,莫名其妙就給練出來了。這把紫金玄鐵錘本來頗具靈性,牛夢天天錘不離手,熟能生巧,已經得心應手並且使鐵錘有了靈性,人錘感應,控制起來容易了幾十上百倍。再誤打誤撞,把煉器的控制之法用到鐵錘的控制上,使起鐵錘來隨心所欲,與御劍術有異曲同工之妙,煉器術還沒練成,先給練出御錘之法了,只要再掌握一些使用技巧,五斗米教又添一大高手。
「好兄弟,最近老是叫你打鐵,忽略你的武藝了,下次出戰得叫你也上去露露臉,揚揚你牛家的名頭。」
牛夢嘿嘿傻笑,「有一件事我還沒跟大哥說,孫恩那小子在去年中秋就給我殺了。」
「什麼?」周全又是吃了一驚,還真得對這個牛弟弟刮目相看了,「兄弟,你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足以名留青史了。」
牛夢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連邱靈柔也不是很明白,不過孫恩這壞小子死了也是件好事。
周全拉起牛夢的手,「走,我教你煉器去。以後只要我在總壇,你就來找我學武藝,我要教你一套殺人的錘法,以後你也是本教的有數高手了。」
牛夢大喜,跟著周全走了,邱靈撫著大肚子,一臉都是溫和的笑容。
聰明的人多機巧,淳樸的人有毅力,牛夢雖然機巧不足,卻意志堅定,毅力過人,對鍛造煉器之法也彼能領會,沒多久就明白了周全的意思。
周全親自示範,從鋼水中拉出三條熔液成鐵線狀,再旋成彈簧,最後冷凝、淬火等。這樣以意念成形的彈簧,無論圓度,線徑,圈徑都是一樣的,比現代化的機械加工還要標準,可用完美來形容。示範完了,周全又細說了一遍,這才交給牛夢,叫他照樣子勤學苦練去了。
周全被牛夢觸動,心中也有所悟,高級的鍛造之術未必能煉出與人心意相通的神兵,而一心一意,心無旁騖地傾入真情,凡器也能帶上靈性。青龍匽月刀和丈八蛇矛就是最好的例子,可以想見,當初關羽和張飛得到這兩件兵器時,也只是比一般鋼刀略勝一籌的兵器而己,可是在他們手中使用了幾十年,刀不離手,殺人無數,便具備了凌厲無比的鋒芒和殺氣,不用出刀就能令人心膽俱寒。
可見人為本,器為用,一切都因人而用。因此他決定趁著現在不是太忙,五斗米教也沒有什麼大威脅,進入天道八門心海靈台好好研究一下,打造出一件得心應手的神兵來。
周全將八門遁甲城內的大小事務交待給眾人,謝雨卓也留下協助邱靈柔總攘全局,他獨自進入禹皇秘府。乾位石室內,司馬文鳳跌坐石壁前如老僧入定,正在幻境內學習御劍術,他也不打擾了她,在旁邊坐下,進入器物造化的符文幻境內。
眼前風景依舊,是一個羅列煉器設備和材料的山谷,白光霧氣一閃,倉梧現身出來。「道友修為增進,已可修習更高的煉器技法,不知今日欲修習哪一門類?」
周全說:「我也沒有太多時間研究所有的基礎理論,還是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貧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在世間見過幾把兵器,材質不是特別好,煉製方法也不是很高明,但兵器卻帶著無與倫比的銳意與殺氣,這是為什麼?」
倉梧笑道:「這是先天不足,後天補之,便如一個根骨一般的人,奇遇連連,最終也成了驚世之才。但此種際遇極為罕見,必須是百世難得一見的英雄,好武成狂,愛惜兵刃如妻子,為它傾盡一生心血,才有可能使凡器具備了靈性。這樣的兵刃,已經具備了主人的某一部份性情。」
周全這才知道,他只是激並降伏了青龍匽月刀和蛇矛的殺氣和殺意,還沒有完全領會它們更多蘊含的東西,除非關羽和張飛復生,或是秉性與際遇與他們近似的人,才有可能完全理解這把刀和長矛,光有絕頂的修為是不夠的。這樣的兵器,已不能把它當兵器對待,而要象對人、對朋友和夥伴一樣對待。
周全靈光一閃,「前輩,你說這是『先天不足,後天補之』,難道可以先天鍛造出這種殺氣?」
「先天的殺氣與後天的不同,皆出於本性。凡物皆有性,每一種煉器材料都有一種或數種性情,必須體會這種性情,將其激,所成之器便是先天之器。」
「金屬中還有性情?」
「正是,你往日所煉刀劍光芒不過尺許長短,一經注入真氣,刃芒便長達丈許,這就是以外力激它的秉性,使之暫時顯現。但這只是後天的激,劍芒只具有短暫、僵直的特性,遇到比它更強的材質就難以穿透了,一旦失去真氣的支持就暗淡無光;而先天的劍氣是靈活的、持久的,不需真氣激,主人心意一動它便能全力傷敵,輔上真氣更是如虎添翼,遇上比它更強的材質時,它也可尋隙而入,避強滅弱,透物傷人……」
周全似有所悟,昆吾火魂劍和太乙冰魄劍鋒利無比,卻傷不了涅磐菩薩的黑晶戰甲,青龍匽月刀並不算鋒利,卻可以靠殺氣讓涅磐菩薩有些畏懼;張道全憑著一根樹枝可以打得涅磐菩薩連翻觔斗,痛不可忍,就?不敢應戰。
所有攻下的城池,都有五斗米教的普通教眾守著,並且捕殺外族胡人,大量招收漢人教眾,廣施符水米糧,展信徒無數。更有眾多草莽英雄、落魄王孫來投,羊希全都收納,量才而用,所有收伏的地區民心悅服,盜匪無蹤,治理得比周全原先想像的還要好,也不必總壇再派人去支援了。
天師之教,天師之軍名冠天下,尚在秦人治下的郡縣百姓蠢蠢欲動,都有殺胡人迎接天師之軍的意向。漢人大為振奮,所有外族胡人膽戰心驚,而他們支持的彌勒教領級人物此時卻蹤影全無,令他們驚怒交集,惶恐不安。
龐易也有些坐不住了,有帶一支人馬去滅掉羌人的意思,不過周全覺得彌勒教不會就此消聲匿跡,也許在醞釀著一波更大的反擊,並且造神運動正進行得如火如塗,難以抽出更多精英出戰,不適合兩路開戰,於是把這事暫時壓下了。
周全到前線去慰問了一下,與羊希討論了一些進兵的策略,兩人都覺得應該穩紮穩打,展當地的信徒和教眾,以當地人治理當地人,攻下數城,守緊數城的方式前進。以五斗米教現在的威望,不怕沒有教眾加入,也只有民心悅服,才可長治久安,不怕敵人殺回來,不怕彌勒教後院放火。
羊希的才幹和忠誠讓周全很放心,軒轅傷也是大將之才,白龍、衍江等兩千五斗米教的精英沒有哪座城是攻不下的,根本不必周全擔心,一兩個月,秦國所屬地盤將全部成為五斗米教的地盤,並且沒有人可以動搖。
周全回來,到各部門逛了一圈,處理一些事務,指點了牛夢武藝和煉器術,與謝雨卓合體練練功,其它也沒什麼事,於是又興起進入心海靈台幻境學藝的想法。
反正八門遁甲城內的事有一眾骨幹人員罩著,有事情司馬文鳳和謝雨卓都可以去找他,他大可不必擔心外面的事。於是交待謝雨卓和司馬文鳳,沒有大事不要去煩他,有急事、大事則立即去禹皇秘府內叫他,他又專心學習煉器術去了。這一次進去心無傍騖,所學又是他非常感興趣的東西,邊練功邊在幻境中實踐,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月,煉形聚魂法小有所成,擬物煉形法也更加得心應手。
周全自己還不知過了兩個月,只知道有不少時間了,謝雨卓和司馬文鳳都沒來找他,顯然是沒有什麼大事。神技初成,心癢難當,他在洞天內找出五把五行靈劍,準備開始煉製「五行混元如意劍」。洞天的鼎爐與地火俱全,立即就可以動手。
以周全現在的煉器水平,精煉這五把劍自然不在話下。禹鼎有八個入火口,作八卦之形,使用不同的入火口就可以實現爐內的五行屬性偏轉,地火加上三昧真火足夠把五柄劍的雜質去除,變成五塊只有原來三分之一大小的奇異金屬,黑、白、紅、綠、黃顏色各異。體積比原來縮小了幾倍,顏色卻也比原來鮮艷了幾倍,彩光流轉,美不勝收。
掌握了失傳已久的高深煉器之法,對水、火的要求反而不是那麼高了,地脈火焱加上禹鼎足夠使用,就像絕頂的高手,一草一木在手中也像神兵利器一樣厲害。
五行混元如意劍的奇異之處在於金木水火土五行齊備,並且要五行獨立,循環相生,運用隨心。如果不是正好有這五塊奇鐵,是很難找到材質相近屬性匹配的材料的;如果以普通的擬物煉形法,由於五行相生的同時又相剋,想把五塊奇鐵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是非常困難的,只要衝突一起,五塊奇珍都有可能變成廢鐵。周全能夠得齊五把寶劍,現在又掌握了精微到控制金屬份子結構排列的高明煉器法,才有可能把它煉成。
五塊奇鐵在鼎爐中再度化為各自獨立的一團熔液,依舊是色彩艷麗,各不相同。五團彩光逐漸伸長、變細,如同一把長劍狀,然後以黃、白、黑、綠、紅依次排列,慢慢靠到了一處。肉眼看起來它們已經合在一起,但事實上每一把彩劍之間都還有看不到的間隙,並充斥著周全的真氣,所以五色相連卻各自獨立,並不混亂。
五色合一的寶劍就這樣懸停在鼎中許久不動,周全盤腿坐在旁邊如老僧入定,絲毫無懼地火的炎熱,此時看似平靜,微觀世界裡卻在經歷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能不能成功全看他在微觀世界內的控制。他必須製造一層層極薄的隔離牆,把五塊金屬之間分隔開,但又不能完全隔離,要能夠智能地開放,隨他的心意讓五塊金屬的先天靈性透過隔離牆。這就向一個單向閥門,五行之氣只能沿著相生的方向流動,不能朝著相剋的方向流動,並且流的開關掌握在周全的手裡。
表面的平靜足足保持了一個時辰,周全頭頂上突然衝出一道白光,兩尺多高的元嬰衝了出來,直接投向灼熱無比的鼎爐,鑽入鼎內握住了五彩寶劍。剎時彩光沖天,亮澈天地,整個地下裂縫睜目難視,彩光消失後,鼎內元嬰和寶劍都不知去向,周全卻一臉興奮地跳了起來。
顯然,他已經練成了先天神兵——五行混元如意劍,直接收到體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