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和衍江帶著機動組五百人向山谷外約有三五里的敵人大營衝去,敵人早已在全力戒備之中,離營還有一里就已經被他們發現,剎時戰鼓聲、號令聲四起,三軍齊動,向前衝殺過來。
迎面一股騎兵衝到,機動組原地停下,所有人都以彈簧弩向前射擊,近千支鋼矢平行射去,立即將敵人前面一整片撂倒,後面的人撞上前面的人,人仰馬翻,場面壯觀之極。
連著三波箭雨,放倒了有六七百敵人,後面的敵人如潮水般向後退去。接著鼓聲變化,兩股敵人遠遠從兩側包操過來,遠在彈簧弩的射程之外。
白龍也不理他們,喝令繼續向前衝去,只要殺進敵人大本營,這些騎兵就不起作有了。
這時前方幾百米外突然亮起了無數火把,火光之下是敵人排列整齊的步兵方陣,正面是一人多高的大盾組成盾牆,留出間隙的地方是一張張車載巨弩;在步兵方陣之後,是十幾台投石機,隨時可以彈射出巨大石彈。
這種巨盾極厚,要三個壯漢才能抬得起,就是在近距離內彈簧弩也不能射空,而敵人的弩車和投石機卻可以對機動組造成極大的傷害。這是攻城用的重武器,想不到敵人這麼快就運到了,也許他們本來是要用來攻上洛的。
兩側出現更多敵人騎兵,萬馬奔騰,殺聲震天,五百人在上萬大軍面前渺小得如同倉海一栗。面對這樣多的敵人,彈簧弩已經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就算能射死幾千人,還是擋不住敵人如潮水一般湧到的軍隊,眨眼就被他們衝到眼前,然後衝散、淹沒。
不過白龍現在後悔也有些來不及了,兩邊騎兵已經截斷退路,鐵壁合圍,將他們層層包圍在中間。
白龍臉色變了,機動組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事實上他們從來沒有上過大戰陣,根本不知上萬兵馬,特別是騎兵的衝擊力有多可怕。傍晚一戰大勝黑甲魔兵,讓他人對自己過於高估了。
桓溫會被黑甲魔兵殺得那麼慘,是因為事起突然,毫無防備,營盤被沖,三軍混亂,又有苻安和趙誨的兵馬兩面夾攻,根本沒有辦法有效作戰,到了後來士氣崩潰,將士膽寒,再也擋不住黑甲魔兵。
桓沖是在山谷內中了伏兵,被四面包圍之時黑甲魔兵殺出,此時人人心驚,也無法有效組陣,所以被殺得很慘。
也就是說,黑甲魔兵雖然很厲害,卻也只能在一些特定的條件下才會發揮出驚人的效果,如果是在平坦的地方,幾百人還是不敢與已經有了準備、排好陣勢的上萬部隊正面相衝擊的,驚慌散亂的一萬人與排成戰陣的一萬人完全是兩碼事。假設一千黑甲魔兵在平原上與一萬有準備和騎兵正面衝擊,騎兵雖然要損失慘重,黑甲魔兵也必定要重軍覆沒。
機動組能輕鬆殺死八百黑甲魔兵,主要是出其不意,攻擊不備,武器克制住了他們,在戰術上也應用得很好,先吸引敵人集中,再一把火燒了大半,令他們折損了大半,如果是雙方有備而戰,機動組就算能取勝也要付出不少損失。
而現在機動組在平原上衝擊全面備戰的敵人軍團,這是以自己之短攻敵之長,實是智者所不為,不論殺敵多少,自己人受到大損傷是肯定的。
這時不能往後撤,否則一路被敵人騎兵衝擊,撞散、絞殺,只怕一半人都回不去;想要殺進敵人群中也不可能,步兵再快也難以追著騎兵殺。現在只有向前衝,殺進了步兵方陣中,那麼敵人的騎兵和弩車、投石機就發揮不出威力了。
白龍本是悍勇之人,身陷重圍反而激發了勇氣,機動組難道還真會怕了這些普通的兵馬不成?他一馬當先向敵人步兵方陣衝去,同時大喊:「殺!死也要拉苻安墊背!」能入選機動組的,沒有一個是懦弱之人,高呼著向前衝去。
但是機動組離步兵方陣還有近一兩百米的距離,這是一段艱難的路程。
「崩崩」之聲響起,巨矢帶著尖嘯聲射出,幾乎是瞬間就到了機動組身前。敵人的弩車力量雖然沒有五斗米教的巨弩那麼霸道,巨矢的材質也差得多,但還是非常可怕的,他們的盾未必能擋得住,就是有施放了混元力罩符也會被撞死。不過他們也有應變的方法,一邊向前衝,一邊已經在改變隊形,以最快的速度向中間靠擾,變成一條長蛇陣,使被敵人的概率變得最低。
白龍沖在正前面,微一閃身,一刀劈下,把從身邊射過的巨矢斬斷。巨矢前端餘勢不衰,續繼前進射中了持盾的隊員,但力量已不足以穿盾,只是撞翻了三人。
另有一枚直接慣入陣中射穿了一人一盾,撞倒了五六人,由於他們變陣迅速,另有七八道巨矢都落空了。
但敵人立即調整了發射的角度,後續的弩車都向中間射來,眨眼又有十幾支巨矢射出,其中有七八支都在正確的航向。
「伏!」白龍大喝一聲,所有人立即伏下,不管能不能命中他們的巨矢都從橫空而過,沒有收到任何效果。
「衝!」眾人一齊起身,飛速向前奔去,弩車雖然厲害,裝填速度卻難以令人滿意,只夠他們衝出大幾十米。
敵人陣中立即改下了命令:「按序輪流發射!」「投石車發動!」
「轟——轟——」投石車一台接一台彈射出石彈,劃過完美的拋物線向機動組砸去。這種石彈都是以數十斤的岩石鑿成,威力極大,連城牆都能砸出一個洞來,人的**是絕對挨不得的。
不過投石車的準頭不好控制,像機動組這樣排成一條長蛇更不容易射中,石彈的威力雖大,飛行速度卻遠沒有巨矢快,有些輕功基礎的人都能及時避開。機動組的人這時顯示出了高超的武藝和素質,在神行輕身符的作用下,整條隊形比真的蛇還要靈活快速,扭曲前進,快速閃避,沒有被一發石彈直接命中。
但為了避石彈,就很難躲避一波接一波的巨矢,又有幾人被巨矢射中,已經死了四人,受傷十幾人。混元力罩符只是在身體周圍產生一道力場,使敵人的刀劍難以砍入,並不是任何衝擊都不會死,被巨矢和石球直接命中都會震死的。並且使了混元力罩符就不能施法,按照以往的訓練,負責符法攻擊和符法輔助的法攻手不能對自己使用,需要靠隊友保護。但是現在,隊友們卻很難作出有效的掩護了,這是一次錯誤的戰術,他們實在不該衝出山谷的。
他們這時已經衝到了離敵人一百多米的地方,進入了敵人一般弓弩手殺傷力最大的射程,敵陣中一聲令下,箭矢密如暴雨射來。兩側和後面的騎兵已經逼近,也開始向他們射擊,箭矢從四面八方向他們灑落,轉眼又有幾人倒下。
桓溫一直在山上觀望,這時也看出了機動組不妙,他並不清楚他們的實力和作戰方式,對他們的瞭解僅限於傍晚一戰,他在對黑甲魔兵過度恐懼之下,對機動組過於信賴了,否則他不會同意白龍出戰的。現在他必須出去救援,哪怕是死傷慘重也要把機動組接回來,否則以後沒辦法向周全交待,也沒有對抗黑甲魔兵的殺手鑭了。
機動組承受著無比的壓力,一切比之前的想像都要艱難,白龍和衍江有些慌亂起來,其它隊員更加驚慌,照這樣下去,信心和勇氣失去,混元力罩符會自動失效,他們只有死在這兒的份了。
衍江突然眼前一亮,喝令:「所有人都加上混元力罩符,射他們的弩車和投石機。」
敵人步兵方陣一直沒有遭到彈簧弩射擊,有些大意,為了調較弩車的射擊角度,巨盾之間的空間也放大了,這時機動組突然射擊,立即就把幾台弩車的操控者給射倒了。弩車為了要發射,巨盾之間至少要留出一條尺許寬的間隙,這時在近距離內以彈簧弩朝著間隙快速密集射擊,效果還是很顯著的,九成的弩車都暫時停止了發射。
原本沒有使用混元力罩符的法攻手都對自己放了符法,加上身上的優質鱗甲,對漫天的箭寸並不放在心上,就當是在下暴雨,趁著弩車沒有能力發射,頂著箭雨迅速向前衝去。
這時敵人的後方突然亂了起來,霹靂橫空,火光亂閃,喊殺聲驚天動地。
原來是一股人馬突然從黑暗中衝出,以彈簧弩和符法向敵人轟擊。敵軍這時精銳部隊都已派出,注意力都在機動組和桓溫的身上,所有防守都是針對正前面,哪想到會後院失火?被他們一路殺了進來,如入無人之境,眨眼就衝到正中央,剛搭建好的營帳變成一片火海。
這一股人馬之悍勇不比機動組差多少,二簧連弩不停射出,地水火風五行齊殺,所到之處無人可擋,很快就衝破了營帳殺奔敵人主將所在之處。
白龍和衍江見敵人後方出現的人馬會使用攻擊符法,知道是鶴鳴治的人到了,精神大振,「鶴鳴治的教友來了幫忙了,快衝!」
周全令岳九真派一千人去幫忙運送「戰勝品」,他們趕到藍田,卻發現桓溫大軍已經敗走,而敵人還在往這邊不停調兵,於是趁著夜色跟過來查看,正好看到了機動組的人被重重圍困,哪裡還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
秦軍整個後方大亂,對抗機動組的步兵方陣有一部份人轉向後面去攔截,騎兵也分出一部份人馬回來,先保自己後方要緊。
在鶴鳴治眾人出現在敵人後方的同時,桓溫的出戰命令也下達了,戰鼓聲震天響起,山谷內的一萬多人衝殺出來,如同一條巨蛇出洞,向著因調動而出現混亂的敵人大軍衝去。
敵人一亂,射箭的人少了一大半,連那幾台投石機都沒有發射了,弩車也被壓制得幾乎無法發射,機動組的壓力大減,以極快的速度衝向敵人。騎兵已經不能夠成威脅了,他們現在射箭,恐怕有一半都落在自己人頭上——其實他們現在也沒辦法顧這邊了,因為桓溫的大軍已經殺出。
令人振奮的事情似乎集中到了一處,一聲悶雷似的聲音震撼了整個戰場:「五斗神教教主周全在此,苻安速來送死!」
敵人大驚,五斗米教眾人和荊州兵馬大為振奮,殺聲震天動地。
機動組衝到步兵方陣之前,揮刀猛砍,但這種巨盾極厚,合金刀砍不開;巨盾後面有撐腳,還有許多敵人死命頂住,也不容易撞開.盾牌上方無數長槍斜向上指,從上面跳過過去絕對不是好主意,機動組的人竟被擋住了。
「退後,讓我來!」周全從天而降,飛躍盾牆前,紅白兩道劍光一閃,兩面巨盾連同後面的人敵人同時斷為兩截。機動組的人聞聲往後退,周全再橫過劍來,沿著盾牆前面疾衝而過,所過之處巨盾上半截都斷了下來。
機動組的人大喜,如猛虎出籠向驚慌失措的敵人衝去,前百的持刀盾,後排的解除了混元力罩符,開始給隊友和自己施加輔助符法,接著展開符法攻擊。機動組又開始恢復自己的戰陣戰術,發揮恐怖的殺傷力。
鶴鳴治一千人雖然個人素質比機動組稍差,但殺敵人一個不備,在亂軍之中根本沒有遇到阻力,只攻不守,縱橫往來,幾乎沒有敵人能靠近五十米之內。
桓溫的人撿拴了一個大便宜,這時敵人已亂,根本不敢與他們對沖,只有被他們追殺的份。
敵人主將苻安已知大勢不妙,帶著十幾個偏將和一隊親衛落荒而逃。周全既然當著千萬人的面說要殺他了,自然不能放過他,向著他那邊追去,凡有阻攔皆一劍兩斷。以昆吾赤銅劍和太乙冰魄劍之鋒芒,就是抓在普通兵卒手中也極可怕,在他手中使出來威力可想而知。
這兩把劍花了不少心血,這時完全體現出了它的價值,戰場之上根本沒有人能當得住他一劍。
周全直撲苻安身後,苻安的護衛和偏將拚死來擋,依舊是沒有人能擋得住他一步,被他砍瓜切菜似地殺出一條血路,眨眼就到了苻安背後。
苻安大驚,抽出佩劍轉身欲鬥,卻被周全右一劍斬斷寶劍,左一劍削下人頭,簡直是迅雷不及掩耳。
又是一聲人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響起:「苻安已死於我劍下,人頭在此!」
秦國的兵馬完全崩潰了,只知自己亂躥逃命,一場屠殺在曠野間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