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從破洞處躍下,下面是一個有幾十平方米的小廳,只這幾秒鐘的時間,小廳內的傢俱擺設已經成為滿地碎片。離破洞下方不遠,魯狂生身上罩著紅光血霧,氣焰萬丈,一掌擊在衛老的頭頂,將他擊得頭骨碎裂,同時奪過他的寶劍刺穿了他的胸堂,衛老已萬無生理。
周全立即踏步掐訣,發動太極弧光神雷。魯狂生多次吃過他的虧,轉頭見他比比劃劃,急忙移形換位,並且身邊紅光大盛,半個廳堂都籠在血霧裡,看不清人在哪兒。
弧光神雷雖然厲害,發動卻需要兩三秒時間,生成之時魯狂生已隱在血霧內,並且快速衝來,紫電弧光穿入血霧中並沒有命中他。周全深知血煞魔功的難纏,不敢讓他靠近,一道烈風發出,緊接著運起玄功,勁分陰陽,氣分冷熱,形成一個漩渦向魯狂生旋去。
符法或法術與內功結合,這一招可以說是從賀寶智那兒偷師的。但周全卻要比賀寶智那三腳貓的功夫不知要強多少倍,特別是經過七星連珠那場異變之後,他的功力精純了許多,金魚怪丹發出的真氣分為冷熱兩股,旋轉之力更勝之前幾倍。這時真氣帶著法術形成的風,相互作用之下,比單純法術或單純真氣的威力都要大得多,簡直如一道刀鋒形成的龍捲風向魯狂生捲去。
血煞魔功形成的紅光血霧雖然可以在風中凝而不散,卻還是一種能量場,受到如此猛烈的螺旋沖氣力,也被氣旋帶動並吸入,形成一支紅色旋鑽向魯狂生轟去。
魯狂生吸了師父的功力之後,這三個多月吸收了一部份,已經結出了魔血之丹,使用血煞魔功時威力大了許多,對自身的傷害卻減少了許多,自以為再見到周全可以輕易幹掉對方。哪想到周全進步比他還快,剛才那一劍功力已經不在他之下,而這時放出的龍捲風,比他催發血煞魔功後並不遜色多少。他大吃一驚,運轉全身功力,急速收縮血霧聚如球狀向風捲正中間轟去。
兩股巨大能量相擊,「轟」的一聲巨震,紅球與龍卷同時破散,如同一個氣彈爆開,衝擊波將房間四周的牆壁都轟破,整棟樓都搖晃起來。
周全一副不屑的樣子,「血煞魔功不過如此,殺師的逆徒,今日你在劫難逃了!」
「臭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來投,受死吧!」魯狂生怒喝一聲,身周立即又現出濃烈的紅霧,劍光帶著紅光如匹練似地向周全轟來。近在咫尺,劍氣迫體,周全已來不及再放*術,只能以劍對劍迎了上去,他就不信神符劍法會鬥不過這個狂徒。
兩人乍分乍合,連攻十幾招,周全微顯不支,向後退了好幾步。此時他的功力已經超過了魯狂生正常狀態,但血煞魔功這種邪功可以極大地催發潛能,短時間內使功力成倍提高,並且可以使一個大範圍內的敵人受到消弱影向,心情不暢,氣息不順,頭腦不靈,行動不便等等,此消彼長之下,周全還是鬥不過他。
不過周全經過金丹改造體質、七星靈氣淬練內丹之後,對邪功魔法的抵抗力已經提升了許多,戰鬥持久力、堅忍力也極大提高,魯狂生想要短時間打敗他也不可能。
周全抖擻精神,展開神符劍法見招拆招,妙著紛出;魯狂生誤傷了李瑤玉,同時得罪了桓溫和微生香,心中即不爽又不安,這時久攻不下,另一手從腰後取出折扇來,使出了天魔孔雀扇法,左手主防,右手主攻,立即大佔上風。
周全連連倒退,突然縱身躍起,在空中一翻身,腳蹬在樓板之上,劍交左手頭下腳上急速向下刺來。這一招乃是從浩然正氣訣的絕招「氣沖斗牛」演化而來,雖然沒有象正宗招數那樣聚氣,但腳在樓板上一借力,近距離下撲,氣勢、力量和速度上都大為提升。
魯狂生忙以折扇掃出層層勁風,扇影遮擋自身上下,天魔孔雀扇法是曹菲冰獨創的功法,以勁化形,繁華多變,惑敵、防守之效世上難有其匹,便是功力高出許多的人都很難攻破,更難準確傷到扇影后的人。
這時周全空著的右手卻拔出了背上的太乙精金劍,精光暴射,後發先至,一劍便突破了扇影,在百十道幻影中刺中了真扇,將折扇剝成兩半。寶劍去勢不衰,向著魯狂生刺去。
魯狂生大駭,急忙後退,揮劍亂擋。「你你,你怎麼可能破了我的扇法,這不可能!」
周全趁機猛攻,左一劍右一劍,急如暴雨,逼得魯狂生退到廳角。魯狂生怒起反擊,血霧狂湧,劍光暴漲,又將周全逼回去了一些。
「天魔孔雀扇法也不算什麼絕學,且看看我這招!」周全說著左手木靈劍幻起一波劍影,光影層層,如扇狀散開護住了全身上下,使的雖然是劍,卻是扇的招數,分明就是天魔孔雀扇法。
魯狂生更是大驚,急忙停身變招,周全得勢不饒人,又一輪狂攻過去。其實他根本沒練成天魔孔雀扇,用劍也沒辦法使出那種效果,只具備了形似而己,魯狂生連遇意外,不曾細想竟被他嚇退了。
這時上面微生香的嘯聲已招來一個超極高手,那人的嘯聲迅速逼近,周全和魯狂生都聽出了這聲音是何簡。魯狂生大驚失色,不進反退,直接以背部撞破牆壁衝出屋外。
屋外數十個桓府的高手大聲叱喝著向魯狂生衝去,桓溫也如一頭發狂的雄獅從上一層的窗口跳出,直撲他而來。
魯狂生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落到這個地步,不敢再呆下去,一團血霧夾著劍光衝過眾守衛,人翻馬仰,一招就放倒了七八個高手,根本沒有一個人能擋得住他,他如一溜煙火衝上另一棟屋頂。
何簡身穿黑衣,頭戴笑臉彌勒佛面具,疾如奔雷而來。微生香這時也跳上了屋頂,指著魯狂生逃走的方向道:「殺了他!」
何簡手中劍一聲清越鳴嘯,人劍合一,如一道電光向魯狂生追去。
仙音劍法!果然是如假包換的何簡。周全雖然早已懷疑前幾天看到的人是他,卻一直不願相信,如果何簡成了微生香的屬下,那微生香的可怕程度要遠超他想像的千百倍,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但現在事實已擺在眼前,微生香在控制著何簡!
魯狂生殺了自己的師父曹菲冰,也就是何簡刻骨銘心的戀人,並且還用毒針暗算了何簡,心裡有鬼,哪裡敢與何簡照面?聞聲便拚了命急跑。他的輕身功夫本來就很好,這時催發了血煞魔功,行動如鬼魅,又起步得早,何簡這驚人一擊竟然落了個空,再度發招時,他已逃出好遠。
何簡御風而行,迅速向魯狂生追去,周全、微生香、桓溫緊追在後面,桓府的眾高手呼啦啦一大串也追了上來。
魯狂生這時性命倏關,不顧一切向前衝刺,並且忽左忽左,何簡一時之間竟傷不到他,桓府的超極高手大多已調到了主宅的樓前,外圍並沒有拔尖的高手,根本沒辦法攔截他。
眨眼就到了桓府之外,由於桓府的打鬥和大火,已經引來了無數百姓在遠處圍觀。魯狂生直接就往人群中鑽去,眾人驚呼聲還沒有出口,何簡也一閃撞入人海中。周全和微生香稍停才到,躍到了附近屋頂居高臨下緊盯著。桓溫不擅長輕身功夫,帶著桓府十幾個高手追出來時,已經看不到人影,但還是向引起騷亂的方向追去。
衝出了人群,魯狂生無處可逃,左彎右拐,專撿黑暗的地方鑽,何簡已經離他極近,劍尖一直在他背後跳動,他一顆心幾乎崩碎了,從喉嚨跳出來了。
夜色中突然一道黑暗閃出,斜著向魯狂生迎去,他穿著黑衣,頭戴笑臉彌勒佛面具,打扮與何簡一模一樣。魯狂生大驚,急忙轉向,但這麼微一停滯,何簡的劍已從他的後肩部刺入,直透前胸而出;前面黑衣人緊跟著一劍刺來,從他右側胸部刺入,劍尖從背後透出。
魯狂生先被周全在胸口劃了一道極深的傷口,已經失血極多,仗著魔功的能這麼強猛,現在被兩劍穿身而過,內氣已洩,哪裡還能動彈?只要何簡和黑衣人劍一絞,他整個人就要四分五裂。
但這時何簡與另一個黑衣人像是突然聽到了什麼,並沒把魯狂生切碎,而是各出一指點了魯狂生穴道,接著拔劍,何簡一卷將魯狂生夾在脅下。
黑暗中白影晃動,文風抱著昏睡的謝雨卓急急追來,大叫:「師父!」
何簡與另一個黑衣人轉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完全不認得她,迅速向遠處飛躍而去。文風不捨,緊跟著追了下去。
周全離他們有二三十米,與文風速度差不多,還在文風之後。他怕何簡已經認不出文風傷了文風和謝雨卓,忙施了一張神行輕身符急追,同時大叫:「文姑娘,不要再追了,他不認識你了。」
文風充耳不聞,一邊大叫一邊飛一樣向前。幾人都是絕頂高手,速度快得驚人,轉眼就先後躍過城牆來到了城外。何簡雖然帶了一人,速度還是要比文風和周全快上一些,距離越來越遠,追出數十里,來到一條小河邊時,已經完全失去了他的蹤影。
桓溫和桓府的數十個高手還沒追到城外就已經跟丟了,微生香則不知是在什麼時侯消失的。
何簡為什麼不殺魯狂生?難道是微生香叫他把魯狂生抓回去,也迷了神智當打手?
文風在河邊停下,臉色很蒼白,眼圈有些發紅。「他為什麼不理我?他一定是我師父,仙音劍法只有他會用。」
這一刻她又變得脆弱無比了,就像失去了父母的小女孩。周全歎了一口氣:「你不要難過,他只是中了迷神法術,暫時不認得你了。」
「那怎麼辦,怎樣才能救他?」
「也許要找一個會迷神法術的人,或者把他制住,找一個修為比他更高的人……」說到這兒周全覺得自己都是白說,憑他們兩人如何能把何簡抓住?不能抓住怎能找別人來救?他只好轉變了話題:「他現在沒有傷心和愁苦,活得比以前還好。他的身手這麼高,不會被別人傷到的,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出救他的辦法,恢復神智。」
「可是,可是他做的事並不是他想做的啊,要是他殺了不該殺的人,做了不該做的事,以後他還能心安嗎?」
周全無語,就算以後能使何簡清醒過來,如果他做了太多違背他意願的事,他也沒活下去的勇氣了,這個打擊對他這種志向高潔的人來說比死還要難受。
文風默默把謝雨卓遞給周全,她只是被點了昏睡穴,這時睡得正香,看起來微生香確實沒有傷害她。
「是微生香在控制著他,也許只要殺了她,一切都可以解決,我要去殺了她。」
周全一驚,「不可!我看,我看她也不是最高人物,殺了她未必有用?」
文風幽怨地掃了他一眼,口中雖然沒說,意思卻很明顯:你是捨不得殺她吧?
周全接著說:「其實她只是成漢李家的姻親,想幫李家報仇,這才設了陰謀害桓溫。她這麼年輕,武功和迷神法術也不是很高明,怎麼可能控制這麼多高手?我覺得她雖然有較高的地位,卻不是魁首。」
文風停了一會才說:「魁首也未必就要武藝高深,他們是趁著我師父受傷,引開了曹前輩,對他下了**藥物,等我師父精神消磨得差不多了,這才用迷神法術控制他。現在他們又用同樣的方法來控制魯狂生了。」
何簡和另一個黑衣人不殺魯狂生,確實有這個傾向,控制了魯狂生的神智,又是一個超極打手涎生。
周全不想與她爭這個問題,乾脆不說了,他心裡還是不願相信微生香是大奸大惡的人。她如果是大奸大惡的人,早就對他下毒手了,謝雨卓也不會安然無恙了。
周全心中一凜,微生香沒有傷害謝雨卓的身體,會不會用迷神法術對她下手?他以真氣注入謝雨卓體內探查,很快就找到被點的幾處穴道,真氣一沖就開,點穴的人用的只是普通手法。
謝雨卓「嚶嚀」一聲醒來,一臉都是迷惑,「咦,我怎麼會在這兒,這是什麼地方?周大哥,你找到拒絕桓家的方法了嗎?」
「這裡是江陵城外,已經不會再有人逼你嫁給桓家了……你被人抓走了,我剛把你救出來,你這幾天一直沒醒過來?」
「我被人抓走了幾天?」謝雨卓驚訝不已,「我以為只是睡了一會兒,是誰把我抓走了?」
「這事說來話長,還是以後再說。」周全指著文風:「你感覺怎樣,你認得她嗎?」
謝雨卓聽說事情已經解決,心情大爽,笑道:「當然認得,她是文姐姐啊!她教了我輕身功法,還要再教我用袖子打人的功夫。還有,你要教我凝練功力的心法,難道你忘了?」
「不,我是看看你忘了沒有。你家裡有幾個親人,都叫什麼名字,幾歲了,都在做什麼?」
謝雨卓更加疑惑,「你不是都知道麼?」
「你且先回答我。」
「我家中上有爹娘,如今在荊州桓大將軍帳下任職,家裡有大姐道韞,嫁給王家二少爺,下面還有一幼弟名玄……」
「你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第一見到我,我穿的是什麼衣服,你在你臥房裡貼了什麼,上面是什麼字……」
周全足足問了十幾個問題,從她小時候做過的事到被劫走之前的細節,謝雨卓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雖摸不著頭腦還是如實地回答了他,並沒有任何錯誤。
周全與文風互視一眼,都暗鬆了一口氣,謝雨卓不但身體上沒有受到傷害,連精神和記憶上也沒有被做了手腳,看來微生香是看在周全面子上大發慈悲了。
文風見微生香沒有傷害謝雨卓,也有些相信了她不是大壞人,暫時按下了去追殺她的想法。
周全心裡卻突然冒出了另一個想法,他吸收了部份七星靈氣,對邪術和精神系法術的抵抗力已經大為提高,謝雨卓全身被靈氣充滿,是不是完全不怕迷神法術了?也許是微生香對她沒辦法下手吧?不過他雖然有這個疑惑卻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