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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彌勒邪教 第八章 趁火打劫 文 / 四不相

    周全仗著張道全撐腰,越發囂張起來,踱著方步,舉手屈下了第一個手指:

    「第一,你們自斷一臂就可以離開,這叫斬斷手臂當記性,銘記以後不要再多管閒事,並且防止你們以後再仗著武功作惡;第二,你們每人交出一萬兩金子來補嘗,不要覺得多了,以你們的身份來評估,一條手臂應該還不止這個數,四萬兩金子分給幾十萬教眾,每人得到的也少得很;第三,考慮到你們出門時身上沒帶著這麼現金,回去拿又費時費力,本教主再開方便之門,可以用你們身上的寶物或秘笈折價抵押。嗯,多還少補。」

    眾人都傻了眼,想不到他會開出這樣的條件來,這不是趁火打劫,明著搶錢搶寶麼?這是什麼樣的教主啊!

    張道全卻大笑起來,笑得開心之極,「哈哈哈,好主意!好教主!剛才我聽你們爭了許久,便知教主是天縱之才,見識行舉非一般人可比,非一般人能知,想不到比我老人家想像的還要有出息!本教有教主這樣的人才,何愁不能發揚光大?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更加愕然,出了個蠻不講理的教主也就罷了,偏又出了個「助紂為虐」的曾曾曾師叔祖來,這下五斗神教熱鬧了。

    沒人相信他是葛洪的弟弟葛符,更沒人相信他是張道陵的弟弟張道全,至今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來歷,連是不是屬於五斗米教的人都不清楚。說他瘋不像瘋,說他傻更不傻,但行事卻帶一股邪氣和顛狂,只憑自己興之所至,不管什麼大局小局,是正是邪。

    茅君怒道:「張道全,你莫要忘了我們的身份,你真要與僧、道、俗、巫四門作對麼?」

    張道全嘻嘻哈哈笑道:「我就是道,我如能與道門作對?小和尚,你代表佛門麼,釣魚的,你代表俗家麼,花姑娘,你代表苗巫麼?你們能有多少人馬,敢說代表天下人?你們能叫出多少人來,我們五斗米教都能接著,教主,你說是不是?」

    本來周全只是見他無厘頭的樣子,順著他氣氛搞笑,並沒指望就能真的叫四老留下東西來,想不到他竟然大力支持,真的就給卯上了。有了這硬靠山,哪裡還有他不敢的道理,當即應道:「也許你們曾經輝煌過,但現在已經是隔年的皇歷——過時了。不是我不給幾位前輩的面子,而是你們觸犯了本教的禁律,若不小小處罰一下,天下人都以為本教是好欺負的,阿貓阿狗都跑上門來拉屎撤尿了。

    鶴鳴治眾人暴發出轟笑聲,茅君、曇雲等人則氣得七竅冒煙,他們可不能受這個辱,拚死也要一戰。

    周全又說:「以幾位前輩的身手,要逃一兩個出去也是有可能的,但這名聲就毀了。這裡教友這麼多,人多口雜,難免說出去,要是被世人知道你們被本教打得落花流水,夾著尾巴逃命,只怕你們的門人子弟都無臉見人了。倒不如交了罰金走人,世人還會讚你們勇於承擔錯誤,知錯能改,搏個敢做敢當的好名聲。」

    文風道:「我願意受罰。」

    周全忙說:「你不要罰,你受脅迫而來,對我並無敵意,也沒有輕視本教,是友非敵。」

    「我既與他們同來,擅闖貴教壇口的罪名總是有的,若不受罰,外人不知還以為教主法外施情,於教主名聲不好。」她說著從袖內拿出一截碧綠的細竹,拔開塞子後倒出一卷發黃的畫卷,然後又再合上,「這是顧影齋的藏寶圖,教主按圖尋找,裡面應該不止一萬兩金子。」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出手也太大方了吧,顧影齋曾是皇親國戚,又是玄門第一人,寶藏非同小可!那象竹子的小筒其實是用整塊翡翠雕成的,單是這個玉竹已是價值數千金,裡面的地圖自然不會假。不少頭腦靈活的人已經想到了另一層:看樣子她是要嫁給他了,人都是他的了,還有什麼不是他的?就當是嫁妝先送過去了。

    飛花眼睛轉來轉去,接著笑起來:「小姑娘都送禮了,大姑娘也不能不送禮,我沒有藏寶圖可以送,身上也沒有值錢的東西,只有一根細絲,正好送給你繫住小妹子的心,嘻嘻。」說著丟了一小團銀白色細絲過來。」

    張道全說:「天蠶絲也不算什麼稀罕之物,未必值一萬兩金子,看在你是女娃子的份上也就算了。」

    漁叟兩眼放光,死盯著周全手中的線團:「什麼,是天蠶絲?這一卷少說也有上百米長,已經是極為珍貴的寶物了,哪裡止值一萬兩金子!」

    周全本來還不知價值,聞言忙收了起來,眼光落到漁叟身上,「飛花大姐已經嘗還了欠款,隨時可以走了,你的呢?」

    漁叟本來是寧死不肯交的,這實在是太丟臉了,可是現在已經有兩個人先給了,所有人目光灼灼盯在他身上,倒像是他偷了別人東西是的。他實在沒辦法,往懷裡摸了半天沒值錢的東西,最後掏出一個尺許見方的扁平破舊木匣子,打開匣子,裡面一面小小的鏡狀古物。

    周全老大不客氣奪了過來,細看那面圓形古鏡,外圈暗紅色,似玉非玉,鏤有浪狀花紋;中間微突起,像一塊白石打磨而成,光滑透亮,似石非石,似晶非晶。雖然不明用途,但單看這奇怪的質地和極古拙的紋飾,定然不是凡物。

    周全故作不屑之狀,撇了撇嘴:「這一面破鏡子,連人都照不出來,在古董市場也賣不了幾個大錢吧,虧你當成*一樣。」

    漁叟怒道:「這寶物名叫照海境,可照見海底百里之內一切礁石和怪魚,乃是無價的上古寶鏡,你居然說賣不了幾個錢,簡直是欺人太甚!」

    周全也不知是真是假,望向張道全,張道全微微點了點頭,於他哼哼幾聲作不滿狀,手卻迅速把照海鏡收進口袋內,又望向曇雲,「和尚大師,你是出家人,也不誠實一點、主動一點麼?」

    「善哉善哉,老納身無長物,是真正的貧僧,你要是不信儘管來搜,搜到了儘管拿去。」

    周全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穿著洗得發白的僧衣,布鞋也很破舊,一串佛珠看起來也很普通,確實是個窮和尚。不過他眼光很快落到了地上的鐵木魚上,剛才老和尚丟出來擋他的太極弧光神雷後掉在地上,因為燒得通紅他一時沒收回去,張道全緊接著就出現了,這時還在地上。

    這隻鐵木魚少說也有七八十斤,在曇雲的催運之下可以放大十倍,並且不怕他的太極弧光神雷,肯定不是普通的鋼鐵煉成的。周全老大不客氣,走過去便撿了起來,「這隻鐵魚賣廢鐵可以值幾個錢……嗯,摻了地底玄鐵在裡面,勉強也值一萬兩金子了。」

    曇雲鬍子抖了幾抖,極為不捨,可是東西已經落到了周全手裡,哪裡還有可能要回來,低頭誦了一聲佛號認命了。

    周全轉到茅君前面,「輪到你了,看樣子你的年紀和輩份最高,不會給的東西還不如別人吧。」

    「貧道沒有帶值錢的東西在身上。」

    「哼哼,想不到你身為前輩高人卻閉著眼睛說瞎話,你剛才袖中發出的黃光是什麼,這鐵魚上的洞是誰刺出來的?把這個拿出來就行了。」

    茅君不由心裡顫了一顫,嘴裡發苦,想不到周全眼這麼尖,只是一閃就被他盯上了,能把玄鐵的木魚刺一個洞的,又怎會不是寶物?這可是他的*啊,處能輕易送出去!可是其他人都給了,勢孤力單,他還能不給麼,是命重要還是寶物重要?

    他萬分不捨地拿出一把連柄不足兩尺長的細劍。這劍灰黃暗啞,毫無光澤,劍身細而厚,前端尖細,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刺,但就這麼一把劍的劍光便把含了玄鐵的木魚給刺穿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五人的懲罰都收了,個個都超過萬金,只差一個死了的藍田。周全本來是想過去搜身的,但身為教主,親自去搜死人身上的東西實在有損形象,於是輕咳了一聲。

    張道全立即會意,跑過去往藍田身上摸了摸,找出一些書本、玉珮、丹藥之類的東西。那本書冊上面寫的赫然是《浩然正氣訣》,他滿臉笑容,把其它東西都塞進了自己口袋,秘笈送到了周全面前。「教主,這是儒門的氣功《浩然正氣訣》,也算小有名氣,就算它一萬兩金子吧。」

    眾人暴汗,真是鐵公雞拔毛啊,連死人都不放過!

    周全心滿意足,對鶴鳴治眾人一揮手:「補嘗的事已經清楚,以後在路上見到幾位前輩可要客氣點。可以讓他們離開了,列隊送客!」

    眾人對於列陣站隊早有訓練,人影穿插,轉眼就排出一條人巷通道來,與周全進來時如出一轍。茅君等人哪裡肯從這兒走?各自從不同方向躍上屋簷,不料四人都像是背後被人推了一把似地,突然打了個趔趄。他們是何等身手,怎會在空中失足,當然又是張道全搞的鬼了。他們今天已經把臉丟盡了,無膽再呆下去,重又躍起,頭也不回地走了。

    五斗米教眾人轟笑,但也有些持重的人一臉擔憂,教主和曾曾曾師叔祖這樣戲弄他們,以後會不會給本教帶來滅門之禍?

    可憐的藍田人死茶涼,同伴們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周全叫岳子真安排給他弄一副薄棺木,草草埋了了事。

    張道全見周全沒注意到他,悄悄便向後退去,不料周全突然回過頭來:「站住,我有話問你。」

    「嘿嘿,教主喚我什麼事?」

    周全故意板著臉,「你今天在半山戲弄本教主,罪之一也;剛才明明在外面,卻看著本教主受人欺負不進來,等我擺平了才進來,罪之二也;冒充本教先祖,罪之三也。三罪並懲,已經是死罪,你隨我過來,我要單獨處罰你。」

    張道全一點也不以為意,笑嘻嘻跟了過去,不料四周都是人,沒有說話的地方,兩人只好躍上屋頂,快如電摯,轉眼來到上清宮後面的山岸邊,這兒靜悄悄的,周圍幾百米內都沒有人聲。

    周全停下,對他深深作了一個揖:「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敢問前輩是本教哪一代的長老?」

    張道全難得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看起來臉上似乎也順眼多了,「謝我到是不必了,難得出了個我看得順眼的教主,怎能一上任就被人殺了?我老人家自然是要救的。不過我老人家就是張道全,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若是惱了我,以後都不見你了。」

    「哈哈,哈哈哈!」

    張道全愕然道:「你笑什麼?」

    「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你的身份。你是本教某一代中的傑出人物,本來教主之位非你莫屬,但你玩世不恭,不拘小節,性情乖張,興之所致為所欲為;不僅如此,你還學了許多邪門的符法道法,做了許多無法無天的事。教主本該廢了你,但憐你是一個人才,放了你一馬,只要求你隱姓埋名,不許再以本教中人的身份出現。我說的對也不對?」

    張道全吃驚的張大了嘴巴,「你你你,你怎麼都知道,這怎麼可能?」

    「哈哈,我是天降的神人,老君的使者,哪裡有我不知道的事!我還知道你心繫本教興衰,卻不願出面,所以放出風聲,說誰能統一本教,你就會出現傳授本教神術。」

    張道全狠狠一拍大腿,「好小子,原來你早知道了,被你算計了一把!」

    周全說:「我沒算計你,是你在算計我。你今天看似在助我,其實是在逼我上梁山,讓我得罪了茅君等人和他們身後的勢力,這樣我便沒有回頭之路了,必須死心塌地依靠五斗神教,並且振興壯大本教才能與他們對抗。我說的是也不是?」

    「嘿嘿,這個都被你看出來了,看來我老人家是真的遇到煞星了,趕緊溜之大吉。」

    「等等,要走也可以,先把東西先拿出來。」

    「什麼東西啊,那一塊金子麼?我老人家已經買酒喝了,你今天所得已不下十萬兩黃金,還差這一小塊麼……」

    「裝什麼糊塗,把本教的神符秘笈拿出來,這可是你幾十年前就許諾了的,你要是不給,我就丟下什麼岳子真之流的不管,也溜之大吉了。」

    「你,你也不給我老人家留一點顏面麼?算了,拿去拿去,省得我老人家再操心。」

    周全接過他遞過來的油布包,心裡樂開了花,今天可真是大大的收穫啊,只要心狠臉皮厚,哪裡都能發財,都能化禍為福。「這裡面有轉壽移命*吧?」

    「有啊,你要用這個做什麼?」

    「一個精元枯竭,絕世靈藥都不能起效的少女,能不能用這個功法續命?」

    張道全開始凝重起來,「救是可以救,但受術者僅能得到捐命者八成的壽元,施法過程極為凶險,稍有不甚就會兩人齊亡,施法者也要損失壽元,能夠不用盡量不用……這個功法救一人必死一人,有損陰德,你何不問顧影齋那小女娃要北斗七星接命*?」

    「唉呀,今天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只顧了與你說話,把這件事給忘了。對了,以後你可別跑遠了,我有困難了你要來幫忙,要是五斗神教和我都被人滅了,你到仙界也無顏見你師兄了……」

    周全話還沒說完人就走了,丟下一個捶胸跌足呼號不已的髒老道,不過周全走遠之後,他卻神秘地笑了起來,笑得極為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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