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耶律清完了!謝慕華坐在雁門關的城頭上,手中捧著一杯清茶,淡淡的說道。
城下的遼軍已經有了撤軍的跡象,耶律休哥親自坐鎮斷後,萬餘遼國精銳在雁門關外的開闊地擺開陣勢。只要城內的宋軍敢出城襲擊,這萬餘遼軍有足夠的力量將宋軍給沖得七零八落。安靜的有些詭異的遼軍大陣,隨風飄揚的獵獵軍旗,如林般聳立的十八般武器,一隊隊一列列整齊的戰馬,就像一條條黑色的長線滿佈在雁門關外。
相公,末將願領軍出戰,遼軍此時退軍,乃是好機會。耶律休哥這些人馬,末將有信心將他們打垮,到時候相公率領大軍窮追猛打,必然可取大勝!六郎挺身而出,雙手抱拳,面若寒霜,他是恨休哥親手斬了楊四郎,定要將休哥斬於陣前,方能一解心頭之恨。
謝慕華搖了搖頭:不。讓他們走!
末將真的有把握!六郎急了,平素他也不是這麼不冷靜的人,但是殺兄仇人就在眼前,還有幾個人能冷靜的了?楊繼業現在還在代州休養,重傷未癒。五郎和七郎九妹都在代州陪著這位老將,只有六郎跟在謝慕華的身邊。一看耶律休哥要走了,再要報仇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當然急不可耐。
關定邦看著六郎這般模樣,心頭也有些不忍,出列說道:相公若是不放心的話,末將也願隨六郎一同前去。就算打不垮休哥那潑才,至少也不會被他佔了便宜去。
謝慕華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誰都不准去。你們要記住,現在不是我們和遼國人開戰的時機。凡事,大局為重!
六郎知道謝慕華的脾氣,若是他一口認定的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法改變,可是六郎狠狠的瞪著城下的遼軍,退回了那一眾將官之中。
謝慕華將手中的茶杯緩緩的轉動著,要想跟遼國人打仗,要麼就要是在戰略上具備絕對的優勢,或取幽燕而進逼上京,或沿桑干河一路而上,將遼國人徹底封鎖。但是目前的宋軍,尤其是在趙德昭和自己互相暗鬥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再不然就是在軍力上佔據絕對上風。這也頗為為難,宋軍現在的總人數基本和遼軍持平。三十萬禁軍看起來很好很強大,可是都在開封府裡窩著,滿城那麼重要的地方,雁門關這麼重要的地方,分兵都不是很多。皇帝為了皇權的穩固,擁兵於內,在現在信息這麼不發達的時代。一旦遼國人突破了雁門關防線或者滿城防線的話,等到皇帝做出反應,派遣禁軍去赴援,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而且,遼軍可以算是目前這個地球上最有戰鬥力的軍隊,沒有之一。就是最強。謝慕華搖了搖頭,除非自己先解決了宋朝的內部問題,能夠集結起一個國家的力量來,否則單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和遼國相抗衡,既然短時間之內都對遼國無可奈何。又何必現在追殺出去呢?誰贏誰輸並不重要,就算殺死了休哥,對整個大勢也沒有任何影響。無用功!謝慕華是懶得去做的!
耶律休哥手按長刀,胯下的戰馬因為等得太久有些著急了,輕輕的踱著步子。休哥兩腿一夾,那戰馬極通人性,便立刻停下了腳步,抬起頭,背負著主人,面朝巍峨的雁門關。耶律休哥身後的遼軍,儘管已經等候了整整一個白天,卻沒有顯示出疲態,個個都是依然保持著隨時作戰的狀態,每個人都像是上緊了弦的利箭,只要雁門關的大門一開,宋軍一出現。他們就立刻衝殺過去!
只要不開戰,我們去送他們一程!謝慕華微笑著說道,看了看六郎,又補充了一句:六郎,你留下看著城防。
關定邦、曹琮等人帶著一眾部將,領了五千人馬,在關後集結完畢。夕陽照在雁門關上,將這座古老滄桑的關卡映照的十分壯麗,上面每一塊石頭都染滿了漢人和異族人的鮮血,這一座雄關,千年來.經歷了無數戰役,而近日,在雁門關對峙著的宋軍和遼軍,卻顯得有些與氣氛不合。
轟轟轟,沉重的雁門關大門緩緩的打開了,城頭上的宋軍嚴陣以待,無數架床子弩和回回炮都已經準備妥當,要是遼軍趁著現在的機會衝鋒的話,馬上就給他們一個沉重的迎頭痛擊。但是遼軍也很配合的沒有動。休哥瞇著眼睛看著一隊隊宋軍從雁門關內走了出來,整整齊齊的列好陣勢,隨後一桿大旗高高挑起,上邊大書:三交口兵馬都部署謝!
哦,是謝慕華親自出來了!休哥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那,這場仗也就打不起來了!
為何如此說?合谷跟隨休哥斷後,手中的大斧已經玩了無數個花樣了。可是就是不見宋軍出來,好容易等到大宋的軍馬出來了,偏偏休哥也不說衝過去打。而是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謝慕華出來就不會打了。謝慕華不是宋朝的三交口兵馬都部署嗎?他又不是契丹人,怎麼會不和契丹人打仗呢?
休哥微微一笑,他很喜歡合谷這直率的性子,對於自己的命令就堅定不移的執行,對於不懂的事情,馬上就問,而且問的很直接。這樣的脾氣,休哥很喜歡,是最合適給自己當部下的人。休哥便低聲解釋道:謝慕華現在在雁門關,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他不能被宋人的朝廷抓到什麼把柄。現在宋人內部暗流湧動,謝慕華和皇帝之間似乎有些矛盾。朝中的政敵都在看著他。所以,謝慕華很希望和遼國之間有一個短暫的緩衝期。他是不會主動挑釁的!
謝慕華卻在對關定邦說道:休哥以為我是要為了對付朝中的政敵才不會跟他作戰。其實不然。我不打他,並不是我怕輸,而是這一仗沒有意義。他是作為一個將領來看全局。可我從來不是一個將領,我只喜歡從高處看全局。就像下象棋一樣,我可以殺了他一隻馬,可是殺了這隻馬,並沒有什麼後招,對於全局的勝負無關緊要,可能到了後來,我還發現,要是不浪費殺馬的那幾步棋,我會贏得更快。
合谷粗聲粗氣的問道:那這樣說的話,我們大遼國豈不是可以和謝慕華聯手對付宋人?到時候給他裂土封侯也行,給他一些好處也罷。他總是需要一個外援的吧?不然的話,就憑他的力量,去和宋朝的皇帝鬥,豈不是找死?合谷對皇權的力量還是極為信服的,看看楚王,作為最強大的藩王,想和耶律賢掰手腕子,結果斜軫去了之後,並沒有費太大的力氣,就把楚王給打的落花流水皇權,在這個時代,還是至高無上的。
謝慕華看著關定邦有些冒犯的眼神,卻不生氣,繼續說道:我不是要和契丹人合作。我也不需要他們的助力。我只是要一點點時間而已。只要有時間,我就可以做我想要做的事。這並不會背叛我們的民族。而我爭取這段時間,最終的目的,不是為了和朝廷較勁,而是為了徹底掃除這些契丹人。
休哥緩緩的搖了搖頭:謝慕華這個人心機太深沉,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我不敢冒險。這一仗,能不打,就不打。經過楚王之外,斜軫還在到處平定其他蠢蠢欲動的藩王。我們要保存足夠的實力才行。別說一萬人,現在就算是折損一千人,我都心疼的不得了。捨不得啊!
兩軍就在這些和諧而又詭異的氣氛中緩緩的接近著,宋軍陣中,一名騎兵越陣而出,直直的衝向遼軍,到了距離約有一箭之地的時候,忽然彎弓搭箭,一箭朝遼軍射去。
遼軍大陣一片鼓噪,可是耶律休哥的長刀沒有舉起,誰也不敢衝出陣去。那支長箭射到陣前,綿軟無力的落了下來,早有遼兵上前撿起,卻見是一捲裹著布條的無頭箭。便急忙送到休哥的面前。
休哥吩咐左右離開,展開布條一看,上邊是一堆極為難看的契丹文字,想必是出自謝慕華的手筆,不知道問了多少契丹通譯才寫了出來,他卻不知道,這封信,是謝慕華叫蕭月影寫了之後,自己又臨摹的。
北院大王,我是謝慕華,雖然我們從來沒有什麼機會見面,但是你我交手兩次,在幽州你打得我落荒而逃,在高句麗我把你趕得落花流水。加起來,算是扯平了。我很希望有第三次交手的機會,讓我們兩人可以分出一個高低來。這一次,我是來送你的,你不要緊張。可以帶著你的軍隊慢慢的退走,我會送你到北口,我們將來戰場再見。
你們公主殿下,現在就在我的身邊,她吃得好睡的好,身體很健康。你們隨時可以派人來把她接走。不過她讓我轉告你們,要蕭皇后答應,以後不再給她賜婚,並且解除了她和李繼遷當年的婚約,才肯回去。不然的話,寧可在外漂泊著。
一路順風,將來再會!
休哥笑呵呵的將那布條一卷,朝宋軍陣中望去,遠遠的只能看到一個銀甲將軍的人影在中央,似乎也在對著自己笑!
休哥一揮手: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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