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狼牙月高高地懸在夜空中。月光照徹下的一處草原上,夜風拂過山嵐,偶爾可以聽到幾聲遙遠地方傳來的狼嚎。
寒冷的月色下,一名白衣佩劍女子,負手而立,銀色長微微起伏,映著月光,出淡淡的光暈。
陡然,一個黑影出現在平原之上,身形倏忽之間已來到女子的身後。女子猛然轉身,手中盈盈握著一支象徵殺戮的黑羽,直朝那人刺去。
藉著月光,勉強可以看清那人身材偉岸,黑飄散,卻又保持著矯健的身手,同樣是一身白衣,身後卻背著與自己身高幾乎相當的一隻寬大金屬劍盒,上面用鏤空的羽毛作為點綴,顯然價值不菲。
那白衣人猛地伸出手,正抓住白衣女子刺向他的右手手腕,女子居然憑空將右手折回,左手霍然展開,漫天白羽自掌心如片片瑞雪紛飛而下。
白衣人見難以抵擋,只得解下身後的劍盒,錚錚那金屬劍盒少說也有上百斤,在那男子手中竟舉重若輕,使得如一柄輕質長劍般靈活,那人用劍盒當做劍,儼然使得一路護身劍法,隨著接連不斷的撞擊聲,漫天白羽竟然沒有一片可以近身。
那人見白羽愈來愈急,遂雙手抱緊劍盒,如同烏龍攪拄一般猛地砸在地上,殺氣灌注之下,駑鈍無鋒的金屬劍盒儼然變成了一柄重劍用力紮下。大地晃動了一下,離開的碎石在煙塵中四散飛開。
轟隆
煙塵散去,空中緩緩飄落的,僅僅只是一片雪白的羽毛。
好,很好,雪溯,這麼些日子,你很有長進,能夠讓我用武器了。那人笑著將劍盒再次背到身後說道。
哥。女子款款走到那白衣劍客身邊。你怎麼想到來找我?
藉著月光,那劍客的臉卻不是瀟灑俊逸,而是覆蓋著一層膠質,勉強可以辨認出人形,顯然他戴著人皮面具。
溯,正好現在你離開了明楓,我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讓你去辦。男子看著面前那個叫做雪溯的女子,緩緩說道。
是不是天殺樓的事?雪溯問道。海風跟我說過了。
男子默默點頭。
這是怎麼回事?雪溯追問道:之前我們與天殺樓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麼要突然要他們臣服或者解散?
溯,天殺樓一向不以我鎩羽盟為念,我早就想要剷除他們了。男子看著雪溯回答:這一次決定,其實我早已準備了。男子負手,望向夜空道:我們決定用之前的慣例解決這件糾紛。
刺客大會?雪溯頓悟道。
正如劍客有劍客大會一樣,這些殺手與刺客之前也有刺客大會,來共推一名刺客做殺手之王,這件事也只有極少數當事人知道。
但自從第一任冥殤君以絕對的優勢取得了殺手之王的稱號之後,刺客大會名存實亡,此時鎩羽盟重提舊事,顯然就是要奪得殺手之王的冠冕號令天殺樓了。
這件事,我不好出面,論實力論地位,也只有你最適合了。男子望著雪溯說:我會讓九曜星使中的幾位與你同去,不要令我失望。
難道羽無情不去?女子顯然對羽無情不參加這樣重要的事情表示奇怪。
他就不要去。男子冷言道:他去也只會壞事。
雪溯也不再追問,默默點頭。
男子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說道:溯,準備一下,後天就出去暮雲天闕吧。
女子抬起頭看著對方人皮面具下那張炯炯有神的眼睛說道:哥,能不能讓我回去給明楓報個平安。
男子愣住了,他的目光犀利,彷彿要破開雪溯眼中的重重迷霧,尋找到一切的真相。他的眼睛微微瞇起,最終眨了一下,歎息道:好吧,但是後天,你一定要準時出。不得延誤。
好吧,哥。雪溯的目光依舊停留在自己哥哥那張膠質的人皮面具上,我想知道三個問題的答案,行嗎?
說吧,雪溯。聽到雪溯同意上路,白衣男子的語氣柔和了許多。
為什麼你要不遺餘力地幫助明楓?雪溯的話彷彿是尖銳的銀針紮在自己哥哥的死穴上。
因為他對我們有用。
雪溯彷彿對這個回答早已料到,繼續朗聲地問道:你,會不會殺他?
說不準。男子的回答依舊果決,就像沒有經過思考就說出來一般。
雪溯低下頭,歎息道:哥,我知道了。弦外之音,她自然明瞭。既然明楓對哥哥有用,那他自然會不遺餘力地相助,同樣的,一旦他失去了利用價值,那麼工具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最後一個問題,與明楓無關。雪溯問道:我想知道,計都星使,究竟是誰?
男子看了看月光下的平原,終於思考了一會說: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溯,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
好吧。雪溯轉過身,準備離去,這時,那白衣男子說道:溯,你等等,我想再次告訴你一件事
她驀然站住。
就像我之前對你說的那樣,你可以幫助他隔著人皮面具,依舊能夠看出白衣男子臉上複雜的表情,膠質的面具幾乎皺得像一隻干的橙子,變得有些令人憎惡,他一字一句地說:但是,你,絕對不可以愛上他,因為他的心只屬於若絮公主讓他愛上你,是不可能的。
雪溯沒有回頭,而是冷聲應道:哥,我知道了。
溯,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月色朦朧起來,那暗淡月光下的劍客在緩緩說完這句話後,身影倏忽遠離,融化在夜色裡。
子夜的風,從遠方捲來,刮在伊人的臉上,風乾著流淌在面頰上的淚花。
如果我已愛上了他我又如何做?
阻川要塞,明楓臥室。
殿下,您已經很多天沒有吃東西了。一名身穿黑色幻術袍的金男子推門進來,看見桌上一點沒動的飯菜歎息道。來人正是幻術星團團長,薩蘭伯爵毅暉。
房間裡,燦爛的陽光從窗口裡斜照下來,那人依舊用一隻胳膊撐起自己的頭顱,伏在桌上紋絲不動。
即便您失去了翼朔雪,您也不應該自暴自棄吧!毅暉看著如同石像一般的明楓語重心長地說道。即便復**失去了最睿智的軍師,您還有效忠您的幻術星團,火楓之輝,甚至還有白銀之霜,還有近十萬效忠於您的戰士!
讓白銀之霜軍團解散吧明楓終於抬起頭,說話了。朔雪不在了,這支隊伍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這毅暉一時語塞。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兩人的耳邊響起,輕柔之中帶著為將者因有的果決。哪個混蛋說要解散我的白銀之霜?
明楓循聲望去,只見一襲白衣的絕美男子站在門檻外,面容姣好卻眼神炯然,層層疊疊的裌衣讓他的著裝顯得十分莊重,配上斜系的長劍,可謂是知性與理性的完美結合。美目微微圓睜,似怒非怒地走到明楓面前,猛地將自己的長劍拍在明楓面前的桌上。正是謠傳陣亡的復**軍師翼朔雪。
看到明楓被唬得一跳的神態,任是一向冷酷的毅暉都被惹得忍俊不禁。誰知翼朔雪轉過身衝著毅暉冷笑道:剛才誰說我死了
毅暉急忙收斂住笑容,向著兩人行了個禮,朝外跑去。
隨著毅暉關門的一身輕響,明楓急忙去抓翼朔雪的手,翼朔雪正要縮手,明楓哪裡肯罷休,身體向前一探,幾乎是攫住了那隻手,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終又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直到感覺到疼了,才覺翼朔雪右手食指扣起,高高地將一個毛栗直朝明楓頭頂砸了下來。
痛真的痛,不是做夢啊你真的沒死啊。明楓不禁摀住自己的頭說道:而且夢裡的翼朔雪也肯定不會用毛栗打我的。
看到明楓的窘樣,本來就不想多懲罰明楓的翼朔雪也終於笑了起來。
哎,其實只要你能回來。挨你十個毛栗,我都沒有意見啦。明楓捂著頭說。
好了,好了,別肉麻了。翼朔雪做出一個厭惡的表情說:我聽說你抓到楊青楓了,我現在很想知道,楊青楓在哪。
什麼?楊青楓明楓心情不禁有些失落,回答道:你找他做什麼?
你別管翼朔雪陡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沒把他處死吧?
這倒是沒有明楓冷笑道:哪能讓他死得那麼乾淨利索
下獄了?翼朔雪警覺地問道。
沒有軟禁而已明楓急忙回答。
這還差不多翼朔雪對於明楓的回答還算滿意。令牌拿來
呃明楓愣住了。你要做什麼?朔雪,你才回來啊。
我想跟他談談這個人,很有意思。翼朔雪一把接過明楓手上的令牌說道。對了,海風來了。就在會客室,你該去見見他了吧。
明楓一聽到這話,哪裡還記得這許多憂愁。興奮地說道:太好了,這小子居然也沒有死。我這就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