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部平原的春雨帶著略微的寒意。
明楓不自覺呻吟了一聲,慢慢地睜開眼睛。
他現自己正置身在一間簡陋的廬舍裡,屋頂漏著雨,「滴答滴答」地打落在地上,濺起泥漿。
他躺在一張木板床上,背後的傷口經過了包紮,已經不那麼疼了,甚至微微有些麻癢,顯然是搽了很好的傷藥。而身上染血的劍袍也已經褪去,換成了一件乾淨的灰色長衫。
這時一個戴著斗笠,披著蓑衣的人走了進來。「你醒來了?」
明楓默然點頭。
那人緩緩地除下斗笠蓑衣道:「我剛才去望了一下風,到處都埋伏著人,此地不宜久留。」
那人的蓑衣下面穿著一件純白絲綢長袍,對襟,下擺垂下直到膝蓋,令明楓感興趣的自然不是那一件衣服,風碎凡事追求奢華,這樣的衣服在他面前已經是見怪不怪。令他感興趣的是,那人的裝束明明是一位翩翩公子,可是那白淨的面頰,靈動的雙眸,乃至梳下的鬢角都一絲不苟,更像是一位出塵脫俗的女子,隱隱有傾國之風,沒有普通男子不拘小節的大大咧咧。
明楓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急忙道謝:「救命之恩,明楓沒齒難忘。只是我很危險,就此別過為好,不知閣下尊姓大名,此恩只好來日再報。」
雲瀾城一戰,明楓嗜血好戰的衝動暴露無遺,雖然對方殺死父親,屠戮城市在先,可是炎神訣除了威力可怖,更有一種誘人大開殺戒的魔性,以至於連明楓都不知,雲瀾城一戰手上已經有了多少條人命。
正應對了高原古卷上的評語,龍傲三界,蒼生草芥。當一個人足以一劍傾城,那麼生靈自然與草芥無異,任其殺戮索取。
那人急忙攔住他道:「你重傷未癒,而且…」他拿出一張紙遞給明楓:「現在整個高原都在通緝你,到處都是要錢不要命的殺手,你能去哪裡?」
明楓接過那張紙,只見上面畫著明楓的肖像,下面是一排查德明楓,年齡;2拾歲
職業:劍客
級別:金羽劍客【高原第一劍客】
身高:六尺餘
特徵:銀白頭,黑瞳,佩帶高原神兵龍息劍
罪名:屠城
賞金:壹萬壹千金幣
最後竟然還補充著一句注意事項:此人十分危險,請勿隨便抓捕,否則一切後果由當事人承擔
明楓頓時怒火中燒,一把扯碎了那一張通緝令吼道;「他們胡說,這件事情是……」陡然明楓覺得心口被人紮了一刀,噴出一口鮮血飛濺在男子的白色絲綢長袍上
「我,我怎麼?」明楓記得自己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也沒有與高手較量,又怎麼可能傷得如此嚴重?
他嘗試著運用殺氣卻感覺胸膛裡兩股大力同時激盪,幾乎要將他的身體生生撕扯成兩半,簡直痛不欲生
一股柔和的氣流暫時壓制住了他的疼痛感,那人一隻手按在明楓的肩膀上,那股暖流正是從他的手心注入明楓體內
「你同時使用炎神訣和霜神訣,現在炎勁與霜勁同時盤踞在你的體內,相互抵制,所以一旦運用殺氣就會觸抵制……」那人勸道:「輕則痛不欲生,嚴重的恐怕……」
「那我……」明楓沮喪地抓起身邊的龍息劍說:「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能用劍,是個廢人了?」
那人一時錯愕,但卻是天生的伶牙俐齒勸慰明楓道:「明楓兄何必苦惱?世間禍福相依,況且炎神訣霸道詭異,棄置不用也許並非壞事……」
「這傷能痊癒嗎?」明楓極力想要抓住這最後的一絲希望,彷彿只要對方支吾一聲,哪怕明知對方是在騙自己也好
「這要看機緣了,明楓兄還是隨緣吧」
明楓默然點頭道:「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那名公子笑了笑,露出一排貝齒道:「大名不敢當,在下……蒽……翼朔雪」
明楓不認為一個人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竟然需要這麼長的時間,但他還是習慣性地拱拱手說:「翼兄,久仰久仰」
翼朔雪不禁莞爾,靈動的眼眸中竟然帶著幾分嫵媚,笑著問道:「怎麼,你之前聽說過我的名字?」
明楓頓時語塞,這些江湖上客套用的話較真起來還真是令人尷尬,只得敷衍道:「聽說過,聽說過……」
誰知這一說,翼朔雪笑得更厲害了明楓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翼朔雪卻清楚地很,這個是他剛才杜撰的名字,何來久仰久仰?
突然翼朔雪收斂起自己的笑容,低聲道:「有人來了,度還真快……」
話未說完,翼迅拎起明楓破頂而出,兩人剛剛落地就看見無數枝箭出裂空的聲音在一剎那間將草屋紮成了箭垛
只見無數的黑衣人如同螞蟻一般將兩人團團圍住
明楓一橫劍眉,吼道:「你們都想來送死嗎?」他作勢就要去拔龍息劍,他拚命壓制住胸中翻騰的氣血才沒有當場吐血漏出破綻,但是這詭異的抵制卻是遇弱則弱,愈挫愈強,片刻之間斗大的汗珠已經佈滿了他的面頰
這時那一股暖流再次從身後傳來,在千鈞一之際封住了霜炎抵制
翼朔雪湊到明楓耳邊道:「你不要出手,他們就拿不準你有沒有受傷,我來對付他們」
為的一名黑衣人竟然走上前,對著明楓拱手道:「明楓我們是很敬佩你的威名,只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們天殺樓只好對不住你了」
天殺樓是僅次於鎩羽盟的殺手組織,也是唯一沒有被吞併掉的組織對方竟然連身份都亮出來了,顯然是確信明楓此番是插翅難飛了
誰都沒有察覺到明楓身邊的翼朔雪,臉上帶著一抹淺笑,卻又似笑非笑,陰晴不定
這天殺樓的成員多得數不勝數,明楓簡直覺得這個組織應該改叫天「沙」樓比較好
數百柄長劍同時出鞘,寒光幾乎籠罩了整個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