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陽光下的城市掩映著楓樹,卻籠罩在的寂靜的雲霧中。
這裡是商業城市,可是街上來往的馬車卻變得很少。來來去去的儘是些明楓沒有見過的人,街坊鄰居居然都不在,走到熟悉店舖,主人不是不在家就是搬走了。
表面上看來與平常無異,整個雲瀾城還是在楓葉的環繞下散著小城市獨有的祥和,可是明楓感覺到不對勁,彷彿一瞬之間對這個城市陌生了許多。
這一路上,竟然沒有遇到一個熟人,難道這兩年的變化竟然大到地覆天翻嗎?
那些小販看上去更像是眼線,都不在乎賣東西,只是象徵性地吆喝幾聲,眼睛倒是時不時地望向明楓的方向。
難道是想讓我買他的東西?明楓自忖。什麼,你是賣寶石的?我可買不起……
明楓見那些小販都在看自己,急忙騎上馬在街道上奔跑起來,人少其實也有好處,騎馬都不用開道了。轉過主幹道,他勒住馬,緩緩穿過了兩條青石板路,他走得很慢,彷彿是走過了兩年的回憶,直到那一棟雙層的木質小樓面前。
他將馬栓在一棵粗壯的榆樹上,快步朝家走去。
「爸媽,我回來了!」他推開門,沒有父親踩動機器踏板的「嘎嘎」聲,沒有母親沒完沒了的嘮叨,沒有父親裁衣的聲音,沒有母親刷碗的聲音,迎接他的卻是空曠房間裡自己的回聲。
明楓有些掃興地上了樓,推開自己的房門。
屋內一塵不染,所有的陳設都與他離開時一模一樣,顯然是父母刻意保持的,而且經常打掃這一間屋子。
窗外的那課楓樹比兩年前更茂盛了,只可惜不是深秋,而是春天,百花之中,楓葉寂寞。
一想到自己兩年來竟然只給家裡寄過寥寥幾封信,自己居無定所,根本無法收到回信,更兼劍客的身份隨時可能殞命,他們應該沒有少為我擔心吧。
等他們回來,看到明楓毫無損地回來,應該會是一個驚喜吧。
明楓坐在床上,緩緩地靠在被子上,回想著過往在這裡度過的歲月,彷彿整間屋子都洋溢著童年時銀鈴般的笑聲,他竟然陶醉了。
突然他伸在床下的腳碰到了什麼東西,「匡當」一聲掉落在地上。明楓急忙從床上坐起,只見那是一小截斷劍。
他拾起那個碎片,這不是劍尖也不是劍柄,恰巧是中間的一段,但這一段上卻刻著字,赫然是半個「賓」字,顯然是明楓父親的佩劍,上面沾著乾涸的血跡,但是還沒有完全風乾,顯然並不太久。
一種從他踏進雲瀾城時就產生的恐懼感如同膨脹的氣球,一時陡增了數倍。
明楓只覺得腦袋「嗡」了一聲,幾乎站立不住,一隻手扶住床沿,低聲對自己說:「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他定了定神,站起身匆忙下樓,跑進父親的工作室,在牆上摸索著什麼,憑著記憶找到了暗門,打開了機關。
「吱嘎」一聲,地板下傳來轉軸帶動齒輪的聲音,木板錯開,地道出現了。
明楓快步走了下去,剛走過甬道的拐角,一股潮濕的味道撲面而來,這不是封閉的密室應該有的氣味。他下意識地拔出龍息劍,握在手中。
甚至明楓嗅到那不是水,那是血的味道!在劍客大會時,他不止一次地聞到過那樣濃烈的血腥味。
劍客快步上前,在黑暗之中慌亂地摸索著開啟壁燈的機關。
「卡」地一聲輕響,最靠近明楓的左右兩盞壁燈被點燃了,如同魔法一般,整個密室的燈兩盞兩盞地點燃起來,原本陰暗的密室一時間如同白晝。
可是明楓卻愣住了,如遭電亟,手中的龍息無力地落在地上。
祖賓就這樣倒在存放龍息的古鼎旁邊,倚在那只青銅的鼎上,眼神空洞無神,在他的胸前有三處可怕的傷口,隱約可以看到內臟,整具身體都蒼白極了,顯然是受傷之後無法止血而死的,那些鮮血積在地上,已經粘稠,粘在明楓的鞋上……
「父親……」明楓再也站立不住,雙膝地跪倒在血泊之中。
「誰!是誰……」撕心裂肺的吼叫迴盪在封閉的密室裡。
誰!是誰……誰……誰……誰……回聲如同一頭困獸在密室裡迴盪著。
明楓拚命忍住即將盈眶的淚水,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軟弱,必須剛強。
定睛看時,現祖賓的右手邊竟然有一行字,那竟然是用自己的鮮血寫成的,暗紅色的字跡無比扎眼。
親愛的理查德,他們不會放過你,即使隱姓埋名也不可能,要麼死,要麼就讓雅比斯的神聖十字旗插滿我們曾經的,土地……
「是他們!一定是他們!」明楓一拳一拳地捶打著結實的石板地面,雅比斯內亂中的三個領主,為了掩蓋自己弒殺國王的真相,才會將雅比斯王裔趕盡殺絕……
那麼城裡的其他人豈不是……
明楓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一個瘋狂的殺戮感覺直衝腦門,恍惚之間天旋地轉。
炎神訣壁畫上的龍,龍息劍上的龍,古鼎上的龍,彷彿都在注視著這個銀的少年。
瘋狂吧,瘋狂吧……
他緩緩地拾起地上的龍息劍。
沾上祖賓血液的龍息劍鋒,紅得越刺眼,幾乎紮在人心之中,挖掘出最後的一絲理智,注入瘋狂的毒汁。
(想要歸隱,不問世事的明楓卻落入了三領主秘密策劃的陷阱之中,他能否脫險,能否償還這一筆血債,又如何白手起家匡復自己的國家,敬請期待下面的章節,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