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細細品位著精心烹製的鮮美鯉魚,淺酌下剛剛燙好的米酒,眼前是笑語嫣然的美人解語,武植直覺得此生無憾矣。
潘金蓮幫他斟上一杯酒,看他老呆呆看自己,雖然行那周公之禮已然數月,還是忍不住一陣害羞,低下頭輕聲道:「相公老看妾身做甚?」
武植呵呵笑道:「古人說四大美女艷絕天下,依我說她們四個加起來也未必比的上金蓮你呢。」潘金蓮輕淬一口:「奴家哪有那麼好看,相公老愛取笑奴家。」心裡卻十分歡喜。看了武植一眼又道:「奴家今天沒等相公來就做主收了一個侍女,相公不要責怪奴家啊。」
武植心說你就是收十個侍女我也不會生氣滴,面上卻假裝沉吟起來,潘金蓮看他不說話,一時慌了,離座就跪了下去,倒把武植嚇了一跳,連忙道:「你這是做什麼?」強行把她拉了起來。潘金蓮低聲道:「奴家知道自己不該自作主張,相公是不是以為咱家日子剛剛過好一點,金蓮就開始奢華起來了?其實不是的,實在是因為咱們以前的鄰居王婆找到了我,說她一個遠方親戚遭了災,無處可去。哀求我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收留她,說只要給口飯吃就可。奴家看她可憐,心一軟就答應了。相公既然不願意,奴家這就送她回王婆那裡好了。」說著還留下淚來。
武植心說這下玩的不怎麼地道了,本想做作一把博美人兒一笑,反倒把美人兒惹哭了,懊悔不已,急忙表決心:「金蓮,快別哭了,剛才是相公不好,不該惹金蓮傷心,別說一個侍女,金蓮就是把大宋的女人全拿來做侍女,相公也不怪你!」潘金蓮看他大義凜然卻說的一通混話,不覺好笑,撇撇嘴道:「相公老說什麼胡話,被別人聽去徒惹笑話,只要相公不怪金蓮就滿足了,明天王婆要過來謝相公,奴家知道相公對王婆印象不好,可是古人說宰相肚裡能撐船,相公看在金蓮面上,就不要和王婆計較了。」
武植心說你又怎麼知道王婆這廝的齷齪嘴臉,我可不會輕饒了她。嘴上卻道:「當然當然,有咱們金蓮的小面子,就是相公的大仇人來了,我也當他是上賓。」潘金蓮笑道:「相公又有什麼仇人了,要說仇人也是那些潑皮,說來也好笑,那天相公教訓完他們,怎麼他們反而對咱們加倍恭敬呢?那天幫咱們搬家的時候我看他們和咱們下人差不多,被你呼來喝去的。」說著輕笑起來。
武植在外面的事情都沒和潘金蓮講過,只是說借錢開了家當鋪,生意很是紅火。四個丫頭得武植吩咐更是什麼也不敢說。武植也不是想瞞她,只是怕她擔心。這時候心裡忽有所感,自己是不是太不上道了,把她當作自己的附屬品了嗎?雖然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就是這樣,武植還是覺得有點愧疚,想著她每日在家裡也不知道有多無聊,現在多了幾個侍女,情況可能會好點,但要和自己那個時代的女性比起來,就真的太可憐了。
潘金蓮看他一副心有所思的樣子,笑道:「相公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想怎麼編個故事騙騙金蓮呢?金蓮以後不問你的事就好了,不過相公可不要欺騙金蓮哦。」
武植一凜,看她一副鬼靈精的樣子,心裡失笑,這大美女也不是那麼好騙的,想必這些日子肯定聽到了什麼風聲,畢竟自己的動靜太大了,整個陽谷怕是無人不知了。
輕輕拉起她的手,柔聲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不過有些事情是男人擔當的,女人呢?就應該在男人這棵大樹下幸福的生活,大樹可以為她遮風擋雨,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看著潘金蓮幸福點頭的樣子,武植的男子自尊心極度膨脹,還是古代女子好啊,這些話要和現代那些高喊獨立自主的女人來說,只怕會被罵的狗血噴頭吧。
在伉儷情深的氛圍中吃罷晚飯,侍女們進來收拾碗碟。潘金蓮叫住其中一個侍女,道:「還不過來見過老爺。」轉頭對武植道:「這就是王婆的遠方親戚,叫玉蘭,相公你看看,人還夠機靈吧?」
武植看她眉目也算清秀,點點頭道:「嗯,還行。」心裡琢磨想不到王婆這老妖婆的親戚倒也周正,嗯,不對啊,王婆生活應該不錯,前陣子攛掇金蓮去做那針線活更應該得到西門慶不少好處,斷沒有養不起一個親戚的道理。莫非?嗯,十有七八又是西門慶的主意,這廝估計是派人來摸我的底了吧。又仔細打量了玉蘭幾眼,也不多說什麼,吩咐了幾句注意事項,就賊笑著拉起羞達達的潘金蓮進臥室而去。
第二日早上,武植匆匆跑去給「勾欄三傑」中的大傑和三傑送行,三人在城外依依不捨,難分難離。在武植指天發誓,對日盟約,答應一定盡早去京城看她們後,三人才灑淚而別。
武植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心裡倒真有些不是滋味。
寬敞的軟席馬車裡,李師師看著紅著眼睛的梁紅玉,不由的勸慰道:「妹妹別傷心了,二弟不是答應盡早來看你的嗎?」剛才就是梁紅玉率先哭了起來,倒惹得二人也跟著傷心落淚。梁紅玉忽然撲哧一笑,道:「鬼才傷心哩,我巴不得早離開這個鬼地方。」看看目瞪口呆的李師師,笑道:「姐姐你不是真的捨不得他吧?要說他講的故事呢也算好聽,可惜呀,本姑娘就是看他那副自以為是的樣子不順眼,等他來了京師,就看看他這個乖三妹怎麼樣好好招待他吧。」說著咯咯笑了起來,李師師膛目結舌,再說不出話來。
武植正在邊走邊和龍五問起收買西門家下人的事情,忽然一陣風吹來,不由得打了個寒噤。詫異的看看四周,木靜草止,搖搖頭又繼續和龍五商議起來。
坐在客廳的檀木椅上滿面假笑的應付完王婆道謝,看著老妖婆轉身的時候眼睛裡的那抹喜色,武植暗暗冷笑,既然你自己非摻和進來,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潘金蓮一直把王婆送出院子,一步一跳的進了屋子,看她開心的樣子,武植暗暗歎氣,也難怪,恐怕王婆是她唯一的朋友吧,不知道以後她知道王婆接近她的真相後會有多傷心。想到這兒,站起來道:「金蓮,今日正好相公清閒,帶你去買些胭脂水粉吧。」
潘金蓮馬上喜上眉梢,道:「買不買東西倒無所謂,相公這可是第一次陪金蓮上街哦,等一下,奴家換身衣服馬上就來。」說著就喜孜孜的跑進後堂了。
武植笑笑,女人就是女人,以前是這樣,幾百年後還是這樣。為什麼都喜歡逛街呢?逛街前又為什麼要換衣服呢?想是這樣想,當看到潘金蓮出來的時候,眼睛卻是一亮,眼前的玉人美艷不可方物,一身翠綠的裙子,更顯風情萬種,逼人的艷麗令人窒息。
武植歎口氣,道:「你這樣子打扮我可真不捨得帶你出去了。」說著眼睛對臥室眨眨。潘金蓮羞的小臉一紅,瞪他一眼就往外走去,身後緊跟著小丫頭玉蘭。武植急忙跟上,倒想不到這個玉蘭有幾把刷子啊,才一天就討得金蓮的歡心,倒真有點兒意思了。武植心中冷笑,加快腳步,走在了潘金蓮身邊。
三人四處閒逛,令潘金蓮沒想到的是一路上見到的人對自己一行都是笑臉相迎,和武植大官人長大官人短打招呼的絡繹不絕,還有幾個一臉諂媚的跟武植說個不停,看到武植有些不耐煩起來才又賠笑離去。而這些人對自己的艷麗更是視而不見,從不向她多看一眼,只是笑著和她打聲招呼就絕不把眼睛再轉過來。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但看他們的穿著,無不是綾羅綢緞,服飾華麗,想來也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至於進的各種店舖,更是招待的慇勤無比,簡直比他們東家去了還要恭敬。潘金蓮心裡雖然奇怪,一種得意之感也油然而生,歡喜的看著身邊一臉平淡的武植,看他平靜的表情裡自有一種威儀,似乎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好像他天生就應該是俯覽眾生的人物。潘金蓮有些癡了。
陽谷最大的首飾店舖是東城馬家開的,雖然比不上那些大城市的店舖,卻也樣式頗多,是陽谷上流階層置辦首飾的必選店舖。
經過了一系列震驚,在武植領著她進入這家以前做夢也沒想過的店舖的時候,潘金蓮心裡倒也坦然了,就好像跟在武植身邊,就算進了天下間最豪華的場所也是順理成章的。哪怕是去龍潭虎穴,也自有他為自己撐腰。滿心幸福的小金蓮緊緊跟在大混混武植的身邊,看著首飾店掌櫃的必恭必敬的拿出珍藏的玉石首飾,看著武植一件件仔細欣賞,不時在她身上比畫一下,問問她的意見。雖然很有些眼花繚亂的感覺,卻只是一個勁甜甜的道:「相公你做主好了。」
「相公你說好看就好看。」
「相公說的是……」
武植苦笑,心說大美人現在很有些奇怪哦。看著眼前的首飾,倒有些拿不定主意。旁邊的山羊鬍馬掌櫃看武植沉吟不語,以為這些他都看不上眼,眼珠一轉,道:「既然大官人這些都看不上眼,那小的也只有獻醜了,咱東家有一塊珍藏的白玉鏤空鳳穿花璧,本來是非賣品,不過既然大官人來了,小的這就拿出來給您看看合不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