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嶺,懸崖峭壁。
這裡上人跡罕至的嵩山少室山,遊人絕跡的嵩山絕境。悠揚的鐘聲傳來,循聲而去翻山越嶺之後赫然發現,青山綠水中,掩藏著一個巍峨聳立的古剎!這就是千年以來,被視為中國武林泰山北斗的嵩山少林寺!
社會發展到了21世紀,在汽車電話進入千家萬戶的今天,唯獨這裡似乎是另一個世界。天然,原始,寺廟依然保持著天然古樸的特色。這裡的僧人們依然保持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給自足的千年傳統。
古樸陳舊的房間中,陳舊的塌上沉睡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和尚」--如果忽略少林僧人必須的腦袋上的戒疤的話!少年的臉色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瘦削的臉龐上,顴骨因為缺少肌肉的襯托,顯得不同尋常的高挺。
熟睡的少年忽然蒼白的臉色忽然紅潤起來,平靜的呼吸聲一下急促起來,痛苦的神色浮現在原本平靜的臉上,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冒出。一聲痛苦的叫聲後,沉睡的少年從塌上一下子坐起。
如果看過那場全國大賽的話,你就會驚奇的發現,眼前這位小和尚赫然是全國大賽中威猛無鑄的天才少年陳俊豪。但是眼前這位病怏怏的樣子,哪裡有任何威猛可言!整一個病入膏肓的模樣阿!
不信嗎?
這的確就是我!12歲的天才籃球手!全國大賽最佳球員!轟動整個中國籃球界的天才。高中籃球界的傳奇,少年籃球員的偶像!全國大賽因我而更改章程,少年籃球因我而更加蓬勃。!我的名字傳遍全國,我的戰績無人可及!全中國獨一無二的陳俊豪!
但是現在……
一場激烈的全國大賽之後,曾經傲嘯球場,縱橫全國大賽未曾逢到對手的我,被徹底的打敗了!一路凱歌的江川隊,終於失敗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決賽後,強行使用內功的我,一下子變成了奄奄一息的病老虎!在醫院待了一個月之後,我回到了家中。幾度輾轉之後,我還是回到了少林。回想起當初出少林的時候是的雄心壯志,真是恍如隔世。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少林賦予我稱雄高中球壇的本錢,在這些資本被載揮霍完之後,還是回到了少林來舐舔著殘破的軀體!
我終於是敗了,徹底的失敗了!
在我視為和命運抗爭的至關重要的一場比賽中輸了!
命運真是殘酷。當我對比賽毫不在意的時候,勝利女神總是青睞我;當我全力以赴想去贏得一場比賽的時候,最終的結果卻是輸得一乾二淨,連最後的本錢都輸得乾乾淨淨!
我甘心嗎?我絕望了嗎?
不,我怎麼可能甘心,我怎麼可能絕望!我的命運再也不能由別人掌握,即使是老天爺也不行!
曾經平庸失敗的一生,我不想再來一次!
曾經悲慘淒涼的死亡,我不想重新再體驗一次!
我一定會勝利的!
下一次我一定會勝利的!
一陣尖銳的痛楚在經脈中流串,痛楚之下我緩緩的放鬆了緊緊握住的拳頭,極力壓下失控的情緒,緩緩的平靜下來。這是一直的教訓,只要我情緒一失控,這種非人的痛苦就會隨之而來!但是即便我知道這種狀況,這種情緒失控還是時有發生!
回到少林已經大半年了!這半年以來,少林的大師們每天用內功為我作調理,加上中國最傳統的中藥針灸,我終於開始恢復健康--雖然這種恢復是緩慢的。即使是神奇的內功調理之下,我破損的經脈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恢復的。但是我已經很滿足了,畢竟比起醫院方面十年的恢復期,實在是好了太多!
大師在我回少林前的一個月已經圓寂了。但我回少林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的認證,我的身份就被確認了!佛法精深的大師是不是老早就算到了今天呢?
遵照大師的遺命,掌門正式收我為徒,正式納我為少林門下!
老師(我還是不習慣叫師傅)的建議下,我剃掉了滿頭黑髮,穿上了少林僧人的服飾,並賜法號色空!如果不是沒有受戒,我就是真正的少林和尚了!我這半年以來,每天跟著大師誦經念佛,種花養草,盡量的清心寡慾,期望求得內心的平靜。但是半年以來,效果實在是有限得很。今天這種狀況,幾乎每天都有得發生,那一場比賽,時刻纏繞在我的內心深處。每天一閉眼,比賽的情形赫然在我的腦中出現!
我失敗了,但是我不再懼怕命運,曾經勝利離我是那樣的接近。
我敗了,但是我的信心更加十足了,老天爺驚慌失措的糗態。至今仍讓我興奮不已!
下一次,我一定會勝利的!
汗!又是一陣劇痛!
「阿彌陀佛,了空,放下執著,方能求得平靜阿!」一聲柔和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是老師!
「老師,這句話你已經和我說了376次了!這是377次!」我戲笑到!
「我說了377次,可是你還是一句沒有聽進去阿!」老師無奈的苦笑道!
「老師,要是心中的執著能夠這麼容易就放棄,世間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紛爭了。弟子我只是尋常人一個,要我放棄心中的執著,談何容易阿!」我歎息到!
老師的手搭在我在我的手腕上,察看了脈象,不禁皺皺眉頭。這種熟悉的情形半年來看得實在是太多了。不用問,我也知道情況不樂觀。
忍不住的安慰老師:「呵呵,老師這副臭皮囊讓你費心了!」
「阿彌陀佛,老衲一直無法弄明白,你對待生死尚且如此樂觀豁達,為何對唯獨勝負如此執著呢?」老師坦然道出了心中久久的疑惑!
「生死事小,勝負事大。我的命運只能夠由自己掌握!生命何其短暫,如果事事屈服任由老天擺佈,還不如死了算了!即使是老天爺收回我這條命,我也不會認輸!」我慨然回答。佝僂的身體隨之挺立,委頓的精神頃刻間似乎飽滿了起來!
「阿彌陀佛,與人斗不與天斗啊!」
「以現代人的觀點來說,我更相信,人定勝天,自己的命運自己掌握;成功,是要靠奮鬥來獲取的!」哦,好痛,我正準備來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講,老天爺似乎看著不順眼,一陣痛苦順著經脈很快佔據了整個身體!
痛,真的好痛!雖然半年來我已經一貫了這種痛苦,但是還是被不斷襲來的痛苦折磨得說不出話來!背後一隻溫暖的大手按在後背,一股熱流順著經脈迅速的流動,很快壓下串動的真氣,劇烈的痛苦也緩緩的降低!這是半年每次這種痛苦發作是後老師例定要作的事情。這中痛苦受過一次,絕對沒有人願意再來一次。可憐我不僅要每天承受,最慘的是,還不知道哪一天才是盡頭!如果沒有老師的這股真氣的幫助,我這半年可能真的撐不下去了!
「師傅雖然不能親身感受你身上的痛苦,但是依據你所受的傷勢上來看,正是內功走火入魔之狀!這種痛苦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難得你這半年來每天承受這樣的痛苦卻不呻吟一聲!」
痛定,我擦擦腦門上的汗水,長長的喘了一口氣,強笑著回答道:「在來少林之前我就已經習慣了。要是每次發作都要鬼哭狼嚎一番,即使別人不煩,自己也會受不了的!自己受苦就算了,何必還要別人來忍受呢?」
「阿彌陀佛!」老師不再言語!目光中卻不由的露出幾分嘉許!
「老師,午飯時刻已到,我們還是用飯去吧!」
老師莞而:「你到底忘不掉吃飯這件大事!這半年來,老衲只看見你提到吃飯的時候才是這麼精神抖擻!」
「哈哈,那是。如果不是少林禁止葷菜,我的病一定會好得更快一點!哈哈,先去佔個好位置!」颯然一笑,我轉身朝寺院的廚房出發!
身後,老師眼中神光一現,看著我的身影若有所思!
少林寺是天下寺廟的典範,少林僧人的清規戒律也是天下少有的。都說軍隊是紀律最嚴格的地方,少林寺雖不敢說一定比得上軍隊,但是也不會遜色太多!在少林寺吃飯雖然不像軍隊一樣要吃飯前要排隊唱歌,吃飯時候要噤聲。看看現在少林寺的飯堂你就知道也是非同尋常了!戒律院的值班僧人持棒巡邏,其它僧人魚貫而入,各自按順序進入自己的位置,吃飯前先唱句「阿彌陀佛!」然後坐下用餐!我雖然不是正式的少林和尚,好歹剃光了頭,雖然心中不以為然,還是得有樣學樣。
「阿彌陀佛!」唱完佛號,我匆忙坐下,抓起面前的筷子,狼吞虎嚥起來!我曾以為少林寺食物不過是些青菜豆腐,沒有什麼可口可言,但是自從第一次償過了這裡的飯菜之後,每天的用餐時間便成了我最期待的時候。沒事的時候,我也最喜歡到廚房逛逛。幾次下來之後,這裡的火頭僧人了能和尚也成了我最談得來的朋友。像今天,我向他使了個眼色,便比別人多了一分菜!
說起少林和尚,別以為都是些一本正經,仙風道骨的得道老和尚模樣!像這位了能和尚,便是個例子。個子不高,也就2米的樣子,不是太肥,比老爹胖了幾斤!出家之前是個名氣不小的大廚。情場失意,緊接著經營的飯店也倒閉。一氣之下,跳樓自殺,未遂。家鄉待不下去,就跑到少林寺當起和尚來了!
教他誦經念佛,他念著念著打起呼嚕,到現在也只會一句「阿彌陀佛」;讓他武刀弄棒,打趟少林拳,沒兩個回合他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喘吁吁。最後還是主動申請跑到少林寺的廚房做起老本行來了!這到是隧了他的願望,每天舞動著他那個廚刀似乎也找回了生活的意義。每天看著來吃他的飯的人心滿意足的樣子,似乎是他最大的樂趣!我幾次光臨廚房,對他的廚藝大加讚賞,聽得他是眉飛色舞,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知音難尋啊,在這個沒有人懂得欣賞地方,我讚許簡直是雪中送炭,讓他簡直有感激零泣的感覺!不斷翻新的各種菜式,足以說明現在的我在這兒有多麼受歡迎!如果不是病體拖累,我真是恨不得每天泡在廚房中享受他不停。
嗚嗚,我吃,我狠狠的吃,嗚嗚。美食啊!
一邊吃,我一邊不停的稱讚,汗如雨下,眼淚也嘩嘩的往下流。不要誤會,實在是今天的菜中加了不少辣椒!辣得我不眼淚像忘記關閘門似的,嘩嘩的往外冒。即便如此,我手中的筷子卻一刻也沒有停止!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極度強烈的麻辣中,卻能透露出讓人饞涎欲滴的鮮味!真是美味啊!
好吃好吃,大口大口的吃!極度美味的食物讓我很快忘記身處何地,「好吃啊!好吃!」不停的咂嘴中,不時的夾雜著我衷心的讚許!完全沒有發現整個飯廳的目光已經完全被我吸引過來!一個光光光輕輕伸到我的面前,什麼東西啊,我不耐煩的推開,別擋著我的美味!
好吃!暈倒,又來!光光的東西真是討厭!這一次我用足了力氣,大力的推開!咦,推不動!什麼東東這麼堅硬?推不開的我終於把眼光從美食中移開。什麼東東啊,還長兩耳朵!暈倒,是和尚腦袋!怎麼會有和尚腦袋?哦,這是少林寺啊!
少林寺?
我心中一下子懵懂了!暈倒,又犯規了!嗚嗚,為什麼會這麼不小心啊!
眼前這個光頭額頭上青筋根根暴露,漲紅的臉因為憤怒而顯得特別的猙獰,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更加誇張。糟糕,怎麼會是他?這位是我在少林認識的第二個「朋友」戒律院的了通!少林寺的冷面護法!汗,冷汗開始從後背冒出,匯成小溪嘩嘩流下!可以媲美剛才的淚水!
完蛋了,又是他!
「色空師叔,你又觸犯寺規了!」了通低著身子,一字一句的說道!
「哈哈,有嗎,是嗎。哈哈,我犯規了嗎,哈哈……」強自鎮定,我努力的擠出幾分笑顏!
「你吃飯時候喧嘩了!」了通生硬的回答!
「哦,呵呵,是嗎!啊……我好疼啊……我病發了啊!」見勢不妙,我翻身是臥到在地上,作痛苦狀!
了通靜靜的看著我,最後無可奈何的叫到:「圓明,圓苫,你們把師叔祖送到掌門師叔那兒!」
兩個小和尚從巡邏的行列中出來,架起倒在地上的我。
出來飯堂,原本作痛苦的我立刻「清醒」過來,看精神抖擻的樣子,哪有半分痛苦可言!廢話,我當然沒有犯病。不這樣,我能逃脫嗎!
可惡的了通,又讓我出醜!可惡,我的美味啊,我還沒有吃完啊!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