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煙!起火了!快,馬上向大隊報告火險地點,立刻叫三中隊的人一起向河灣方向前進。李建額頭上立刻冒出了冷汗。他一邊果斷的發佈命令,一邊從大背包裡取出了一個短把的鐵鍬,站起身強自控制著狂跳的心臟,向身邊的大山喊道:「大山,你立即帶幾個人去聯繫六大林場,叫他們用最快的速集合工人,第一時間趕到咱們事先定好的隔離帶地域待命。」
「中隊長,現在就驚動那些人有些早。」大山見只是河灣方向的一點有險情,覺得李建有點過於緊張了。
「少他媽囉嗦,快去。」李建厲聲喝道。他也不想火災燒起來,但李漢的一次次告戒讓他隱約感到這火一定不同尋常,何況有備才能無患,他見大山猶豫,便瞪起眼睛罵了他一句。
「是,中隊長。」大山知道李建火了,趕忙領著十幾個人飛快的朝西南方向跑去。
此刻,河灣方向已然冒起了好大一片濃煙。好猛的火勢,李建感覺了下風向,是西南風,他心裡稍微的穩當了些,河灣林場的西南是一片開闊地帶,即便這火燒起來,損失也遠比往東北方向要小得多。因為河灣林場是把著一頭,如果風朝西南刮,等火到了開闊地帶就很容易被撲滅,而要是東風就糟糕了,火勢旦控制不住,就會藉著東風將六大林場和大興安嶺的森林毀於一旦,還不只這樣,與蘇聯交界的漠河區域的森林連著蘇聯,若…。
李建不敢再往下想,他朝身邊的二十幾個士兵揮了下手,喝道:「跟我來。」喝罷,一馬當先的衝下了滿是灌木糾纏的山坡。朝河灣方向直插下去。
幾乎與此同時,武警大隊部地二百多人已經緊急集合。身材魁梧的大隊長魏來正在對通訊員發號施令。
「險情地點是在河灣二十五公里處,李建的三中隊正朝那趕,馬上叫其他四個中隊火速趕到險情地點,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火給我撲滅了。」
「是。」通訊員領命,飛快的跑進了大隊部。
「所有人都有,跟我去河灣。」水火無情,魏來這個時候一心想快點把火救滅,喊聲口號。十萬火急的帶著眾人衝出了院子。
「大隊長。那幾個中隊都分散在各大林場附近。如果把他們全都調過來。萬一…。」政委許昊追上來氣喘吁吁地剛說了一半。魏來扭頭朝他喝道:「閉上你地烏鴉嘴。河灣地火救不住。就算把他們留在那些林場又能怎麼樣?」
許昊語塞。魏來地考慮不是沒有道理。這裡地森林都是連成片地。一旦河灣地火起來了。勢必會成燎原之勢。哪能是幾個中隊地一千多人所能抵擋地。
「那我們用不用向上級報告?」許昊心裡沒了底。再次追上魏來問道。魏來怔了下。他馬上就要提職了。這個事萬一要讓上面知道。肯定會有所影響。可火燒當日窮。難道就為這個置國家和人民地財產於不顧?權衡之下。魏來選擇了後者。
「許昊。你留下向上級匯報。我會隨時和你保持聯繫地。必要地時候。一定要讓周邊地兄弟部隊趕過來支援。」
「可…。」許昊聽見魏來居然同意向上面匯報。又有些猶豫了。道:「萬一我們地人上去就把火撲滅了。那豈不是虛驚了一場?」
「許昊。你他媽還婆媽什麼。這種時候還存什麼僥倖思想。虛驚一場怎麼了。一旦大火燒起來。丟地是咱們全體軍人地臉。」魏來怒吼道。
「是!」關鍵時刻,許昊看到了這個平時非常嚴肅的大隊長的果斷和無私。掉頭朝回跑去。軍令如山倒,分佈在各大林場的四個中隊早已集結待命。在接到了魏來地命令後。義無反顧地衝出了駐地,而就在他們剛要朝著河灣方向急行的時刻。一件聳人聽聞的事情發生了。
四個中隊所管轄的林場除了已經起火的河灣,其他幾個地方也先後出現了險情。這樣一來,四個中隊便無暇再顧及河彎林場,在請示了魏來後,第一時間衝上了各自管區的險情所在地,不顧一切地朝起火點奔去。
面對六處林場先後起火的險峻形勢,魏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六個林場的木材存儲量應該在幾千萬立方以上,這還沒算上的森林面積。魏來感到了恐懼,他發瘋似的邊朝河灣方向狂奔,邊大聲叫身後的通訊兵趕緊通知許昊,讓他馬上請求周圍兄弟部隊的支援。同時,他連被灌木劃得滿臉的鮮血都顧不得去擦,嘶聲吩咐通訊兵,問李建趕到現場沒有。
這個時候,李建趕到了離河灣林場兩公里處地地方。二十幾公里都在雜草和灌木叢中奔跑,連同李建在內地二十幾個人都已衣杉破碎傷痕纍纍。可眼下,李建等人還無心估計這些,前面走不了了。河灣的火已經燒了起來,一股股辛辣地濃煙瀰漫了整個林場,站在這裡,除了聽到正在劈啪加劇的燃燒聲,河灣林場的近千名工人憤怒的救火聲也清晰可聞。
「中隊長,怎麼辦,這麼大的火,就我們這些人是不行的。」一名戰士急道。
「報告中隊長,附近的幾個林場也都起了火,估計其他中隊的情況也不樂觀。」一名站在高處哨望的士兵面無血色的跑過來慌張地道。
「怎麼他媽會這樣。」李建聞聽六處起火,心情頓時格外的糟糕起來。在整個森警大隊,他的三中隊是準備最早的,而且各種救火的工具也比那幾個中隊齊全。可眼前這種迎接不暇的場面,李建真就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須臾,身後的灌木從裡趕來了近二百餘人,他們是在接到李建到這集合救火的命令後緊急趕來的。這些三中隊的戰士們誰也沒見過這等險峻地場面,一個個都感到異常的緊張。然而,緊張之下,這些最可愛的人們還是鼓起了勇氣。紛紛向李建道:「中隊長,上,怎麼也不能讓國家遭受損失啊。」
「對,中隊長,今天就豁出性命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
不遠處,相當一大片面積的森林已經竄出了火舌,一股股熱浪幾乎讓人連呼吸都有些悶炙起來。
「派幾個人繞道去林場,疏散那些沒有救火經驗的群眾,其餘的跟我上。」李建下達了命令。眾人吶喊著揮舞著手中的消防用具衝了上去。可剛沖了沒多遠,前面***的熱浪就洶湧而來。
「中隊長,火勢發展太快,而且面積太大了…。」有人喊道。
「省下你地力氣,都給我***救火。」李建紅了眼睛。手中的鐵鍬猛的照著身前的灌木一頓亂砍,彎腰操起兩根粗大地樹枝就身先士卒的衝進了濃烈的煙霧中。眾士兵也急了,紛紛隨後趕來,揮舞著手中的樹枝、鐵鍬、還有的擎著手提滅火器,瞇著被濃煙和熱氣熏燎的眼睛,緊咬著牙關排成一個扇面形的隊列向起火地點艱難行進。
剛剛向前推進了幾十米,一名戰士禁不住越來越濃烈的辛辣煙霧和熱氣,撲身倒地。李建聽見騷亂,摸過來見幾名戰士正在給那名戰士實施緊急救援,心中又急又燥。他感到照這樣的情形下去。倒下的就不單單是這一個人。
那名戰士在被強行灌了幾口水後,劇烈地痛苦地咳嗽了兩聲,卻猛得想起自己是在救火,呼地跳出來發出一聲吶喊,又衝向了煙幕。眾戰士見狀,大受鼓舞。不等李建下令,如猛虎般揮舞著手中家什再次投入到了救火的行列。
一霎間,滾滾的濃煙裡,到處都是吶喊聲、怒吼聲、拍打聲,其間還夾雜著火星劈啪亂蹦的叫囂聲…
大約十幾分鐘後,魏來率領著的二百多人趕到了這裡,聽著遠處煙幕裡那一聲聲憤怒的吼聲,眾人知道李建地隊伍已經衝上去了,大家絲毫也沒有猶豫。揮舞著手中的器械循聲撲上。迅速的與李建的三中隊彙集在一起,共同與火魔進行起了殊死的較量。
大興安嶺起火的消息這時已經到了濱江省省長邱國正這裡。大興安嶺是國家舉足輕重的木材產地。這個消息讓邱國正足足呆了半分鐘,接著,他馬上撥通了上級的電話。國家接到這個消息異常的震驚,只一個小時地時間,就成立了專門地撲火領導小組,並同時以軍委的名義調集周邊部隊火速趕來。不僅如此,國務院李總理和陳秘書長馬上推掉了一切事物,正乘專機趕往火災現場。
現在國家雖然已經改革開放,但經濟還不是很富裕。大興安嶺地資源卻是重中之重的國家之財富,在總理和陳秘書長走了之後,老首長親自關注著這事,幾乎每隔十幾分鐘就要邱國正向他匯報一次。老人家嘔心瀝血的搞開放,為的就是要使國家強盛人們富強,而面對著這個突發事件,他焉能不急?
火災現場。
魏來和李建帶著五六百人經過兩個多小時捨生忘死的戰鬥,已經接近了中心起火中心地帶。這裡的火勢依然很猛烈,有十幾台割灌機被燒得七零落,火苗子帶著呼呼山響朝上猛竄。
「媽的,是伐樹工人的割灌機惹的禍。」李漢抹了把只熏得黑碳似的臉,找到了六處林場同時起火的原因,隨後大吼一聲:「同志們,衝上去消滅它,爭取最後的勝利。」戰士們也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只要消滅起火點的火,河灣林場的火災就會徹底的被救住了。
不但是河灣林場,其他的幾個林場也在幾個中隊的頑強搏鬥中得到了控制,形勢漸漸轉向了可喜的一面。魏來的軍裝被燒焦了一隻袖子,胳膊上血跡斑斑顯然是受傷不輕。而他無暇顧及,他站在一塊被燒得滾燙的石頭上,有些興奮的呼喊著向外面匯報了當前的情況。
魏來在這個時候不是想急著求功,而是國家領導已經趕到了大隊部,他們命令魏來每隔十分鐘就要匯報一次。聽到火災逐漸得到控制的好消息,國家領導親自與魏來通話。告訴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火災消滅掉。
老首長接到這個消息,連連說了三聲好,而慶幸之餘,閱歷極豐的老人家還是異常慎重的告訴前線指揮人員,現在已經接近傍晚,五月份地這個時候是起風的時間,老人家告戒眾人一定要注意風向,不可以麻痺大意。並要求陸續趕到的救火部隊即刻投入戰鬥,直到消滅一切明火、暗火為止。
老首長的擔心不幸被事實證明了。就在李建率領眾人對著起火中心點奮勇搏鬥之時。人們忽然覺察不了不妙。那些火苗子原本是朝前方竄動的,可轉眼間居然改變了方向,直接迎著眾人席捲而來。
「變風了,是東風,要壞事!」李建第一個大喊起來。撲面而來的火星子迸到嘴裡,火辣辣的痛。可李建現在已經顧不了這些了,眼看著即將到手的勝利就要功虧一潰,他的心裡即驚又怒還有些不甘心,他怒吼著迎著火海衝去。
山風與平地地風大有不同,平地的風當你感覺不到什麼的時候,在山上卻顯得格外的大。隨著李建發起猛功的戰士們異常真切地感覺到這風來得相當的猛烈,感覺就像忽悠一下子,那些剛被扑打下去的火焰變又呼的爆發了起來。
李建剛猛衝了幾步,一股熱浪撲面襲來。將他周了個跟頭。他迅速的爬起,看見身邊的戰士們也一個個東倒西歪狼狽不堪,他的腦袋轟的一下,本就在劇烈跳動的心臟差點竄出腔子來。俗話說順風救火迎風打柴。這種情形下如果硬是往上衝,別說身邊這五六百人,即便是再多上十倍二十倍也不過是搪臂擋車自找死路。但養兵千日,用於一時.作為軍人,他怎麼能眼看著國家的財產白白地被毀掉。他咬緊了牙關。拚命般地衝了上去。
不單是李建,這些可愛的戰士們也激發了流淌在血液中的中**人不認輸不怕死的激情,一個個虎吼龍吟,奮峪上。然而,火太大了,戰士們的幾次衝鋒都被火海的浪潮衝撞了下來。
只眨眼間地功夫,耳邊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火苗竄動聲,一片蒸騰的火海,無數火蛇就像一條條憤怒而殘酷的火龍從火海中竄起。在樹幹、樹稍和枝椏間狂舞而來;伴隨其間的。還有刺鼻的濃煙和火炭澆身般的熱浪。
「媽的!」正在負責和大隊部聯繫的魏來見狀一腳踢飛了電台:「同志們,考驗咱們地時候到了。拼了。」喝罷,縱身撲了上來。
風更大了,火龍地速以驚人的速複製倍增,儘管戰士們鬥志激發,可火海地力量卻逼著他們不得不一點點的朝後退著,縱然這樣,戰士們仍在頑強的戰鬥著,他們每個人都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憤怒的朝火海扑打叫罵。
李建手中的樹枝因為長時間的抽打,眼下只剩下了手裡的一小截,他的褲腳燒著了,每邁動一步,都帶著無數火星,灼傷的劇烈疼痛讓李建在憤怒的同時感到了一絲不祥。眼前的火越救越烈,要是再這麼堅持下去,後果是可想而知的。
要不要真的去啟動下一步的防範措施?可那個措施並沒和大隊打招呼,萬一自己擅自作主,而這火要是被救住了的話,那是要收處分的。正焦躁間,忽聽身後傳來一聲怒吼:「「扔掉他。你他媽不要命了!」是魏來的聲音。
李建急忙側臉循聲掃了一眼,看見他的通訊兵正背著電台與火魔戰鬥,由於電台的負荷,通訊兵動作受限,險況連連。魏來就是擔心他出事才叫他扔掉身上的電台的。
這個電台不能丟,沒了他我怎麼指揮大山他們?李建毅然熄了決心大吼道:「:「王作成,電台給我。」邊喊邊趕到他的通訊兵身後,動作麻利的解下了無線電台,扛在肩上後居然向斜刺裡插了下去。
魏來見狀大驚,吼道:「李建,你幹什麼,不要命了!」
話音還沒等落地,李建早鑽進灌木叢沒了影子。
「媽的!」魏來想放開腳步去趕李建。可後面呼嘯而來的熱浪將他推出了十幾米遠。這時,下面傳來了一陣驚濤駭浪般的吶喊聲,周邊的兄弟部隊趕來了。解放軍、武警戰士、人民公安、還有很多是揮舞著鎬頭木棍地群眾,他們似潮水一樣奔騰而來,迅速的投入了戰鬥。
看著這萬眾一心的團結場面,魏來渾身的熱血***,飛身加入了戰團。
山下的大隊部裡,總理和陳秘書長如坐針氈。外面的風已經突破了級,這麼大的風他們知道意味著什麼。許昊站在電台前。發瘋地向各個部隊傳達著注意安全的命令。可山上各隊人馬都在忘我奮戰,所有的電台全無回應。
這時,大隊部地外面又集結了上萬名周邊的兄弟部隊,經過分工,部隊分成六支分別衝向了各大林場。他們的身影剛剛消失。從不同的方向又湧來七支部隊,並在迅速的集結待命。
風仍在加劇,六個相互依托地林場火光沖天,火海急劇的蔓延,火借風勢,風借火威,幾十米高的火頭不斷在蔓延中壯大,而且還以極其迅猛的迅猛的速向東北方向推進。
「總理,得想辦法啊。」陳秘書長焦急地來回踱步道。
李總理痛心的閉緊了雙眼,這麼大的風。如此浩瀚的森林面積。如果沒有提前做好打隔離帶的準備,又能有什麼辦法好想呢。
「馬上向首長匯報。」李總理又凝重的說道。
老首長接到這個消息,沉默了近一分鐘,聲音也變得異常地低沉:「派人去打防火隔離帶沒有?」
「首長,火勢極其猛烈,火頭地推進速應該在每小時十公里左右。時間來不及的,除非…。」陳秘書長說到這停頓了下來。
「除非什麼?」老首長馬上追問道。
「除非有人事先安排好防火隔離帶的人和有利地段,不然,這事非人力所能及。」
「那也得頂住,人定勝天,我們中國人什麼時候在困難面前屈服過。」話筒裡再次陷入了沉默。
從火起到現在已經超過了三個小時,火頭逼近了西林吉的儲木場,沖天的火光似乎將夜色都燃燒了起來,這注定將要是個舉世震驚的夜晚。
就在大興安嶺火剛剛燃燒起地時刻。被乾旱鬧得心慌意亂的鄰國蘇聯就打著一百分的精神注視著火災的動向。他們看到火勢逐漸擴大欲發而不可收拾的時候。蘇聯領導人為防止火頭衝到他們的境內,忍痛下了道命令。
隨著這一道命令的下達。上萬的蘇聯紅軍十萬火急的在兩國地交界處打起了防火隔離帶。由於時間緊急,他們開採下地上百年的紅松都被扔到了中國境內。意思很明顯,就是可中國地地方燒,這樣他們雖然損失了大量的木材,但起碼會為他們打防火隔離帶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而令這些自以為智慧過人的蘇聯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因為他們這個自私的舉措,反而替中國彌補了這場火災的損失。
晚上九點十分,狂風突破了級半,火勢已經變的不可收拾。火頭在這一個多小時內,推進了十二公里,六個林場的場部全都成了一片火海,聚集在一起的六處火頭更加勢不可檔,再有十分鐘就會衝過風禿嶺。
風禿嶺是大興安嶺千百年來形成的風道,因為這道嶺的地勢極高,平日裡吹來的風都會在這轉向,同樣因為這個,它是這片地區樹木最稀疏的地段。而一旦過了風禿嶺,接著就是六大林場共同放置木頭的儲木場,那裡堆放著幾千萬立方的木材,如果真的把這些木材燒著了,接著便是主森林的邊緣,那樣的話,一場罕見的令人頓胸捶足的噩夢就會真的降臨了。
而就在這關鍵的時候,瀰漫著煙霧和焦躁氣氛的大隊部裡接到了李建發來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