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總太短，貪睡的人就會老覺得不夠睡。一閉眼，轉瞬天就亮了。
家明倒沒這種感覺。以前做殺手時，黑天白夜地顛倒著睡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不過沒有任務的時候自然是按時作息比較好。
四點三十分。
睜開雙眼，窗外隱約透進來光。小心翼翼地蠕動身體，蛇一樣從**香肩之中滑出，家明給床上的靈靜沙沙掖一下被角，轉身便走出了臥室。
廚房裡還有些黑，但對家明沒有造成什麼阻礙。
輕鬆地找到了昨天剩下的一些青菜，又從冰箱裡拿出肉，拿刀切碎了放在一邊。
淘米，生火，放入肉和菜。香味輕輕飄了出來。家明看看表，五點整。
躡手躡腳拿起毛巾，家明出了門。
其實像家明這種級別的殺手，並不需要特意去鍛煉身體，平日一行一動都會很自然地對身體進行錘煉。
不過，因為是跟人約好的，跑一跑也不錯的樣子。
把毛巾搭在肩上，家明抬頭看看，清晨的霧氣氤氳著，早餐攤已經搭起了桌子，早起上班的人陸續騎著車在街上穿行。
微笑著跟晨練的幾個老大爺打招呼，家明跑動起來。
路邊的建築在視野裡倒退，伴著一股淡淡的油煙氣息，耳邊有鳥叫聲，清晨還算清涼的風拂在臉上，看到街角舊屋的黑瓦磚牆，蒼松翠柏。
有些淡淡的寫意。
呼一口氣，路過一個轉角，身邊多了一個人的腳步聲。
落後半步，安靜地跟隨者，沒有說話，家明甚至沒有回頭。這是兩個人的默契。
月池薰前些年把名義上的未婚夫當眾揍了一頓之後跑來中國，婚約自然是不了了之，好在那人為了安撫女朋友，還要安排自己的婚事，實在沒空來中國找家明質問他不僅搶走漂亮未婚妻，臨走還挑唆著對方揍了自己一頓的惡劣行為。
跑了大半個街區，兩人停在了市中心廣場上，家明走過去在自動販賣機上買了兩聽飲料，遞給瓷娃娃一樣精緻的少女一聽。
兩人就安靜地坐在廣場邊的長椅上，打開罐子喝了起來。
「我懷孕了。」
原本按照慣例，兩人會靜靜坐一會，然後各自分手離開。但少女今天並不照常理出牌。
家明噗的一聲噴了。
「咳咳……」有些尷尬，家明抬頭問道：「什麼時候？」
少女抿起嘴，低下頭。
這是少女表達不滿的方式之一。
搞出人命還不自知的五好男人顧家明真的尷尬了。
「咳咳……」
少女抬頭：「打掉嗎？」精緻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彷彿自己正在說的事情說的只是換件衣服那麼簡單。
可那眼神中，家明分明看到，有著些許期待，些許惶惑。
家明一曬，忽然伸手拉過少女摟在了懷裡：「搬去和我們一起住，生孩子靈靜她們比較有經驗的……」
「嗯。」淡淡的欣喜在胸中跳躍，幸福的感覺。
謝謝你，我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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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整。
清晨廣場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也有車輛在廣場邊的馬路上路過，嘈雜的聲音實在不適合談情說愛。
「走吧。」家明拉起少女，就這樣拉著手不再放開。
少女的臉上有紅色淡淡地暈開，清純的臉上添了一些嫵媚。
「顧家明？」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家明回過頭，卻看到一個熟人。
「穆警官早！」笑著打招呼，眼前的美女曾經和家明同住一個屋簷下達半年之久。雖然當時家明神智並不清醒，如今想來卻有些懷念。
穆清清一身幹練的警服，肩上的警銜是警督。
「你們？」看到家明身邊的女子，穆清清倒是有些疑惑，她是見過靈靜和沙沙的，也隱約知道三人之間的感情不尋常，只是這個洋娃娃一樣精緻的女孩是誰？
見家明沒有向她介紹的意思，穆清清也就收起了疑惑。
她又不是家明老媽，管不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警察都要起這麼早的嗎？」
「倒不是。」穆清清笑笑：「昨晚通宵處理一件案子，現在做完事情正要回去呢。呵，好辛苦的，又沒有加班費拿，有時候真想辭職去賣糖炒栗子……」
隨口抱怨了兩句，兩人又想起家明當年那段經歷，會心一笑。
「哎呀，光顧著說話了，車都錯過去了！」剛有一輛公交車駛過，穆清清叫了一聲，卻已經來不及追上了。
已經是警督銜了卻沒有自己的私車，還真是……顧家明微歎著搖搖頭。
穆清清沒想這麼多，只是揮揮手，就向前跑去：「算了，不跟你多說了，抄近路，興許還能追上……」
看著遠去的身影，一陣恍惚。
「顧君……」薰有些擔心地問道。
「哦，沒事，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我們走吧。」家明拉著少女，就要離開。
這時，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聲，一輛大巴忽然拐過街角，車尾在地上滑了一個大弧，刺耳的吱呀聲傳出老遠，接著歪歪扭扭地調過方向，風馳電掣一般地飛速行駛過來。
家明挑了挑眉毛。目測大巴的速度，至少有兩個七十碼……
這車瘋了？還是中國版的生死時速？
家明拉著薰退了兩步，大巴駛過，一陣風迎面吹來。
看到駕駛室裡，一個慵懶的身影單手握著方向盤，身子靠在一邊的車窗上。家明的視力，清楚捕捉到了駕駛員的面容。
清秀精緻，透著東方女子的優雅。家明熟悉無比，因為他也曾無數次化妝成這個人。
簡素言。
路過家明時這女人竟然還在時速二百公里的車上歪過頭來，向兩人點頭示意。
大巴轟鳴而去。
家明看到車上的乘客，臉已經是翠綠色的。
有些惡寒，家明嘴角抽了下。
「顧君，那是……」薰睜大了眼睛。
大巴怎麼可能開出這麼快的速度……
家明揉了揉鬢角，似乎頭又開始痛起來了？
「算了，不用管她，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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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還算平靜。回到家打開門，青菜肉粥的香氣撲面，一個小小的身子已經撲了過來。
家明連忙蹲下身。
「爸爸爸爸！」吃粥吃得粘糊糊的嘴巴在家明的臉上亂拱了一氣。
沙沙和靈靜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懷裡各自抱著一個孩子。雅涵坐在旁邊，手背捂著嘴輕笑著。
撲過來的，自然是已經五歲的淘淘。
抱起淘淘，家明側過身讓薰進來。
「薰？」見到走進來的少女，沙沙高興地喊了一聲，把懷裡的孩子交給雅涵，走上前來親熱地拉著薰的手。
幾人都是多年的交情，家明和薰之間的小曖昧也不是秘密，靈靜沙沙倒沒有什麼嫉妒，只是覺得自己佔了家明的大部分，有些赧然。
「你們先聊著，我去收拾下臥室，薰要住在家裡。」
「真的？」沙沙喜歡熱鬧，自然是人越多越高興，倒是靈靜撇過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人多了反而有些頭疼，家明逃向樓上。
「我去幫幫他吧。」雅涵輕笑著起身：「淘淘聽小姨的話，不許淘氣。」
小花臉淘淘忙不迭地點頭。
起身，上樓。推開左邊閒置臥室的門，看見家明正在收拾床鋪，鋪床疊被。
幽然歎息，在身後抱住這個勾走了自己魂的男子。
頭疼了，真的疼了。感情白癡家明向來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般局面，只好沉默。
「冤家……」一聲冤家，道不盡的情緒，家明情商再低也知道現在該幹什麼。
反身抱住雅涵，家明撓撓頭：「薰她……懷孕了。」
雅涵使勁掐了他一記：「說什麼混話呢，薰不懷孕的話你是不是要一直把她丟在外面？」
「倒也不是，只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幾人的關係實在有夠複雜，家明抬頭看看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忽然很想吃香蕉。
沙沙在樓下大叫著什麼，然後又笑成了一團。小孩子咿呀的聲音。
「你要……好好待我們。」雅涵笑地有些生澀。
不是沒想過獨佔，只是不現實。家明沒可能放棄任何人。幾女都很聰明，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不想。
就這樣安靜地貼在一起，過了一會兒。
「對了，小婉和若若在威尼斯打電話說遇見幾個跟你很熟的美女。」雅涵的話裡怎麼聽都有些幸災樂禍：「後天的飛機。」
「……」
好吧，痛啊痛的也就習慣了。家明揉了揉腦袋，想吃香蕉的想法更加強烈了。
樓下又鬧了起來，聽見沙沙在叫：「淘淘，你給我站住！」
一陣雞飛狗跳。
雅涵抬起頭，理理家明的衣領：「好了，收拾房間的任務交給你了！我去看看淘淘。」
有著纖細身材的女子打開門下樓去了。
良久，家明歎了口氣，繼續收拾房間。窗外的陽光灑下，像是一個幸福的夢。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