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初見海因斯()
治好了熾焰鳥,安德魯對宮浩也越發滿意了,他決定遵守自己的承諾。
「格萊爾,說吧你想要什麼樣的獎勵,我都可以滿足你。」
我想要你們統統下地獄……宮浩在心裡說道。
然而現實終歸是現實,安德魯說得漂亮,卻也未必沒有試探他的心思。在他看來,修伊格萊爾太聰明了,聰明到他不得不擔心這個小子有可能看破煉獄島背後的秘密。
通過他的要求,也許能看出他的真實想法。
如果他敢提出離開這裡,我就立刻殺了他。安德魯惡狠狠地想到。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宮浩卻恭敬地回答說:「能夠為帝國最偉大的煉金師工作,是我至高無上的光榮。身為僕役的我,又怎麼可以向主人提出要求呢?對於主人的眷顧,僕役應當感恩,對於主人的賞賜,僕役應當惶恐。」
「很好,那麼你是不打算索取獎勵了?」
「大人。」宮浩給予安德魯謙卑的回答:「能夠在這裡工作,就是我最大的榮幸,因為歷史見證我們,我正在為帝國的榮耀而努力。如果說還有什麼遺憾的話,那或許就是來到這裡半年多,我還未曾有幸見過海因斯大師。當然這不是我要求的獎勵,只是我請求大人您能滿足我一個小小的心願。」
安德魯呵呵笑了起來:「想見我的導師?有趣的要求,很好,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我會報告導師你的情況和你工作,我想他也會很有興趣見你的。」
宮浩大喜:「多謝大人的恩典。」
安德魯拂袖離去。
三天後,宮浩得到安德魯的傳話,大煉金師帕得裡克.海因斯,將在煉金塔的頂樓見他。
帕特裡克海因斯是一位鬚髮都已皆白的老人。他看上去和宮浩想像得並無二致,一襲法師長袍,頭上還頂著滑稽的尖角帽,手裡拄著一根魔杖。
宮浩進來的時候,海因斯好像正在他的實驗室進行某種大規模實驗。
和宮浩想像得有所不同,並不是所有的煉金師都一定是和試管,溶劑,以及坩堝做伴。有許多煉金大師本身也有一定的魔法修為,他們所研究的方向也各不相同。如藥劑這類物品的製作,自然是少不了坩堝,溶劑等物品,但也有一些卻並不需要。
比如現在海因斯所從事的研究,就完全不需要任何這類東西。
空曠的實驗室地板上,正劃滿了各種奇特的符號,一條條用特製材料做成的魔法絲線鋪滿地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圖。
而在陣圖的中央,則擺放著一枚小小的戒指。
看來起海因斯正在對這枚戒指做些什麼,竟然要勞動如此大的陣勢。
隨著海因斯輕聲吟唱著咒語,魔法陣發出巨大的光亮,所有的光亮在頃刻間集中到一點,凝聚成一個小小光團,最終後凝結在那枚戒指上。
在那一個瞬間,宮浩看到戒指上一個突然產生了一個細小的黑洞,將那團光芒全部吸收進去,隨即又恢復平靜。
魔法陣上擺放的各種晶石在一瞬間被吸盡能量,散成一地碎粉。
海因斯拿起戒指仔細看了看,歎息著搖頭:「空間波動跟隨能量增加而增大,每提升一倍空間,就需要增加十倍能量,空間穩定性下降百倍,維持時間……三秒鐘,試驗失敗。」
幾乎是本能,宮浩快速從口袋中掏出紙筆記錄下來,突然想起這裡不是藏書館,海因斯的實驗內容也不是他所能記錄的,又悻悻地放下。
老頭偏過頭看了看宮浩:「我聽說了你的事,小傢伙,你想見我是嗎?過來吧,到我這來。」
他看上去很威嚴。
「你挽救了我的熾焰鳥,培育出了一些難得的魔植,而且還擔負多項工作,並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尤其難得的是你對你的主人始終保持敬畏,這是一種難得而又極珍貴的品質。」
宮浩單膝跪地:「能夠為海因斯大師服務,是我的榮幸。」
海因斯揮手讓宮浩起來,晃了晃手上的戒指:「知道這是什麼嗎?」
宮浩搖搖頭。
此刻的他看上去老實無比。
海因斯道:「是空間戒指。」
「空間戒指?」宮浩的眼神中充滿驚奇,他此刻的表情像足了一個愛一驚一詫的大男孩,他驚叫道:「我以為它們已經失傳了。」
「沒錯,空間戒指的製作方法的確已經失傳了,現在流世的全是百年戰爭時期剩下來的,每一個都價值連城。不過這並不代表我們就不能重新研製它。」
「那麼您成功了嗎?」充滿稚氣的童音迴響在實驗室的上方。
海因斯遺憾地搖頭:「不,沒有。空間魔法一直以來都是最神秘也最強大的魔法,無論是魔法師還是煉金師都為它如癡如醉。要想在一個小小的飾物中開闢出一個獨立的空間,那需要非常強大的法力和對空間能量足夠深刻的理解。我們必須明白我們所處的空間還有我們想要創造的空間到底是什麼,又為何存在。但是很遺憾,在這方面我們始終沒有更進一步的發現。我現在可以做到給這個戒指開闢出獨立空間來,但是那需要強大的能量。當能量消耗完後,空間就會消失。有時候我很懷疑我的研究方向是否錯誤,強行破開空間的做法並不可取,但是面對空間屏障,如果你不強行撕開它,難道你還打算用敲門的方式讓它自己打開嗎?」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在說,我們所處的空間之外還有別的空間,但它們和我們並不連接,天生就有一道屏障存在。而您正在做的,就是通過某個物體的內部,打通一條通向其他空間的道路,並將其進行隔絕,從而形成一片特殊的獨立空間,是這樣嗎?」
「不,不是這樣簡單的,打通異空間所需要的能量遠遠大於空間物品的製造。但是空間物品的製作在能量精細度上的要求更高。這就好比兩個相鄰的沒有道路可通的房間。如果要從一個房間前往另一個房間,就必須在封堵的牆壁中間開一個洞出來。那需要相當強大的力量才能做到。但是空間物品並不需要做到這一步,它只需要通過某個介質在那堵牆壁上挖上一個小眼,就等於有了自己的獨立空間。值得注意的是,空間並不是平行的存在,所以你不能簡單的把它認為是一堵牆……空間屏障無所不在,所以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做這樣的事。」
「聽起來並不是很難。」
「是的,聽起來並不困難,前提是相對於整個空間與人類力量的對比,那麼那個房間中的人類,力量比螞蟻都要渺小千萬倍。」
宮浩有些明白了:「所以憑借人類的力量只能在空間物品上下功夫,但是要想破開牆壁,幾乎是不可能的,對嗎?」
「沒錯,除非是那堵牆壁上本身就有一個洞。」海因斯回答:「在風鳴大陸,我們稱那樣的洞叫異次元之門。」
「風鳴大陸有異次元之門?」宮浩瞪大了眼睛。
「沒錯,孩子。」
「它通往哪裡?」
「深淵。」
宮浩不說話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瞭解還太少太少,不過同時他也意識到,假如把兩個平行的空間比喻成兩個相鄰的房間,那麼除了異次元之門,至少還有一種方法可以穿過被稱為空間屏障的那堵牆壁。
就是靈魂,也就是自己來到這裡的真實原因。
不過看起來這個世界更像是一個魔方,與它相連的空間也遠不是一個兩個。
「好了我們不要談我的失敗產品了,既然你已經來了,我也已經和你說過話了,那麼如果沒什麼事,你可以離開了。我還要繼續我的研究。」
毫無疑問,海因斯是一個瘋狂的人,他的腦子裡只有煉金術。即使是他的下人要見他,他竟然也會和對方聊幾句關於煉金方面的知識,然後……然後就是請你滾蛋。
看起來這已經是他最客氣的時候了。
對於這樣的人,跟他繞彎子顯然是不合適的,有話直說更好。
宮浩立刻道:「大師,我正好有件事要向您匯報。」
「說吧,什麼事?」
「是這樣的,您知道蘭斯洛特大人一直以來都負責在煉獄島叢林捕捉魔獸。」
「嗯。」
「前段時間,蘭斯洛特大人曾經送到我這裡一盆花。」
「那株很像鬼面花的植物?我知道這件事,你有什麼發現嗎?」
「是的大師,我發現那根本就是一株鬼面花,但是沒有任何毒性。」
「哦?」海因斯來了興趣:「這是為什麼?」
「我猜那朵鬼面花是發生了變異。很有可能鬼面花的種子是被某種不畏劇毒的鳥類銜走,然後一路飛翔,在經過煉獄島時掉落在那裡生長起來的。在運送過程中,種子受到了影響出現變異,所以才無法產生毒素。」
「有意思的推想,可那又怎麼樣?」
宮浩故意猶豫了一下,才喃喃道:「其實,我在第一天就發現那就是鬼面花了,只是我沒敢說。」
「為什麼?」
「因為蘭斯洛特大人認為它不是鬼面花。」
「你是不想駁他的面子?」
「事實上……這樣的事情並不止發生過一次。」宮浩繼續小心道。
海因斯的眉頭皺了起來。
宮浩看海因斯似乎沒有什麼生氣的跡象,這才大著膽子繼續道:「我並沒有責怪蘭斯洛特大人的意思,畢竟蘭斯洛特大人是一位武士,他對各種魔獸魔植的理解有限是很正常的事。實際上,帶錯一些花草回來也沒什麼,只是我之所以要說這件事,是因為我很擔心蘭斯洛特大人會否因為同樣的原因而錯過一些珍稀物種……我是說蘭斯洛特大人既然能帶一些沒必要帶回的植物回來,那也有可能會放棄一些不該放棄的植物,大師。」
海因斯點點頭:「完全有這個可能。不過這也的確怪不得蘭斯洛特,他畢竟只是一個武士。魔獸還好說,形態各異,總能區分。植物嘛……總是有些難度的。」
宮浩立刻道:「所以我才要求見大師,為什麼不派一位學徒跟隨蘭斯洛特大人一起去叢林呢?」
海因斯立刻搖頭:「不行,別說那會浪費我這裡的人手,而且他們對那些魔植的理解只怕還沒有你多。煉金師不是獵人,沒必要去研究魔獸魔植的生存形態,我們只考慮它們有什麼作用,僅此一項就足以讓人研究一生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宮浩一臉惋惜的樣子:「做為大陸最後的資源富集地,也許還有許多煉金術需要卻又尚未找到的材料呢。萬一被錯過……」
海因斯心中微動:「我聽說你培育出血腥蘭,又能看破那株鬼面花的變異,而且對藏書館裡的書籍讀過很多,應該對魔植很瞭解了吧?」
宮浩立刻回答:「只要是我見過的植物,就一定能分辨出來。」
「很好。」海因斯點頭道:「既然這樣,那明天起,你跟隨蘭斯洛特一起去叢林狩獵。有你在,想必不會有什麼錯過的珍稀魔植了。」
「謹遵大師的安排。」
成功了!宮浩在心中欣喜狂喊。
從他請求見海因斯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等這一天。
從這天開始,他將完全自由地出入城堡,在煉獄島上的各個角落自由行走。
不過宮浩並不打算就此放棄現在的工作,對於宮浩的勤勞,海因斯也有些吃驚。
臨走的時候,宮浩問海因斯,那朵變異了的鬼面花該如何處理,海因斯淡淡地回答:「沒什麼用的話,就扔掉吧。」
走下樓梯的那刻,宮浩捏緊了小拳頭,在空中有力地揮打了幾下。
太好了,一下子解決了兩個問題。
只是如果蘭斯洛特知道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洛特花最終竟落了被扔掉的下場,估計不會太舒服吧?
這樣也好,反正這是海因斯下的命令,要恨就去恨海因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