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已經感受不到痛苦,但是我還是轉過身來,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然後聽到了她踏動樓梯時空洞的聲音。直到再也無法聽到。
然後我才無力的轉身,繼續我緩慢的前進。
已經走到了酒店的台階旁邊,我看著腳下,眼前的台階幻成了懸崖,我現在確實是走到了懸崖的邊緣,我張開雙臂做飛翔狀,然後我就聽到了撲通一聲,然後是辟里啪啦的身體撞擊石階的聲音,直到我落在平地上,我才發出一聲痛呼。
酒店的保安過來扶起了我:「先生,你沒有事吧!」
「我沒事!」我含混不清的說到,推開了保安。
保安搖搖頭,回到了他的崗位,我低頭看了一下,在滾動的過程中,我的衣服被刮破了,胸前正好有一個傷口,在向外滲著血,血已經燃紅了我白色的襯衫,掩蓋了七七留在我胸口的口紅印記。
疼痛衝擊著我麻醉的神經,後背,胸前、胳膊、腿都有傷口在痛。我現在希望這所有的痛都連在一起,將我整個的身體全部佔據,這樣我也許會變的快樂一些。
在回旅館的路上,我買了整整一箱白酒,回到旅館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將一瓶瓶的苦澀液體倒進嘴裡,頭腦一片空白,悲傷與快樂彷彿都不再與我相關,此刻我才真正體會到如雪心痛的心情。
雖然喝了太多的酒,但是我卻依然還是那麼清醒,一點都沒有睡過去的意思,只是我的腿腳已經不再聽我的招呼,嗓子也像著了火一樣的難受。我乾脆躺在地上,像一具屍體一樣。直到窗口由黑色變成光明。我生命中的一天就這麼流走了。
這時候,有人在敲我的門,我想站起來,但是渾身卻沒有一點力氣。沒辦法,我只能放棄了站起來的打算,依然那樣的躺著,聽著敲門聲,彷彿來自於另一個世界。
敲門聲堅持了一會,就消失了,又過了一會,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它,沒抓穩,掉在了我的身上,發出一聲悶響,我翹了下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面顯示的號碼是吳玉的,看來剛剛是她在敲門。我勉強將電話接了起來:「林風你在哪,今天醫生通知我們去接如雪出院,你能趕回來嗎?」
這個消息讓我的精神振作了一點:「她沒事了嗎?」
「只是情況有所好轉,快說你能不能趕回來。」
「我現在就在房間裡,你等一會我給你開門。」說完,我鼓了一下勁,總算站了起來,當我打開門後,我全身的力氣也耗盡了,當我看到吳玉的時候,我一頭就衝她栽了過去。我聽到了她的一聲驚呼,然後意識就開始模糊。依稀的聽到她說到:「你怎麼了,快站起來,別想藉機佔我的便宜。」雖然這麼說,她卻沒有推開我。然後等了好一會,沒有聽到我的回答,她搖動著我:「林風,你不要嚇我,你怎麼了,你快醒醒。」吳玉的聲調已經變了。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是在醫院裡,我努力的去想,卻怎麼也想不起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唯一能記得的是自己變成這樣,與一個女孩子相關,但是我一去想這個女孩的名字,我的頭就劇烈的疼痛。
「笑天哥你醒了!」我聽到了一個無比熟悉但又久違的聲音,這讓我感到有點興奮,我翹起頭來,果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美麗臉龐——如雪正睜著一雙大眼看著我,一如我們初見時候的純真,只是那眼神卻有點木木的感覺。
我激動起來,手摸索著,試圖尋找如雪的手,如雪領會了我的意思,用她的手抓住了我,我感到她的手細膩光滑,但卻是冰冰的。
「如雪你能認得我了?!」我能聽得出我的聲音有點發顫。
「笑天哥,你怎麼會問這麼傻的問題,我們不是一直都認識嗎!」如雪的話依然是婉轉動聽,只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的變化。彷彿這些話並不是經過她大腦的處理。
「林風同志,你也太過分了點,是我把你送到了醫院,你醒來後,卻對我視而不見。」是吳玉,我很不情願的將眼光從如雪臉上移開,然後我就看到吳玉雙臂抱在胸前,笑盈盈的看著我。
「吳玉,我怎麼會在這裡?」
「啊,你的腦子難道被酒燒壞了嗎,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也不知道你發甚麼神經,喝了那麼多酒,搞的自己都酒精中毒了,要不是我及早的發現,你現在早就陪閻王爺喝酒去了。」
「喝酒。」我彷彿想起了甚麼,悲傷的情緒佈滿我的心,但具體的內容我卻無法感知了。
「好了,不用想了,你看你的眉頭皺的,都趕上東非大裂谷了。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我點了點頭,吳玉扭身走開了。她轉身的時候,我才想起如雪已經很久沒有發出聲音了。想到這,我有點吃驚,趕忙看向如雪,看到她怔怔的坐在我的床邊,彷彿陷入了很深的沉思中。
我試探的喊了一聲:「如雪!」她沒有任何的反映,我再提高了聲音,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我有點著急,翹了一下身子,然後發現我的手還握在如雪的手裡,我把手抽出來,握住她的手。對我這些動作,如雪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映。我搖動了她的手一下,她才有點反應,然後等了好一會,她才像是剛剛回過神來:「笑天哥,你在叫我嗎?」
「如雪你能想起我們的過去嗎?」
「能,我記得你曾經也有一次是住院了,那時候你病的比這次要厲害,讓人好擔心。」如雪淡淡的說著,雖然聽不出任何一點感情的成分,但還是讓我心裡感到了一絲希望,就如同黑暗的屋子裡,洩漏下一縷陽光。
看著有點木衲的已經失去靈氣的如雪,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惋惜。她真的暫時忘記了痛苦了嗎,她現在想到藍飛的時候會怎樣呢。我想了想,竟然決定試驗一下,於是我看著如雪,一字一句的說到:「如雪,你還記得藍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