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和菲菲來說,莫晨造成的這起麻煩,還遠遠沒有結束,我們現在最急迫要解決的就是黑蛋和小青的後事。
一談到這個問題,菲菲又陷入了沉重的悲痛,畢竟小青是她唯一的女性朋友,而黑蛋對於她來說有著過於複雜說不清的感情。
我的心裡也不好受,不僅僅是因為死去的都是我所熟悉的人,並且在我的內心深處有一個不敢觸及的想法,那就是如果那一天我不離開,這一切也許就都不會發生。這個想法讓我太有罪惡感了,甚至讓我恐怖,所以這個想法一直被我的潛意識壓制著。
最後商量的結果,是先送小青回她的老家,這符合中國人葉落歸根的傳統,至於黑蛋,已經沒有任何親人,我們的想法是在公墓買一片地把他葬了,也便於我們平時去弔唁。
從我舉行婚禮,靈狐一直在我這裡,現在一切暫時告一段落,靈狐還沒有畢業,所以在我們的規勸下,靈狐戀戀不捨的離開我們,回省城去了。
找了輛靈車,將小青的屍體拉回了她的家鄉,在這個過程中,我努力勸解菲菲不要去看小青死去的樣子,雖然菲菲想最後看小青最後一眼,但是她還是比較聽我的話。
來到小青的家鄉,之前我已經打過了電話,小青的父母早早得等在了村頭,雖然之前我瞭解小青父母的一些情況,但是真正見到他們的時候,我還是有些吃驚,小青的父母雖然只有40多歲,但是看上去足足有六十歲的樣子,小青的父母都是在一次煤氣中毒中使神經受到了損傷,基本上喪失了勞動能力,小青很年輕的時候就用稚嫩的肩擔起了家庭的重任,既要為父母治病,又要養育兩個年幼的弟弟,這對於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來說,是一個不堪承擔的重負,她選擇去做妓女這個職業,真的是沒辦法的事情。自從她從事了這些職業,她家庭的情況有了極大的改觀,不僅父母治病的錢有了著落,家裡也蓋起了新房子,兩個弟弟也沒有輟學。小青用自己的身體換來了整個家庭的幸福,這究竟是不是一件合算的交換,誰又能說的清呢,這個事情如果拋開道德方面的顧慮,無疑是十分合算的。只是在傳統的道德體系裡,小青的行為是一種恥辱的行為。所以莫晨會因為小青的這段經歷而憤恨她,直至殺死了她。從這個角度來說,小青的妓女生涯付出的代價也是慘重的。
小青的葬禮很隆重,對於這個女兒,他的父母還是心存感激的,也覺得生前極大的虧待了女兒,在她們的心中,無論女兒是怎麼拿來的這些錢,這些錢對他們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這就是作為弱勢群體的他們最重要的邏輯,如果一個人連飯都吃不飽,對他來談優雅,談愛情,都是不合適的。對比著他們,我們這些為愛而備受折磨的人,多少有點沒事找事的嫌疑。
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人生最悲切的事情之一,兩位老人哭的是那麼的傷心,幾乎要虛脫過去,即使是鐵石心腸也難以不被所動,菲菲當然早就是淚人一個了。方老闆也和我們一起來的,看到這裡,他把自己的女兒摟過去,臉上現出一種很強烈的悲切,這與他臉上的滄桑相互映照,顯得是那麼的令人心酸,此刻在他的心裡,他在想什麼呢,他在譴責自己這麼多年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女兒,還是為差點又失去自己的女兒而強烈後怕。這一刻也許他更深的意識到,他的女兒對他是這麼的重要。
小青的喪事結束後,回到城裡,我們又忙著料理黑蛋的喪事。埋葬完成後,菲菲讓所有的人都回去,只留下我陪他在黑蛋的墓前坐著。
她輕輕的摸了一下墓碑上黑蛋的照片,眼裡流露出出發自內心的悲傷。
她用含淚的眼睛看了我的一眼:「風哥,你說富有遇到我們究竟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
我歎了口氣,因為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黑蛋如果沒有遇到我們,他會這麼早死掉嗎?但是如果不是遇到菲菲,他會感受到愛嗎?其實我一直覺得黑蛋的死是值得我羨慕的,如果多年前,趙雪車禍的時候,我能替她擋一下,帶著對趙雪的愛,離開這個世界,我也不會受這麼多年精神煉獄折磨。
「風哥,我想拯救富有,可是最後卻害了他,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菲菲一臉的困惑。
我蹲下來摟住菲菲:「菲菲,我覺得黑蛋會覺得自己作出的一切是十分值得的,你讓他懂得了愛,這對於他來說是最大的一種救贖,我們走吧,死去的人就讓他們活在我們的記憶吧,在他們的保佑下,讓我們勇敢的面對生活。」
晚上,方老闆給我打電話,想和我單獨談談,我來到約定好的地點,在伸手準備推開門的時候,我開始緊張起來,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次談話也許將改變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