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好在這場可怕的危機總算是過去了。在夫婦的家中躲了許久,直到確定那幫流氓遠去再不會來個回馬槍,寧靜這才千恩萬謝的從這戶人家出來,向著學校的方向跌跌撞撞走去……
這幾天的經歷,對寧靜這種女孩而言,如同一場噩夢般可怕。但更恐怖的是,也許這場噩夢永遠也醒不過,甚至就這樣讓寧靜滑向深淵。寧靜心裡清楚得很,自己現在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如今連自己學校的校長,還有自己的班導都與這幫畜生同流合污,即便是自己暫時逃出了狼窩,但回了學校也無異於重新進了虎穴。
不過寧靜別無選擇,依然要回去,寧靜現在要做的,就是先到學校去神不知鬼不覺的收拾一下屬於自己的東西,然後暫回家中避難。稍事歇息後,寧靜再打算去首都,去天子腳下上訪。寧靜深知李先生在sh的勢力之強大,黑白兩道全部吃透絕對不是說大話。從他敢縱使自己手下行兇殺人就能看出來。自己如果呆在sh的話,絕對不安全。
不過,縱使心中有了打算,寧靜卻知道此去一路,能夠上訪成功的機會之渺茫,如同徒手登天。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的弱女子去與這樣一個超級有錢,黑白兩道通吃的大佬對抗,無異於浮游撼樹,螳螂擋車。
但即便明知道此去北上死路一條,為了身陷囹圄的劉雲,為了這個與自己命運糾纏在一起的男人,寧靜仍要非去不可。自己去的話,興許奇跡發生,劉雲還能有一線生機,倘若不去,那劉雲必死無疑,連一線生機都沒有啊!
想著自己與劉雲一起,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愛,自從那次海邊之行後,寧靜早已經把自己的身子和心一股腦兒給了劉雲。卻沒想到還沒過幾天安生日子,便飛來這等橫禍,一時讓寧靜絕望到極致。寧靜在認清這個世界弱肉強食的本質之後,也感覺到前途的渺茫。如今自己與劉雲的處境,突然讓寧靜想起了從前的楊乃武與小白菜來,同樣是奇冤,同樣是被權貴壓迫。不過楊乃武二人最終含冤昭雪,但自己和劉雲呢?!能有他們那麼幸運麼?!
心中絕望至極,寧靜跌跌撞撞滿臉的狼狽,身上衣衫破爛也無錢乘公交,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到的學校。只知道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到晚上,看著校園裡燈光璀璨,寧靜心中閃過一分淒然。
迷迷糊糊向著自己宿舍樓跑去,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樓下焦急的走動,寧靜定睛一看,竟是在學校裡與自己玩得最要好的閨蜜兼室友沈麗。沈麗看見穿著不倫不類的寧靜出現,本是焦急的神色頓時閃過一道光,一個箭步跑到寧靜面前,撫摸著寧靜的臉龐道:「靜靜,我的傻靜靜,你……你可算是回來了。你知道麼?!你這一走,可……可嚇死我們了!我們都找你找了半天呢!」
「怎麼了麗麗,發生……什麼事情了?」寧靜看著沈麗對自己關心,心中一暖。
「哎……沒什麼。就是中午的時候,班導親自到我們寢室來找過你。然後詳細詢問了你今天幹什麼去了的事情,再詢問了一些你這幾天的生活動態和一些出行的地方!」沈麗咬著嘴唇,柔聲道。
「班導找我?!」寧靜一愣,瞬間想到班導找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恐怕是上午李先生發現自己跑了,然後馬上把這個事情告訴校長,校長再叫班導來與自己接觸吧?!想到這可能,寧靜心中一陣鄙夷,對班導這種人的人品實在不敢恭維。
「是啊!班導找你。」沈麗點點頭,接道:「還有……還有一件事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事情?」寧靜很平靜,現在把什麼事情都看透,不會再因為一些小事情就一驚一乍了。
「你……剛才班導已經和我們說了,說……說你已經被學校開除了。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雖然早有心裡準備,而且為了躲避李先生那條豺狼,寧靜也已經打算休學。但當親耳聽到自己被開除的剎那,仍不免渾身一震。
想到辛辛苦苦讀了這麼多年大學,臨近快要畢業的時候,卻被開除。若是對以前的寧靜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但如今的寧靜只是笑一笑,十分淡然。
「還有就是,你媽媽也已經得到了學校的通知,從中午趕到學校開始就……就……就一直在等你的。而且……而且班導已經把報紙電台和網上那些捏造的事情,一股腦兒全部告訴你媽了,你媽也看了班導帶來的報紙,還上網看了關於你的報道,你媽媽一邊看一邊哭。還有……還有就是……」沈麗說話的功夫裡,躲躲閃閃的,始終不敢把話說完。
「麗麗,求你了,一次性把話說完,好麼?」乍聽這信息,寧靜腦海轟然作響,強忍住沒暈過去。寧靜涓涓的淚水嘩啦啦的往外流,剛才還在想著打包回家,然後怎麼去上訪的。怎麼也不會想到班導居然如此歹毒,把自己開除了不說,如今竟還要把自己的父母給招惹來,把自己所謂的坐台的事情添油加醋告訴自己媽媽,要媽媽把自己帶走?!
班導這樣做,何等的決絕,何等的無情啊?!自己父母一向是把尊嚴和面子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爸爸媽媽兩個女兒,如今妹妹躺在醫院不知能否生還,父母現在就自己這一個女兒,只希望自己快快樂樂,以後能成為棟樑之才。但如今爸爸媽媽卻被告知自己的女兒,在上大學期間出去幹別的,這對二老而言恍若晴天霹靂。寧靜已經不敢想像,當爸爸和媽媽聽見這種噩耗的時候,心中究竟會有多麼的絕望!
寧靜以淚洗面,想到劉雲還在牢中生死未卜,如今又聽聞父母居然也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再堅強的女孩,此刻也終於臨近崩潰的邊緣。
寧靜用小手擦擦眼角的淚水,眼睛緊緊的盯著沈麗往下說。果然不出寧靜所料,沈麗嘴巴張了張,看著幾近絕望的寧靜,眼睛裡出現可憐與哀傷,柔聲道:「還有就是……聽說……你爸爸得到班導打過去的電話,然後聽說你的事情後,瞬間倒地,聽說是心臟病發作了。而且很嚴重,所以……靜靜,你……要堅持住!」
「啊……沒事!」
聽說父親心臟病發作,寧靜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嘴裡說沒事,但臉色慘白慘白得,已經沒有了絲毫血色,眼睛裡的淚水更是變成汪洋大海直往外流。寧靜知道,父親的心臟病就是當初得知妹妹得了白血病時候落下,卻未想到妹妹人還在醫院,自己卻又出現了這檔子傷風敗俗的事,要讓父母操碎了心。
寧靜悲傷絕望,心如刀割,渾渾噩噩與沈麗往宿舍樓上走去,一路上,不但從前對自己嬉皮笑臉的樓管阿姨冷冷的看自己,連周圍認識或不認識的人,也無不對著寧靜後面指指點點。隱隱約約間,寧靜還能聽到後面的女孩對自己指指點點,小聲的罵著寧靜是傢伙,小姐,沒有一點道德修養的騙子……
寧靜緊緊的咬住嘴唇,被沈麗拉著跌跌撞撞往樓上跑。還沒進寢室門,便聽見寢室裡傳來了劇烈的爭吵聲。一個女人的聲音有壓抑不住的憤怒:「班主任,我說了,我女兒的人品我這個做母親的能不清楚?!我告訴你,無論如何我女兒都不可能幹出這種傷風敗俗的勾當來的。你們學校如今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女兒開除,耽誤了我女兒的青春,還有一輩子的前程,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這聲音即使化成灰,寧靜也能一下子聽出,這是屬於母親的聲音。
「哼!你說你女兒不是就不是了麼?」一個陰冷的哼聲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正是出自寧靜的班導:「你看看你女兒的作風,以前總是去坐台當小姐,我們就不追究了,成績差那是自然的。但你女兒坐台也就坐台吧,還恬不知恥的想要騙取人家大老闆的錢,現在人家大老闆找上門來了,事情敗露了,然後被學校開除學籍了,你們做家長的倒是來學校撒潑來了。嘿……還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啊!看你的德行,就知道你女兒能出去坐台行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不用說,這聲音寧靜永遠都記得,正是班導無恥的聲音。
「你!」
寧靜的母親被班導氣得說不出話來,雖看不真切,但寧靜依然能隔著房門,此刻母親心裡究竟在承受著多大的憤怒與屈辱。
「你你你……你什麼你?!」見寧靜母親被自己氣得說不出話來,班導的聲音越發囂張:「我告訴你,趁著天黑,今天你趕緊把你女兒帶走,滾出我們學校。不然的話若是被別的學生看見了,在你女兒背後指指點點就不好了。你可要知道你這寶貝女兒的事跡,現在可是通過媒體報紙和網絡,傳遍了祖國大江南北喲。現在沒人不知道,你們家出了個坐台行騙的好女兒,哎哎哎……我們學校出了你女兒這麼個學生,也不知道倒了幾輩子的血霉。哎……這也真的是,一個沒有教養的家庭,教育出來的兒女也是失敗的……」班導說得口沫橫飛,喋喋不休,完全不顧寧靜母親蒼白的臉色以及絕望的眼神。
寧靜的母親被班導的話刺痛得,老淚縱橫。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當著無數看客的面被人如此羞辱,即便是泥人也會發怒發狂。但寧靜的母親卻生生忍住了。因為寧靜的母親知道,女兒的班導說得確實不錯,雖然自己絕不相信自己女兒會幹出這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來。但電視上,報紙上,還有網絡上所描述的情況,無不與這個班導嘴裡說的情況一樣。即便是自己猜測其中可能有隱情,但也只是自己覺得而已,別人卻絕不會這麼認為,別人只會認定自己的女兒寧靜,就是一個坐台的小姐,就是一個騙財無恥同時與無數個男人交往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