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草堂?」他冷笑一聲,「建安元年起家的百草堂?要不是那幾場傷寒,怕是百草堂早就除名了吧?」
張翰宣登時就傻眼了,對於本堂的歷史,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百草堂傳說是始創於元狩三年,漢武帝不斷用兵域外,才因此發展壯大的。
所以說起來,百草堂的起家,應該早於楚雲飛所說的建安元年,那都是漢獻帝的時候了。
不過,楚雲飛說的確實沒錯,百草堂確實是因為建安元年到十年的那幾場大的瘟疫,才聲名大噪,迎來了迅猛的發展。
但是,這個聲名大噪,堂中一直隱瞞不提,張翰宣只道「醫者以濟世為本」,堂中歷代人不提此事,大概也是出於不想譁眾取寵、過分賣弄的心思。
他酷愛鑽研和發掘古方,才從歷代記載中,推算出來了這點東西,他甚至敢確定,堂中其他人都不太清楚此事。
眼下,被外人說了出來,他除了震驚還能有什麼表示?
「原來,楚小友……居然對本堂歷史也頗有涉獵,百草堂的典籍中,都沒有什麼記載,醫者父母心,能治病就可以了,除名不除名,百草堂也不是很在意的。」
知道點百草堂的歷史,就想插科打諢地混過這一關麼?你也太小看我張翰宣了吧?
「你們當然無須在意,因為死的是別人1」楚雲飛一語,震驚四座。
「天下大疫,百草堂只顧著高價斂財,根本不管方子對不對症,要不是出了醫聖張仲景,中國還得多死多少人呢?」
張翰宣的腦袋「轟」地一聲就炸開了,這個小畜生,怎麼敢如此抵毀百草堂?
「你你你,」他的手哆嗦著指著楚雲飛,「你純粹信口雌黃,無事生非,今天當著天下英雄,你要不給我一個說法,百草堂與你……勢不兩立1」
「你回去查查你們百草堂的發展就知道了,建安初期,你們堂中有多少人,建安十年後,堂中又有多少人就明白了。」
說著,楚雲飛冷笑一聲,「這種東西,你們百草堂怎麼好意思寫進典冊呢?」
「如果別人問我,也還罷了,像你們這發瘟疫財的門派,還是沒資格跟我說什麼的。」
張翰宣瞪著楚雲飛,久久沒有發話,他雖然不想相信這個指責,但他的良心告訴他,這很有可能是事實,要真的在那幾場大疫中,百草堂立了不世的功勞,堂中怎麼會一點記載也沒有?
參看百草堂後面的歷史就可以知道,為了競爭和生存,好的案例,堂中是不吝於記載的,可是,為什麼沒有那十來年的記載?
而且,百草堂確實也是在這個時候膨脹發展起來的,這個矛盾,也只有這麼解釋才合理——發瘟疫財,因此壯大門派。
更何況,醫聖張仲景的《傷寒論》,也是在此後不久成書的,這點,歷史上早有定論,張翰宣想反駁也無從談起。
不過,這都是上千年的公案了,此刻談起,似乎不具備什麼時效性,而且,百草堂後來的醫術越來越完善,也是相當為人稱讚的。
想到這一點,為了百草堂的名聲,他只能鐵嘴鋼牙地堅持下去,「姓楚的,你對本堂的潑污,張某人記住了,他年山水相逢之時,得罪之處……那也是你咎由自取了。」
他倆在這裡爭論千年前的公案,戈永卻是一個激靈,轉頭去人群裡找孟定國的影子:我操,這九寶靈體還真不是吹的,居然還保留了若干世的記憶?
他找孟定國,孟定國還找他呢,兩人目光相撞,會心地一笑,各自點點頭,轉頭接著看戲。
「咎由自取?」楚雲飛冷笑一聲,嘴上陰損無比,「一副藥九千錢,是五銖錢而不是董卓鑄的小錢,這就是你們百草堂的?醫者父母心」那是……後爹後媽吧?」
一副藥……九千錢,是大錢不是小錢——張翰宣徹底地敗給了楚雲飛,你個小兔崽子,怎麼知道這麼多呢?
「哼,本堂的名聲,不是你隨隨便便就可以玷污得了的,你這一句句話,張某都記住了。」
說到這裡,他忙不迭地坐下了,萬一再被楚雲飛說出什麼更詳細的事情和數據,他的臉可真沒地方放了。
他畢竟是終日坐堂看病,不但嘴上功夫不夠靈光,在做人上,也不會靈動變通,遇到楚雲飛,那就活該他倒霉了
張翰宣這無言的放棄,大家都看在了眼裡,誰是誰非大家也懶得理會,但很顯然,百草堂的人再也沒興趣來詰責玄青門了。
就這麼湊巧加偶然,楚雲飛居然奇跡般地過了這三關,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劍拔弩張,實在是天大的異數了。
不過,長老盟的老大,崆峒的姚小牛並沒有因此而放鬆了對楚雲飛的責難——這也難怪,一個轟轟烈烈的崑崙大會,總不能就這麼虎頭蛇尾地結束吧?
「這樣吧,經長老盟協商,得出了以下的方案……」
「對於玄青門人楚雲飛,這種史無前例的治療方式,大家都沒有很合理的建議和處理方案,出於要對整個武林負責的緣故,長老盟決定,派出三到四名長老,攜弟子就近招呼楚師傅,以便關注事態發展,大家看怎麼樣?」
按理說,接下來就該在場眾人表態了,當然,沒準還有幾架可打。
楚雲飛直接站了起來,「我反對1」
他自然要反對的,身邊要是跟上一大堆跟屁蟲的話,這日子未免就太難過了,更別說還會有些意外或者掣肘的事件發生。
不管怎麼說,他是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這是原則問題:合著我連人身自由和個人**都沒有了?
所以,反對的話,楚雲飛一定要說到明面上來,「如果諸位真要這麼做的,那就不要怪我用世俗界的力量來還擊了,治病救人本來就是很私人的事,你們如此操心,意欲何為?」
他還想繼續說什麼,卻發現台下的孟定國和靳松、屈志堅等人都是大不以為然地搖頭,不由得一愣:莫非,我說錯什麼了?
他馬上就明白了,自己確實說錯了一些東西。
台下眾人正在愕然之際,楊土龍馬上站起來打斷了他的話,「大家靜一靜,我這個楚師兄不出世太久了,對現下武林不是很清楚,一些約定俗成的東西,也不是很瞭解……」
敢情,用世俗界的力量強壓武林,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武林之所以能成為一個比較封閉的圈子,比較獨立的存在,同武林中人一力把事情局限在這個小圈子裡,是很有關係的.
這點,連不怎麼出山的楊土龍都知道。
楚雲飛這番話,以他在政府的強勢,這麼想確實是沒什麼錯的,但是很遺憾,這無疑是在挑戰武林現有的規則,說他是武林公敵也不為過。
而一旦成為公敵,人人都能得而誅之,這對楚雲飛就實在太不利了,台下眾多朋友搖頭,就是這麼個意思。
武林人確實是很矛盾的群體,雖然不願意干涉世間事,但嚴格恪守著一些條條框框,為此,甚至不惜使出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也許,這樣才是真正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吧?
楊土龍的話還沒有完,「既然不是很瞭解,他有這種想法,倒也是可以諒解的,楚師兄閒雲野鶴自在慣了,不喜歡束縛,所以……建議大家還是想個比較妥當的法子好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關濤正在楚雲飛耳邊低聲解釋著:你這話,不能亂說。
沒錯,你楚雲飛是功夫強橫、勢力龐大,但真要成為武林公敵,日子絕對好過不了,別的不說,就說武林中人層出不窮的暗算手段,就不是你一個武林新丁能夠想像的,抵擋起來,也是頗費腦筋的。
要是你在一定程度和範圍上,對襲擊的武者造成了傷害的話,就算是出於自衛的目的,隨之而來的報復也是相當慘烈的,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有人會遷怒到你的朋友和家人。
所以,在大義上站住腳是很有必要的。
楊土龍這話,多少也引起了一些共鳴,武者本來就是喜歡率性而為的居多,在這些人看來,楚雲飛一個武林菜鳥,因為所行受到制約而強烈反對,倒也是能理解的。
最後,煩不勝煩的楚雲飛直接發飆了,「這樣吧,給我一年,一年時間,等我完善了手頭的事情,到時候,我會給大家一個交待的。」
他實在有點受不了小築給他帶來的麻煩了,別人想長壽就算了,為什麼要把他忙成這個樣子?
反正,他現在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是一年內在夫的角色擺不脫的話,那這個小築,不要也罷。
真要到了那個份兒上,他帶上自己的親朋好友等割捨不下的人,直接跑路就完了,至於說別人活得了活不了,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以到處受供奉的感天大帝許敬之的能力,不過也只能帶了一家四十二口「雞犬升天」而己,憑什麼他楚雲飛就要為大家的幸福操勞呢?
你們不是要我獨善其身麼?那我就獨善其身給你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