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葛老二還是受到了舊城分局的傳喚,這是市局領導的意思,這麼大的案子,既然當事人做出了一定的猜測,那麼該走的程序還是一定要走到的。
反正葛來寶只是個政協委員而已,又不是人大代表,說起來也沒那麼多忌諱的。
當然,這個過場該怎麼走,那就要看辦案人員的工作態度了,其間微妙之處甚多,暫時就不一一解釋了。
總之,這個程序哪怕讓先陽電視台的來拍,舊城分局都是不怕的,是個人就能領會的東西,那還能算微妙麼?
事實上,這個程序剛剛走完,舊城分局就接到了市局的通知:這個案子,移交市局辦理,這是省廳的意思。
這次,甚至河東省公安廳都被這個案子震驚了,畢竟是白大頭伏誅,而醫院中的槍戰,影響也實在太大了。
楚雲飛的運氣不錯,不少人都能給他作證,他確實是先被槍擊,然後才做出的激烈反擊,至於說被襲擊者毫髮無損,而襲擊者三人斃命,也掩飾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當時的楚雲飛,確實是處於極度危險中的!
當天晚上,在國家安全局的交涉和保證下,楚雲飛離開了市公安局,他得到了確切的通知:案子目前定性為正當防衛,所以暫時還他人身自由,至於說結論,只能等省廳的碰頭會之後才能做出決斷,沒準,還要過法院那關呢。
還是在這天晚上,楚雲飛在母親的病房外,居然撞到了葛家老大:葛來財!
葛來財聽聞此事,剛從首京趕了回來,由於老二和老三跟楚雲飛弄得極其不愉快,只能由他出面,前來探望葉美和葉麗姐妹倆。
以葉美的脾氣,本來是絕對不會理睬此人的,只是,昨晚的槍擊案,實在是讓她心裡矛盾異常。
想到眼前這人跟昨天晚上槍擊兒子的人是一夥的,葉美恨不得把桌上、床頭所有能扔的東西都扔過去,把他k得滿頭苞才能稍出心頭這口惡氣:你難道自己沒孩子麼?人做事不能這麼缺德吧?
只是,她年紀已經大了,丈夫也慘遭橫死,家裡就這麼一個兒子,實在是損失不起,想到激怒眼前此人的話,兒子難免會又多受些苦難,沒準還有生命危險,這扔東西的手,就實在伸不出來了。
沒錯,自己的兒子,那是很厲害,也從不吃虧的,但做母親的,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沒命地幫兒子樹敵吧?
葉麗可沒那麼多想法,她想的就是,既然外甥那麼有名,那麼多的人還要看外甥的臉色行事,面對著這負責拆遷的中達的老闆,不表示一下憤怒,弄點好處,就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再說,她一家三口都被人打了,俗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面對著正主,她不發發飆,倒是正經的怪事了。
想到這裡,她先滔滔不絕地開罵了。
葛老大根本沒跟她廢話的心思,眉頭一皺,隨即又展顏一笑,「好了,葉麗是吧?我給你家兩百萬,你兒子陳小軍去我們中達上班,月薪兩千,行不行?」
葉麗直接就被這回答堵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等她反應到,其實自己還可以繼續獅子大張嘴的時候,葛老大已經開始問候葉美了。
對著葉美,他可不敢是這樣的態度了,起碼是要慎重很多的,他只能連哄帶騙,求葉美跟楚雲飛說一聲,大家彼此罷手,什麼都好說。
說著說著,葉美的後遺症又發作了,原因無他,腦震盪的患者,是需要靜養的,被這麼一通攪和,她又趴到床邊,開始嘔吐了。
石頭趕緊跑上前去,拽出了痰盂,隨即站起身來,手指向門口一指,言語間不帶任何表情,「你滾,不滾我現在就弄死你!」
葛老大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邊還有兩壯漢呢,石頭這話一出口,那倆壯漢齊齊一哼,雖然沒說什麼,但不屑之意表現得非常明顯。
石頭本來就不是個喜歡說話的人,聽到這兩聲,臉上的肌肉登時就僵硬了起來,縱橫的刀疤頓時顯得那麼清晰,清亮的眼神也逐漸變得開始熾熱了起來。
隨後,他一步步慢慢向葛老**去,手撩起襯衣,向腰間摸去,那把哥哥給他的刀,他一直都帶在身上的,縱然是這樣炎熱的夏天,也不例外。
那倆壯漢剛要上前,葛老大搖搖頭,「算了,我們走。」他不傻,現在是他求別人呢,如果再引發衝突,那還不如不來呢。
不過,縱然有這樣的理由,石頭的眼神還是給了三個大男人太多的震撼,那是怎樣的一種決絕和瘋狂?這種表情,怎麼會出現在一個孩子身上?還有,這孩子的腰裡,別著什麼呢?
甫出病房門,葛老大看看身邊的兩個跟班,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發現了一絲不安和恐懼,這個飛哥,派個伺候病人的少年都拽成這樣,手裡還有什麼人沒拿出手?
就在這個時候,楚雲飛出現在了走廊的一側。
他一眼就認出了葛老大,葛家三兄弟長得極像,他雖不能確定眼前這位是老大還是老二,但毫無疑問,是其中之一。
想到這裡,他無視對方的眼神,也顧不得住院部大樓「禁止喧嘩」的禁令,在走廊就大喊了一聲,「石頭,有什麼事沒有?」
對方不可能在醫院的特護病房生事,畢竟人來人往的太多了,而且絕對不乏那種有些身份的,可事關母親的安危,由不得他不緊張。
石頭的反應真的是快捷異常,他這邊的話音才落,少年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病房門口,衝著他搖搖頭,意思是一切正常。
正常就好,他放下擔心,氣勢外放,昂然向三人走去。
那兩個跟班並不是武者,楚雲飛能肯定這點,除非,這兩人能高明得把氣勢內斂到連他都看不出的地步,不過,這世界上真有這種人麼?他絕對不相信。
氣勢這個東西,確實是很微妙的,它不同於外氣,不是武者,一般感覺不到這個東西的存在,不過外放氣勢者,真的執意想表達一些情緒的話,普通人還真能感覺出點不一樣的東西。
這種感覺,大概就是玄幻小說裡寫的「龍威」或者「威壓」之類的東西,當然,要說是「王者之氣」就過了,這東西只能表現出咄咄逼人的味道,跟親和力無關。
就這麼走到三人面前,楚雲飛也懶得計較面前的是葛老幾,低低地說了一聲,「給我聽好了,敢再動我家人一根毫毛,我殺你們所有人的全家。」
所有人,那就不只是葛家三兄弟了,還包括了那些參與者。
倆跟班被他的氣勢壓得先心存了三分膽怯,想想正主到了不由得又矮兩分,再聽到這話,居然興不起什麼抵抗的念頭,剛才同石頭對峙的囂張勁,早飛到了爪哇國,再也看不到了。
葛老大還好點,抬手一拱,「這就是楚總了吧?我是葛來財,幸會了。」
楚雲飛眉頭一皺,點點頭,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們兄弟只剩下兩天了,抓緊時間吧。」說完更不解釋,抬腳就要走人。
葛老大怎麼肯放棄這樣的機會?又是勉力一笑,「楚總,我可是一直聽說,你是個講究人來的。」
好吧,算你成功了,楚雲飛暗歎一聲,說實話,虛名確實累人,他本不是個迂腐的人,從不自矜高尚正直,也不怕人說他無恥陰險,但他自認做事也算有兩個原則,那就是他從來都是肯負責任的,而且行事講究。
如今「講究」這一品德被人質疑,他就難免要有所不忿了,縱然明知道,這不過是個話引子,可自問一下,順著說下去,也未必就能讓對方得了便宜,於是冷冷地一笑,「你覺得,你葛家三兄弟,有資格跟我說講究麼?」
「每個人的追求都是不同的,你追求的是講究,我們兄弟追求的是痛快和囂張,」葛老大的話,說得還真像那麼回事,起碼,聽起來像是一個肯做些思考的主。
更難得的是,這人說話還真的是很直,「所以在這點上,你可以看不慣,但沒必要因為這個來指責我們兄弟。」
「你不用廢話了,」楚雲飛終於站定了身子,順手刮刮鼻子,「說吧,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認為,你跟我們老三提出的那個條件,在數額上有點不合理,」葛老大居然越說越來勁了,「既然大家都說你是講究人,所以我就找你來商量這事了。」
哦,這個啊,我自然知道不合理,不過,這話都是由著我說呢,價錢自然也由我定,楚雲飛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哦,你可以繼續說,只要你認為你的理由能說服我。」
「大家都知道,飛哥是河東第一條好漢,你為了報父仇遠上巴基斯坦,殺了一千多人,這話屬實吧?」
楚雲飛懶洋洋地歎口氣,「你要是跟我說這個,那就算了,我累了一天了,你們也要養足精神跑路呢,兩天以後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