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規劃來規劃去,楚雲飛猛然發現,自己所考慮的,無非也就是那麼幾個重點,全力撲開電表的同時,自己註冊個公司什麼的,靠著刀疤和保安公司這些眼線,抓些大點的合同。
當然,歐陽海波那裡,是不能放棄的,童思遠那裡,沒準也能撈點什麼項目來做,還有海天的毋總,或者,跟弓處長套套近乎,看看海關那裡,能不能弄點什麼事來做?
不行,不能這麼做下去!楚雲飛放下鼠標,輕撫下巴,沉思了起來:可做的事情,看起來不少,但沒一個敢說有什麼確切把握的。
創業初期,精力分散,實在是大忌,能有的選擇越多,那就說明,失敗的可能越多,找個絕對有把握、有前途的項目,那才是王道。
退一步講,哪怕是找個不那麼有前途的項目,只要可靠性高,有助於人氣的積累、人面的增廣,那都是可以先去做的,但是,似乎……也沒什麼真值得一做的事。
難道,非得逼著我靠這半生不熟的生命能量,做江湖郎中去騙錢麼?楚雲飛咂巴下嘴巴,算,不想了,沒準童思遠或者顧老闆那裡,真能刨出什麼好活來呢,到時候再說吧。
第二天一早,楚雲飛剛起來,石頭就跟著醒轉了過來,看來,這一年多顛沛流離的生活,讓這少年的警覺性增強了不少啊。
想到這裡,楚雲飛衝他一瞪眼,「自己去樓底下買洗漱用品去,在我這裡住著,必須講衛生,快點,我還著急走呢。」
他自然不肯留這少年一個人在家,別的不說,只那點合歡木,就足可以算得上價值連城了,眼下是沒人買,要真有人買,價錢喊得狠點,賣它幾千萬上億總是沒什麼問題的吧?
洗漱過後的石頭,雖然面孔還是比較嚇人,但多少乾淨了許多,楚雲飛拉了他去街上吃了早飯,「好了,你隨便去哪吧,我有正經事要辦呢。」
石頭沒說話,看他的眼神裡,卻多了一絲說不出的味道,又像是傷心,又像是絕望,配上那少年人獨有的清亮眼神,一時間,竟然是顯得那麼地無助和孤寂。
我暈,前輩子不知道做什麼孽了,楚雲飛撇撇嘴,歎口氣,「你是不是沒地方可去?還是怕我丟下你不管?」
「我……沒地方可去,」說這話的時候,石頭的聲音很低,眼神更是游離不定,沉默一陣,補充了一句,「飛爺,我……我可以給你看車的。」
要不是昨天看到了他光著的身子,楚雲飛真的很懷疑,這個曾經殺人不眨眼、眼下卻又羞澀異常的少年,會不會是個女人。
看車都怕你影響形象呢,楚雲飛刮刮鼻子,很有點無奈,「唉,算,走吧,跟我一起辦事吧,也別說看不看車了,對了,以後叫我飛哥,別什麼飛爺的。」
這次,他是去找歐陽海波的後帳,倒也不怕人家看了石頭,覺得影響自家的形象。
歐陽海波的腿早接好了,不過,還在醫院病床上躺著呢,照醫生的話,那就是,他的感冒比腿上的問題還嚴重呢,虧得用了大劑量的抗生素,要不都有轉成肺炎的可能性,丫這也算是受了點小罪,不過,不無小補的,人生活在社會上,總是要「吃一塹、長一智」的,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
這次歐陽海波可是沒打什麼結巴,直接喊人拎了兩百萬的現金來,還有四十萬的轉帳支票,那是電表的貨款。
楚雲飛皺皺眉頭,沒說什麼,歐陽海波在病床上趕緊解釋,「飛哥,這年底了,現金不太好周轉,你放心,五百萬我一分少不了你的,你也知道,公司裡,我也算不上主事的,不過誰的錢我欠,也不敢欠你老人家的啊,容我兩天,好不好?」
楚雲飛本想再放兩句風涼話,比如說「不會再等來一次偷襲吧」之類的,可想想這麼說話,未免有點不夠厚道,終於哼了一聲,掉頭走了。
既然這傢伙這麼識數,那就算了,幫別人催款的事情,還是緩緩吧,真要給自己五百萬,還把公司的帳也結了,自己又何必管別人過得了過不了年?反正那些人的合同複印件已經在手了,回頭慢慢地琢磨吧。
車裡放了這兩百萬,楚雲飛也沒去存,拉著石頭到處去辦事,有大路不走專走小路,而且還時不時地不經心地把脖子什麼的脆弱地方露露,楚雲飛倒想看看,這個石頭,有沒有膽子衝著自己下手。
很可惜,石頭根本沒這個心思,他甚至在一個拐彎的時候,怯生生地向楚雲飛建議,「飛哥,你說審計局在解放東路,那可以從七一路過去啊,這個胡同,是不是太小了?」
去審計局,那自然是找桑大軍拿資料。
事實上,桑大軍並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在那次談話後的第二天就會過味來了,一早打電話給楚雲飛,「小楚,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想撇開小嫻,自己開公司呢?」
「你說什麼啊,小桑,」楚雲飛自然不可能這麼容易被人蒙了,絕對是矢口否認的,「謝總那裡說要開除我麼?沒開除我那我做得好好的,開什麼公司?今年的提成我都能拿差不多二十萬呢。」
他根本就沒把話題往那帳本上引,搞得桑大軍納悶了半天,才放下電話,看來小楚根本就沒動這方面的腦子,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點?
昨天桑大軍打了電話過來,說是那幫流氓聽了他的說辭,已經表示再不會去找他的麻煩了,正好年尾了,他那裡,複印了不少他覺得有意義的東西,大約……有兩千頁,反正打印紙和複印機的墨盒,都是公家的。
這可是費老鼻子勁的活了,聽了這個數目,楚雲飛實在是有點過於驚訝了,他原本以為,桑大軍既然存了懷疑的心思,估計能拿出百十來頁就算不錯的了,真沒想到,愛情的威力,居然會有如此巨大。
石頭把沉掂掂的紙箱接過來,放在車上,桑大軍疑惑地看了他幾眼,掉頭跟楚雲飛叮囑,「小楚,你記得看完以後,千萬燒了它,別還想著賣廢紙什麼的,沒幾個錢的,弄出什麼麻煩,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賣廢紙,我像那種人麼?楚雲飛被他這小市民的意識弄得苦笑不已,一時就做了個生氣的樣子,「小桑,我可是純粹是給你幫忙呢,要不,你還是拿給謝總吧。」
「別,算了,」桑大軍搖搖頭,跟著還擺擺手,「我想過了,照小嫻的脾氣,我要真的把這東西拿過去,她鐵定不會燒的,她肯定會淘了再淘,沒事就翻的,你人不錯,說話也實誠,給你,我放心。」
看看,這就是樂於助人的回報嘛,楚雲飛點點頭,上車打火,他該回公司辦事了。
公司裡除了老闆,大家都在,謝琳琳本想跟楚雲飛說點什麼,不過,石頭那個樣子,確實是滿嚇人的,她終於還是沒有湊過來套什麼近乎。
其實說實話,石頭臉上的疤並不是很深,而且也沒有那些滋長出來的肉芽什麼的影響美觀,更何況經過一年多的風吹日曬,那傷口處的肉色也在恢復中,只要不細看,倒也不算特別影響人的情緒。
今天是臘月二十三,小年了,等到下班,謝嫻也沒回來,楚雲飛無奈,只能把今天收來的支票交給謝妍,海關的和「福高」公司的,加起來七十萬呢。
「對了,謝姐,你記得跟謝總說,海關那裡的回扣,是我自己墊上的呢,要過年了,我等錢用。」
其實,他並不在乎那點錢,說實話,這不過是個態度問題,該要的錢,那是必須要討要的。
這點上,楚雲飛非常欣賞粵明和江南省人的做事風格,一碼歸一碼,我覺得該在這件商品上掙五十元,那就是任你說破天,也不可能再讓了,但話說回來,生意做完,我覺得你這人不錯,請你吃一百塊錢的飯也無所謂,正是所謂的「人情歸人情,生意就是生意」。
第二天,謝總倒是來了公司,支票進帳,終於宣佈了春節長假的來臨,楚雲飛和劉工,還有王苑芳,都是外地人,明天就可以不來上班了,至於胡林嘛,反正他還在醫院躺著呢。
謝妍、高濤和謝琳琳,是要等等的,在工作崗位上還需要再堅持兩天,不過,也都是沒什麼事了,不過是打掃打掃衛生就是了。
當然,放假之前,年終獎金,是要發放的,今年公司的收益不錯,在座的都領了不少的獎金。
至於楚雲飛的錢,是在最後發的,謝嫻把他單獨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這是一場比較艱難的談判。
楚雲飛真的才明白,人為了利益,是可以做到什麼樣地步的,謝嫻居然狠狠地扣了他一下。
謝嫻首先聲明了,從理論上講,只簽了合同的單子,那是做不得數的,年底的提成,只考慮貨款已經回收回來的。
這點,倒也無可挑剔,老闆家,也沒有餘錢不是?
還好,出了貨的,款都收回來了,其他的,最多不過是一家沒供貨的和有意向書的內海第二監獄,這點上兩人沒有什麼分歧,不過是為來年的提成定個基調而已。